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駱璇儀和定凈真人敲定一切,定凈真人返回龍?zhí)m城之時,一處小城。
街上幾乎看不見人,哪怕現(xiàn)在黃昏,也沒有幾縷炊煙生氣。這條街散發(fā)著腐朽敗落的氣息。
但是從街道看來,小城被規(guī)劃建設(shè)的井井有條,街上有許多店鋪,可以一窺曾經(jīng)的繁華。這是肥遺之災(zāi)下,普通的城鎮(zhèn)的模樣。
風(fēng)吹起,忽然有一戶人家推開木門,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驚起一陣摩擦聲。那是一對夫婦,他們帶著三個孩子,把所有能帶上的東西都裹進包袱里,留戀的看著他們熟悉的家門。
天災(zāi)實在太難了。不久前,連發(fā)出告示誓死和小城共存亡的城主都離開了這座死城,他們一家人想要活命,只好離開家南下。
帶著花頭布遮擋太陽的婦人稍稍猶豫地看向隔壁鄰居的宅院。那間院子有些老舊,裝潢與鄰里之間格格不入。那是一座年歲悠久的宅院,近乎五百年來不曾換過姓氏。
都是苦命人。
她知道,自己也許只是多管閑事,但是最后還是上前敲響了那扇門。
“姚哥,姚哥?!?p> 沒等她喚第三聲,門就被打開一道縫,隨后直接拉開半扇門,從門里彎腰站出一個衣著樸素的男子。單看面目十分年輕,頭發(fā)卻已經(jīng)花白。
“林妹子,怎么了?”他一出聲,聲音意外的極為粗糙難聽,和他那張少年面目格格不入。仿佛是喉嚨里含著沙石,聽了就讓人心生不快。
“沒什么,只是我們家要搬走了,就像來問問你。”她有些憂愁的嘆了一口氣,“你還要再等著嗎?城里沒搬走的,只有我們兩家了。”
“最熱的日頭還沒到呢。我聽說還是有些地方的城主治城不錯,至少能吃得上飯……你真的不走?”
“是啊姚哥,過去那么久了,”再三確認(rèn)過門鎖的林大也過來勸,“如果你女兒還沒找到,你就先……那要是她回來了,不得難過?你可是她唯一的親人了?!?p> 這對夫婦是老實本分的好人,姚詠知道他們實在擔(dān)心他,因此他只是微笑著搖搖頭,轉(zhuǎn)身回屋子里拿出一盒金錠塞進兩人手中。
“姚哥,這怎么好意思!”林妹子一看里頭嚇得立即要推拒,卻被姚詠攔下。
“這么多年,你們過年過節(jié)總是來送吃食,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在路上會好用的,別餓著三個孩子?!?p> 一提起孩子,夫婦兩人沉默了。他們最后深深拜謝姚詠,一步三回頭,還是咬牙走出城門,朝著南方走去。
姚詠深深吐出一口氣,面色變得冷峻。
“大人,古蘭大人那邊似乎出了狀況,連山鬼市里,鬼佛提前逃出來了。”
姚詠看向院子,單膝跪地的屬下一接觸到他的眼神,立即深深低下頭。大顆的汗珠從他額頭砸落,他身上深紅的衣裝被汗水浸透。為什么總是我來傳遞這種消息,陶振豪有點絕望地想。
這當(dāng)然也和他選擇臥底隕玉門有關(guān)。誰叫這里離隕玉門主峰近呢?
誰都不會想到,作為正道之中最大邪修,紙術(shù)門的門主,被稱為敷河上人的姚詠,常年生活在隕玉門的主峰之下。他每到百年就換一副容顏,執(zhí)著的住在姚家祖宅之中,等著他的女兒姚眠回家。
陶振豪不知道為什么姚詠不肯動用屬下搜尋姚眠,按他的想法其實只要姚眠不逃到臧爻宗或者天界之海,以紙術(shù)門的能力還找不出一個人嗎?
