“..........”
暫且合上書本,手指在一旁的桌面上敲擊著,齊休的眼中浮現(xiàn)思索之意,至于其他的學(xué)生都安靜的走出去,前往下一堂的課室。
而齊休則沒有早去的想法,他要趁這段休息時間盡早閱讀完畢。
嘩啦,嘩啦,他再度翻過幾頁,神色極為認(rèn)真。
“想啥呢,我看看.....”旁邊鼻青臉腫的男子爬起身,一臉好奇的看向這邊,“呃,還沒看完啊?!?p>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視線不住的打量齊休,一副微妙的表情。
“......怎么?”齊休本不想理會,但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嘿嘿,我倒沒想到你個刻苦用功的家伙也會看這種雜書,明明平日我找你,你都說自己有事要做的。”
那人先是笑了笑,隨手拍了拍身上,繼而一臉自然的靠過來,動作極為熟捻。
“早說啊,我認(rèn)得的幾個家伙手中有這些東西,我也可以幫你去要一些過來,我看看,這個名字是......公元之后?什么鬼名字,垃圾玩意?!?p> 男子不屑的啐了一口,露出鄙夷的表情。
“咦?”忽地,他身體一寒,就如同身處冰天雪地一樣,他內(nèi)心一個咯噔,向著某處望去,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在斜對角的位置,那個清冷的少女正停在過道上,冷冷的看著這邊,視線極為刺人。
“楊自在,就像你看到的,這不是我的,而是貝露莎的?!饼R休在一旁簡要的說道,表情依舊很平靜。
楊自在則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他倒是沒想到那個小才女會送齊休這個,怪不得有人傳聞,對方有意齊休,看來也不一定是假的。
“書中自有萬千財富,只知道蠻干,卻不懂得思悟先人的智慧,只是單純的愚人?!?p> 神態(tài)自然,身上的衣服連一絲褶皺也沒有,金發(fā)碧眼的男子站起身,目光卻看向這邊,外表看似優(yōu)雅,眼中卻有一絲怒火。
“嗬嗬,這不是我們的艾曲先生嘛,那次可真有趣啊,什么時候再來一次捏。”楊自在得意洋洋的看向?qū)Ψ?,下意識避開了那道冰冷的視線。
“那是不存在的事,早已經(jīng)過去的事,還記得那個的你,莫非腦子有什么問題嗎?”金發(fā)男子表情微變,臉部漲得通紅,聲音都不由得變高。
“可惜,可惜,我是忘不了你拿出那艾曲之書的表情了,我還以為是什么寶貝,原來真是‘寶貝’,捏哈哈哈哈?!睏钭栽诖笮χ?,用言語嘲諷著對方。
“匪夷所思,令人發(fā)指,鼠目寸光,愚昧自大......”金發(fā)男子死死的盯著對方,口中溜出一連串成語,聽得旁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法伊特太過激了,我倒覺得那也沒什么?!鄙聿母叽螅つw發(fā)黑的男子原本處在角落中,此刻也走到了齊休一側(cè),看著眼前開始爭吵的兩人低聲嘆息著。
“哦?!饼R休瞥了旁邊的穆爾柯一眼,繼續(xù)低下頭瀏覽著,不理會一旁的爭端。
“給你們的書看的怎么樣了?”一道空靈之聲忽地響起,爭吵瞬間停止,法伊特看向緩步走來的貝露莎,露出嚴(yán)肅的表情。
“我已經(jīng)看完了,確實很有價值,我正在考據(jù)其中的內(nèi)容,看能不能找到相對應(yīng)的地點?!狈ㄒ撂匾荒樥J(rèn)真的說道,顯然十分重視。
楊自在露出詫異的表情,咦,在說什么?
“穆爾也是,某種意義上還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穆爾柯點著頭,露出喜悅的表情。
楊自在皺緊眉頭,看向穆爾柯,所、所以說,在說什么??
