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宮殿逐漸噤聲,然后再次大聲喧嘩起來。
“駱大人?!”
丹爐立刻化作一道流光,不顧一切的沖離宮殿,朝遠處遁去。從始至終丹爐的主人沒有說一句話,其他人稍有猶疑了一下,冥河已經(jīng)將天空覆蓋。不安在延伸。
“哈……哈哈,駱老怪也是越活越膽小了,不過是萬魂宗的手下嘍羅,竟然怕得直接逃了。”
一個看起來像座肉山的和尚哈哈大笑拍著肚皮,神色卻不像他話語間那么輕松。
“不過之前那些人都是被直接滅門,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用什么手段吧?挑這個時候來,難道是故意要將我們一網(wǎng)打盡?他們竟然有這樣的手段?”
很快有人站起來反駁,看樣子分外年輕,帶著一股沒有經(jīng)過磨礪的銳氣:“我們這里這么多人,難道還怕他不成!之前那些被滅的說白了就是些小門小宗,連來參加生辰大會的資格也沒有。如今我等就讓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大手筆!”
“不過他們竟然敢在玉祖生辰時來犯,若是第十八年還算有點計謀,偏偏這個時候來,果然龍?zhí)炀褪莻€瘋狗。他手下那群油鹽不進的瘋子這次可慘了?!?p> “難道說……”
大廳內(nèi)吵吵嚷嚷的居多,真正有實力的人都安靜的判斷時機。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先逃走的駱老怪那樣的判斷力,連照面都不打就直接逃走。如果萬魂宗真的名不副實,恐怕駱氏家族以后地位就將一落千丈了。
顧不及維護顏面,老族長直接將玉相成抓到一旁,面色可怕。
“你不是說已經(jīng)同龍?zhí)炷切∽诱f好了么?我們會在明年將玉氏千百年來的積蓄拱手讓出,退到海外蓬萊山隱居。這又是怎么回事?!”
玉相成顯然也沒料到這個場面。如果只是通知,萬魂宗從來只派引魂人,而他們想要覆滅敵手時才會讓冥渡人出場。他滿頭冷汗,卻覺得胸腔一片焦熱:“也許,也許是什么地方搞錯了!我和龍?zhí)煲呀?jīng)說明白了,他也同意了呀!”
“總之,先將賓客安頓好,以免他們有些人急性子直接出手。還是要先看看情況……”
下一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冥河幽冷,但是活人是沒法體會到冥河的觸感的吧?如果只有靈魂被剝奪進入,那么也不會再有感官去感受了。
沒有感到任何痛苦,驚訝的情緒也逐漸消失。老族長看見自己的軀體被冥河剝落,像是丟棄垃圾一樣像河底墜去。他僅有的思緒是恐懼。
看向周圍,黑色的冥河水并不渾濁,反而無比清透。他看見所有賓客,無論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還是新出頭風(fēng)頭正盛的天才都不過是被剝離,那些軀體表情很少帶著恐懼,大多就只是茫然。
哪怕一擊也沒有使出,仿佛修煉過數(shù)不清歲月的他們只不過是原地睡了一覺,還是最初凡人那樣脆弱。
思緒漸漸微弱,連恐懼也要消弭。老族長慢慢閉上了眼,心底那些沒有聽從玉靈鶴忠告的悔恨是他最后一絲感想。
無聲無息將整片山脈淹沒的冥河,不知不覺飄起了無數(shù)艘小紙船。每一艘船上,都站著一個老人,帶著竹制斗笠,盤腿坐在船尾,手里拿著一把剪刀,正拿著一疊白紙修修剪剪。每剪好一張,他們就把紙片往水里一拋。
人形的紙片飄蕩在水面上吸足了冥河水,慢慢膨脹起來開始在河面上匯聚。他們也撕下自己身上一部分,做成一個兜子,往河水中撈去。
老族長的靈魂被撈起,團成一個球然后被紙人猛地一錘,化做一張平整的圓紙片。紙人流水線一般操縱著,然后將所有收集到的圓紙片放入紙船中。
紙人再次將紙兜子往水中浸去,但是這一次,冥河水面卻開始波動。
光,斬開冥河,瞬間撕裂紙人和紙船!