不過門內(nèi)一直傳姚家有一種血緣感應(yīng),雖然不知道怎么運作,不過也許姚詠一直知道女兒在哪,才只是等著吧。
據(jù)跟著姚詠許久的老人們說,姚眠是因為母親去死才負(fù)氣出走的。
陶振豪胡思亂想之下,終于緩解了緊張,找回一部分理智。
咦,我是不是還沒說完消息?
總算反應(yīng)過來的陶振豪此刻恨不得把頭在地上錘個洞鉆進去把自己埋了!但是在這之前他還是要哆哆嗦嗦講完:“……古蘭大人、古蘭大人說她體內(nèi)的緣古大人似乎遭受了極強的道法攻擊,暫時陷入了沉睡。門內(nèi)醫(yī)師說是道法殘留在體內(nèi),她要前去把那人殺了,所以暫時不坐鎮(zhèn)總壇了!”
“嗯?!币υ伾焓址銎鹛照窈溃杏X到陶振豪渾身顫抖,他似乎要用手給陶振豪拍拍肩表示鼓舞,但是他的手一落下去,陶振豪只覺得右肩一空——
他的身體從右肩開始,直接連同右臂和右腿撕裂成兩半!
“啊?。?!”陶振豪熟悉的疼痛還是讓他大叫出聲,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從臉上涌出,他痛得幾乎要發(fā)狂,但是還是被迫站著。姚詠聽夠了他的慘叫聲,便氣定神閑的捏住陶振豪裂成兩半的身軀一撞。
幾乎是一瞬間,陶振豪身上忽地浮現(xiàn)出鮮紅的詭異咒文又眨眼消失,沒有用任何靈丹妙藥,陶振豪只覺得身體被粘連回到受傷之前的狀態(tài),那股令他發(fā)狂的疼痛也隨之消失。
不僅是痛感和傷口,陶振豪的衣服也完全沒有破損的痕跡。一切都像是沒有發(fā)生過一般,只有對姚詠的敬畏深深刻印在陶振豪心中。
“好了?那么,你可以滾了?!币υ伿栈厥?,“明天把這次連山鬼市的所有細(xì)節(jié)都報告給我,不聽話的修士,全都列出來,由我咒殺?!?p> “讓呼者把該準(zhǔn)備的咒殺材料都收羅好,不要再隨意行事?!?p> “是!”陶振豪心里苦,但是他絕不說。呼者帶著他那條寶貝瘦狗,一直瘋瘋癲癲的,又是姚詠白手起家的親信,據(jù)說還是從一個遺跡中帶出來的人,他們這些下屬誰敢管?誰能管?
反正我是不管了。
姚詠邁步往屋內(nèi)走去。他知道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先給古蘭傳音,那對雙胞胎自從死過一次,被他合二為一救活以后就離不開對方。眼下哥哥緣古沉睡,緣蘭應(yīng)當(dāng)無法冷靜。
但是,他何嘗不是如此?
這些日子,不,從很早開始,原本只有極為微弱的感應(yīng)、根本無法判定的遙遠(yuǎn)的血脈咒術(shù),忽然在他的身上一點點明晰。
他并不能分辨出對方是誰,畢竟感應(yīng)太過微弱,他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血親印記,還是仇殺給仇人落下的追殺印。
但是,這已經(jīng)讓他看見了希望。他等待了一百五十年,他已經(jīng)無法再放過有關(guān)姚眠的任何線索。
紙術(shù)門,也該亮明了。
月庭一盞酒
第二更~儀妹妹:不是你女兒,別來 紙術(shù)門+姚家正式加入戰(zhàn)場,還記得儀妹妹殺死的那倆兄弟嘛?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hh姚家人的特點就是團結(jié),比較特殊的家族,后面會有詳細(xì)的劇情~ 今天沒有補更,明天會補兩更,也就是明天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