“........這樣就告一段落了?!饼R休合上書頁,然后看向站在一邊的少女,“與我過去看到的一些資料有些像,通用的核,以及對道路的顯示,細(xì)究雖有漏洞,但也有些趣味。”
“與聯(lián)邦對自我的追求不同,書中的道者更講究體悟某種東西,我想,那本質(zhì)上也是一種道路的體現(xiàn),天道和魔天的存在也印證了這一點?!?p> 齊休點點頭,一副深有體會的樣子。
楊自在惡狠狠的盯著齊休,表情極為猙獰,所以啊,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嗯,所以我瀏覽一遍后,才交給了你們,我想,這也許對你們有些幫助?!憋@得格外柔順的霜色長發(fā)披在身后,貝露莎略顯冷淡的說道。
“........咦,我呢?”楊自在坐立不安,他一臉猶豫的看向貝露莎,后者連看都沒有看他,只是注視著其他三人。
“不愧是被稱作館中之人的你,貝露...莎。”法伊特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他本想順勢呼喚對方的小名,卻在那冷淡的視線中敗退下來。
“我不喜歡那個名稱,下次不要說了?!必惵渡瘧B(tài)度冷淡的拒絕著,雖然乍一聽是拒絕那個稱謂,但法伊特心中明白,對方是不喜歡旁人叫自己的小名。
貝露莎轉(zhuǎn)過頭,再度看向齊休,原本略顯平穩(wěn)的音節(jié)微微上揚。
“歷史記錄著一切,原本是作為一種現(xiàn)象存在的,在某種意義上,等同于某種永恒之物,那個人就聰明在這里,借助歷史完成自己的升格,憑借著口口相傳,使自己入道?!?p> “因為歷史記錄著,所以那個人一定是道者,因此,他必須是道者,所以歷史才能記錄著他。”
“愚弄著規(guī)則,然后讓自己成為規(guī)則,所謂道者,即為‘書寫者’,所以自那公元以后的歷史,才得以被他見證,最終升格?!?p> “確實如此。”齊休略微思考,點頭同意對方的看法。
“我這邊則是關(guān)于神明的書?!狈ㄒ撂剡m時的插口道,臉上雖帶著笑,但語氣卻有些不爽,他狠狠的瞪了齊休一眼。
“也說說你的評價吧?!彼聪蛏倥?,樣子頗有些局促的說道。
“......本質(zhì)上,那些神明只是虛構(gòu)的存在,看似存在,實則只是偽造出的存在,所以才呈現(xiàn)無法控制自己力量的幼年期?!?p> 貝露莎語氣一頓,繼而平靜的說道。
“創(chuàng)世進(jìn)行中的神明們,粗略一看,會以為是在述說他們找回力量時的經(jīng)歷,但實際上,若結(jié)合最終結(jié)局來看,毫無疑問,那個題目才是最大的謊言,以及真實?!?p> “它們的確是在創(chuàng)世,但卻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小世界,而是更加真實,更加宏偉的世界,所以它們才會拖一個真實界的人下來?!?p> “借假成真,將原本是虛幻的它們,‘創(chuàng)造’出來,變成真實世界的神靈,如此的行為,的確是創(chuàng)世之舉。”
“而且......”貝露莎看向?qū)Ψ?,表情變得認(rèn)真,“縱然是虛假,也并非毫無價值?!?p> 法伊特低吸一口氣,眼中既有震撼,也有喜悅,果然,他沒有找錯方向。
“還有你,穆爾?!必惵渡D(zhuǎn)過頭,看向正默默傾聽著的穆爾柯,對方站在原地,露出嚴(yán)肅的表情。
“穆爾聽著?!蹦聽柨律眢w緊繃,表情十分凝重的站在原地。