踏浪從冥河水底走上來的玉靈鶴就連衣袍也沒有濕一角,鳳凰一樣紅色的羽衣在她卷起的狂浪中搖擺,她手里握著一枝帶著青澀果實的道枝,光芒斬開河面上所有的紙船紙人后回到她手中,化為一疊完好的圓紙片——那是她一瞬間知道來不及,通過來世之眼看見的族人的未來。
只要有光,她就能不斷地預(yù)知。但是,她的氣息也在肉眼可見的衰弱下去。眼下不過是強撐。
冥河水流淌重新聚集在一起,從那黑暗處再次劃出無數(shù)道紙船。只是這一次紙船上的老人拿著的剪刀和剛才普通的剪刀不同,光是看一眼,就能明白那是扭曲的魂魄本身。
駱璇儀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僅僅是一瞬間,冥河水將一切覆蓋,一切的生靈就這樣死去,除了玉靈鶴以外沒有任何人提前發(fā)現(xiàn)并做出反應(yīng)。甚至就連駱璇儀自己也感知到一股穿越時空的力量,仿佛是純粹的天地之道,要將她抽離。
如果不是她反應(yīng)快“抓住”了玉靈鶴,她有預(yù)感自己也會被抽離然后殺死。
然后,在玉靈鶴運用道枝揮出那一道劍光時,駱璇儀看見了光里似乎有什么景象迅速的過去了。她無法看見未來,但是玉靈鶴卻能夠看見,那是玉氏的覆滅。
“唔!”玉靈鶴的身軀晃了晃,但是憤怒驅(qū)使她必須要支撐住。道枝不斷閃爍出微光。
冥渡人的紙船悄無聲息化作河面上的倒影,向玉靈鶴駛?cè)?。他握在手中細長的剪刀對準玉靈鶴的影子,狠狠一剪!
玉靈鶴破浪飛離,但是影子卻無法逃脫,被那剪刀一剪兩斷!
道枝的光芒愈來愈盛。
冥渡人的紙船剛剛搖擺想要潛入水中倒影,玉靈鶴卻搶先一步,口中輕叱一聲,劍意瞬間殺干冥河!天地扭曲,冥河干涸露出河底無數(shù)尸骸,天色開始恢復(fù)明亮,道枝的光驅(qū)散黑色。
但是沒等玉靈鶴喘息一口,她再次從光中看見了冥河再次流淌而來,無數(shù)紙船駛來,仿佛沒有遭受任何的傷害。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雖然擁有道祖的力量,畢竟沒有真的戰(zhàn)斗過。雖然可以通過預(yù)見一次次改寫,但是她的時限由不得她緩慢試錯。
“就沒有什么辦法嗎?!”
一直待在她身邊沉默的駱璇儀看著她,忽然開口:“我想,我們不用在這里糾結(jié)下去。冥渡人還是什么也好,都不是你的目的吧?冷靜下來?!?p> 玉靈鶴握著手中那厚厚一疊紙片,明明那么輕,但是她卻猶如被群山重壓。她根本無法冷靜,自從出生以來,就沒有遭遇過族人死亡的她,如果不是有道祖的同化,恐怕在剛剛那一瞬間她會因為巨大的恐懼而放棄吧。
這個時候,駱璇儀的冷靜讓她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你擁有實力,但是眼前的冥河似乎并不是某個人的力量,而是天地法則。天地法則無法消滅,那么我們就去找可以消滅的對象?!瘪樿瘍x表情微冷,“你可以感知到天地,那么,你能感知到龍?zhí)煸谀睦飭???
月庭一盞酒
玉畢竟是一出生就有強大力量又養(yǎng)在溫室中,在這樣的關(guān)頭面對要保護的族人全滅失去了思考能力呢。 但是這樣想來我就更心疼儀妹妹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