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牌一出,地上跪的二位一個臉更白了,一個綠得更狠。
這位爺也忒沉得住氣了,您有這家伙什您早亮出來啊!這不坑人么!
仇終山心里那個恨??!這二位小爺這干得叫什么事!不是說就一劊子手么!你家劊子手又是都尉銅牌又是御前金牌的?
這是挖了老大個火坑讓自己跳??!
肖二少心里也那個恨??!自己這大哥是眼瞎了嗎?還“就一個普通人”!你這讀書怎把腦子越讀越蠢了!
見過坑人的,沒見過這么坑自家兄弟的。
這兩位正那兒悔哪,小貂后邊又走上來一人。
這人高冠長須,一身儒袍,手里還拎著錦帛的畫卷。
“聽聞這里酒香醉人,沒想到過來倒瞧了一出大戲。”這人走到秦浩跟前,拱手一禮:“秦老弟別來無恙?”
來人正是那莫文王。
秦浩回了禮,只說一切安好,就是有些欺侮人的家伙,盡拿自己這小人物揉捏。
莫文王不樂意了,一句“敢欺我學宮博士?”問得仇終山臉色由綠轉黑。
那肖常也是在一旁茍著,不敢作聲。
莫文王鼻子一哼,拿“悲秋筆”在仇終山身上點了一下,又轉頭對肖常說道:
“上次猶可說不知者不罪,這次……以后學宮,你不用來了?;厝ジ嬖V你家太尉,學宮沒你這等忤逆師長不尊長輩的學生!”
這仇終山被那“悲秋筆”一點,渾身功力真元都被禁了,悔恨懊惱直在那心里撲騰,沒了這吃飯的本事,他在這軍中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什么時候我秦老弟滿意了,再解了你這禁制。我學宮禁法天下無雙,你軍中那幾個老怪也別無它法。”
莫無紙又看向秦浩:“秦兄弟,給你送了些字畫。”
說著又拿鼻子嗅了嗅滿街的酒香:“這字畫不白寫,你得請哥哥喝這酒!”
……
小貂喚過管事吩咐,不一會兒,就有宮中統(tǒng)領把肖家二位少爺和仇終山一眾兵卒拿了,說是讓肖太尉去內府領人問責。
又聽得秦浩跟莫文王說三天后開業(yè),讓他想法子把大祭酒請來捧場,人多熱鬧……
這“開業(yè)”是個什么章程?
“捧場”又是個什么講究?
小貂黑白分明的秋水眸子里,滿是好奇的小星星。
這“熱鬧”,我倒是幫得上忙。
小貂心想。
……
謝過莫文王,讓小貂陪他在商鋪里招待了,約了開業(yè)相關的事宜,秦便告辭出來,見了刑部同仁。
“秦浩謝過方大人,謝過各位同仁厚意!危難相助之情,秦浩銘記在心?!?p> 向著在場的諸位同仁一禮,秦浩又笑道:“今晚春風樓、秦樓一條龍!哥兒幾個,走起!”
眾人剛見著秦浩與那公主、文王這些個大人物,都好像私交甚篤的樣子,還沒從震驚里回過神來。
自己也是刑祠啊,這劊子手做到秦浩這份上,怕是天底下獨一份兒了。
方奉常見秦浩拿出那“御前帶刀”的牌子,就已經呆了。
當朝三品以下,執(zhí)令牌皆可先斬后奏,別說是打了,剛就是當場砍了那和自己品級相當?shù)某鸾K山,別人也說不得什么。
沒想到自己手下一個小小刑祠,居然有如此深不可測的背景。
方奉常所在的位置,也屬大乾權力機構的核心,見多了爾虞我詐、骯臟血腥的朝黨之爭,想得也自然比旁人更多些,心頭就有些發(fā)寒。
他向秦浩回了一禮,說道:“秦兄弟,你帶著手下弟兄先去,老哥我剛剛著人通稟了姚大人,我得趕緊迎他細說回稟。你我兄弟改日再聚?!?p> ……
秦浩一行七人,春風樓上圍了一桌。
七人黑衣,白布裹刀,目光一般的陰沉兇狠……
這一桌子走近了都仿佛有些血腥味道,春風樓的小二,上菜時腿都是軟的……
這七人,除了秦浩,性格都有些孤僻,一開始都沉默吃喝,直到那酒下去三壇,這氣氛才有些熱鬧起來。
你一言,我一語,聊起了家常。
都說自打做了刑祠,從來沒像今天這般威風,也從來沒如今晚一般,大碗喝酒,聚了一塊兒親近。
秦浩只把酒拿了挨個兒地輪番敬著,但凡有回敬他的,也是一口干了,絕不推辭。
眾人見自家長官毫無架子,拿他們當兄弟一般,心下很是感動,都說著以后唯他馬首是瞻、水里水去,火里火來……
再晚些時候,隔壁廂房也都坐滿了,這喝酒猜拳的、胡吹海侃的、喝多了罵娘的……各種熱鬧俱有。
還有那議論的:“你聽說沒有?刑場那殺胚……對對對,就是那姓秦的!原來是“廷尉司”的大人,說是犯了事貶去當劊子手……”
“你知道什么!下午我就在現(xiàn)場!秦……秦大人那威風!手里拿的是尚方寶劍,御賜的刑場砍頭,下至凡夫走卒,上至當朝大員,只要犯法,“喀嚓”就奉旨砍頭!”
“聽說下午,秦大人在太尉府上千的家丁里殺了個七進七出,把太尉府的二位少爺和城衛(wèi)軍的上百官兵都給打趴了,最后綁了去見官……”
“我這才是一手的消息,我嬸嬸就住在這秦大人的隔壁。
這秦大人,確是御前侍衛(wèi),奉旨砍頭也不假,他還是學宮博士!我早就說,這砍頭也總砍得有那骨子里的文雅秀氣……
最重要的,秦大人和當朝公主,青梅竹馬,是將來的大乾駙馬爺!”
……
秦浩一行七人,酒至半酣,便去了秦樓。
這幫糙漢,街里巷內的花檔去得倒是不少,何曾來過“秦樓”這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
一個月三兩銀子的月例,還不夠在這里端下杯子抿口酒的花銷,誰舍得!
可這里的姑娘是真美,身段兒可是真好看!還隔著老遠哪,那女人香,也是真好聞……
……
月色清冷、四下清靜。
秦樓燈火明艷、絲竹之音幽婉悅耳。
秦浩七人,黑衣白刀,再被那腹中酒氣一蒸,個個煞氣纏身,一路走了個陰風陣陣。
秦樓門口的迎客,遠遠地看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后脖頸子一寒,汗毛都立了。
還隔著三五十步,這迎客就遠遠地揮手趕:這幾位,您別往這兒走,別過來……噫!停下!
開玩笑,今天要是把這幾位陰煞偌重的劊子手放進去了,自己怕不得被老鴇打死。
你想啊,你擱這兒花銀子,邊上小嬌娘摟了陪著,聽著小曲兒喝著小酒,溫柔鄉(xiāng)里醉著……
好家伙,邊上站了個……不,七個劊子手……
不能想,想想做惡夢。
“對不住啊各位,今兒滿場,滿場。”迎客連忙上前攔了,雙手亂擺。
秦浩“玄種”一展,心下了然。
“你且去找丁香姑娘,就說是“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的那位找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