“不用這么緊張?!必惵渡砬槲⒕彛^而搖搖頭,“那星舟駛過之后的故事本身算不上難,你也不用多想,我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覺得你大概會喜歡。”
她凝視著對方,語氣聽上去很是輕柔。
“那并非怪物被打倒的故事,而是理解,接納,最終釋然的故事,占據(jù)了她人身體,將記憶,關(guān)系,情感全部繼承,以至于遺忘了自己原本使命的怪物?!?p> 穆爾柯靜靜的聽著,那高大的身軀此刻看上去卻有些‘矮小’。
“因為怪物的存在,誕生了無數(shù)災(zāi)厄,人類世界瀕臨毀滅,但是,她卻將那一切都遺忘了,與原身的父母,友人,戀人友好的相處,期盼著未來的美好?!?p> 那深色的眼眸不由有些濕潤,他張著嘴,卻只能再度合上,眼角露出一絲怯懦,正如過去那時一樣,被他人排斥,指責(zé)他根本不配來這里。
因為,是怪物。
“但是,基于某種意志,故事必須有波瀾,所以,她暴露了,一只偷偷潛入的小型災(zāi)厄被發(fā)現(xiàn),隨后,護(hù)衛(wèi)隊在她的家中找到向她跪拜的災(zāi)厄。”
“‘她’離開了那里,一個只有記憶是人類的怪物,或許,在不遠(yuǎn)之后的未來,連那份記憶也會被吞噬,稱為徹頭徹尾的怪物?!?p> 穆爾柯深深的低著頭,身體上傳來異響,有黑色的霧氣彌漫著,纏繞在他的身體上,在旁邊的齊休都能聽到那低吼的聲音,冰冷刺骨的危機感頓時浮上心頭。
法伊特表情大變,就要沖過來擋在貝露莎面前,卻被后者強烈的視線所拒絕,他只得不甘的停在原地。
楊自在輕呼一口氣,扭過頭看著齊休露出輕松的神態(tài),齊休目光微側(cè),卻見對方的手死死的抓住一側(cè)的桌角,但他依舊一步不動的站在這里。
“不要畏懼,不要迷惘,筆直的前進(jìn)!”貝露莎低喝一聲,穆爾柯的身體頓時一抖,那黑色的眼珠抬起來,露出迷茫的表情。
“連我都能看出來你的弱項,他人又怎么會看不出來,穆爾,你有想要實現(xiàn)的目標(biāo)吧?!”
“..........有?!蹦聽柨碌吐暤溃皇撬牡吐曉趲兹寺犉饋硪彩鞘指叩摹?p> “她最后說了什么?”貝露莎眼神堅定的看著對方,眼中隱隱有一道金線閃過。
“她說.....她說.....”穆爾柯吞吞吐吐,臉上帶著一絲猶豫,但是,貝露莎依舊凝視著他,那副堅毅的姿態(tài)讓他短暫忘記了心中的恐懼。
“怪物,出發(fā)了?!敝苌淼暮跉鉄o聲消散,穆爾柯的身體立的筆直,眼神平靜的看向貝露莎,在他的眼中貝露莎看上去比那些東西還要高大。
“嗯,這樣就好,慢慢來吧?!必惵渡c點頭,臉上顯出一絲微笑,笑容轉(zhuǎn)瞬即逝,隨后,她轉(zhuǎn)過身,冷靜道。
“我們該走了,許老師也快來了?!?p> 貝露莎說完,便動身離開,法伊特瞄了一眼穆爾柯,繼而最先跟上,楊自在則等在一邊,連連催促著齊休。
“齊休快點,那老頭子記性太好了,連我?guī)状芜t到也記得,簡直煩的不行。”
“.......”齊休掃了對方一眼,覺得在對方的第一次課上就遲到的人才很罕見,換了他,也肯定要記住。
“能讓我也看看嗎,我對那本書有些興趣?!彼D(zhuǎn)而向一旁的穆爾柯搭話道。
“她在友人,戀人的目視中離開,前往無數(shù)災(zāi)厄所在的地方,最后,她上到那座星舟上,遇見了怪物原本的族群,并恭喜她有了自我。”
穆爾柯表情肅穆的看向齊休,將后續(xù)的劇情一并告知。
“什么鬼,齊休問你要書,你劇透做什么?”楊自在不由得吐槽道。
穆爾柯看向楊自在,神情極為嚴(yán)肅。
“意思是,不借?!彼蛔忠活D的說道,隨后便轉(zhuǎn)身邁步,走到有著藤曼的走廊上,他向著遠(yuǎn)行兩人的背影,低聲呢喃道。
“謝謝?!?p> 他轉(zhuǎn)過身,向著下一個課室走去,那是與貝露莎等人背道而馳的方向。
“人都走了啊?!睏钭栽诳粗鴮Ψ诫x開,臉上倒也沒什么惱怒之意,某種程度上,他倒也蠻理解對方的行為的。
“.......”齊休站起身,手中拿著書本,向著前方走去。
“別急啊,和我一起!”楊自在大喊著連連追上去。
很快,兩人就追上了前方走的緩慢的貝露莎與法伊特,兩者并沒有交流,只是一前一后的走著。
齊休放緩腳步,默默的跟在兩者后面,楊自在則是撇撇嘴,和齊休并肩走在一起。
走廊上,原本的藤曼墻壁逐漸隱去,轉(zhuǎn)而是有著無數(shù)草類標(biāo)本的墻壁,楊自在鼻尖微動,明顯有些抵觸的看向四周。
“這地方,也太暗了?!彼÷曕洁熘?p> “就等你們幾個了,快點進(jìn)來吧?!彼娜俗哌^拐角,一道溫和的嗓音響起,齊休目光望去,正輕撫胡須的中年看向幾人,面露和煦之色。
四人連忙進(jìn)去,而在課室中已經(jīng)坐了不少學(xué)生,它們瞥了四人一眼,便不再理會,而是專注的望著后來走來的許老師。
望著四人在空著的一處入座,許老師點點頭,這才看向眾人。
“之前,我有說過舊時代的一些信息,以及流傳至今的象征們,今天,我要對另一些內(nèi)容進(jìn)行普及,相關(guān)的前置,你們在學(xué)堂中應(yīng)該學(xué)習(xí)過。”
眾人神情肅穆的看著對方,精神格外專注。
許老師看著眾人,笑了笑,然后清清嗓子,這才說道。
“首先,我們要知道,時間只是偽物,但是,宇宙卻不是,在這里,我要先問你們一句問題,既然時間是不存在的東西,那么,我們要如何交流?”
“處在常規(guī)定義中的一年前的你,與三年后的我要怎樣才能交談,畢竟,如果按照通俗的想法,既然時間不存在,那么,由時間帶來的差別也應(yīng)該不存在?!?p> “那么自然不會有什么處于兩個時間點的人,那么,它們之間要如何成功完成交流呢?”
許老師微笑著看向眾人,表情頗有些耐人尋味。
“換言之,在不存在時間的現(xiàn)在,如果我們要和過去作古的人交談,我們要如何做?”
“請自由自在的思考吧?!?p> 眾人頓時陷入了思考,包含齊休在內(nèi),所有人都在任由思緒飛馳,繼而找尋問題的答案。
“時間本身不存在,但時間是存在的?!?p> 齊休耳尖微動,聽見了一旁細(xì)微的呢喃聲,他的頭顱轉(zhuǎn)向一邊,貝露莎看向他,臉色微紅之余,眼中卻閃動著智慧的靈光。
“沒錯,那即是正解!”許老師大笑一聲,毫不猶豫的贊揚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人們的眼中既有困惑,也有不解,但聽到老師的夸獎,它們還是選擇了鼓掌,不是因為它們服氣,而是因為它們敬重勇于提出自己見解的人。
啪!
“我不同意你的任何建議,就這樣!”格蘭臉色冰冷的看著對方,周文表情不渝,雙方眼中都有著火氣,前者故作禮貌的輕施一禮,立即起身離開。
周文視線幽深的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眼瞳的深處閃過一絲黑氣。
可惜啊,真是可惜啊,格蘭,他心中低語著,在心靈的深處則響起一道略顯尖銳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