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的動搖僅僅是一瞬間,周圍的氣息又重新歸于平和。駱璇儀并不再去試圖動搖她,因為駱璇儀明白她不會再一次上當了。
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駱璇儀呼出一口氣,領悟時一瞬間的后怕只是在腦海掠過,她現(xiàn)在想的是其他的事。
駱璇儀忽然收起死氣,架起一道流光,踏空離開這片大地,繼續(xù)向南行去。
云破的氣息纏繞著跟上,仿佛一團野馬游氣,緊緊跟隨著駱璇儀的死氣。
果然。駱璇儀受到死氣傳來的反饋,微微瞇住灰瞳。
云破對駱璇儀的在意,讓她絕不會放過駱璇儀,但是她又受到了畫陣反噬,恐怕也沒有力量殺死駱璇儀。所以,她會緊緊跟著駱璇儀,觀察駱璇儀的一舉一動。
這明明是我想做的,你倒是顯出身形來啊。駱璇儀只能在心里嘆息一聲,她明白敵人不會天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
如果真的能做到這樣,那她第一個要做的就是讓花慎道人去死。想想就開心,不過也就是想想了。
回歸正題,云破一直跟著駱璇儀,會給駱璇儀造成相當大的拘束。這樣下去,駱璇儀的特性和底牌就可能被云破摸透,要是云破再把觀察到的記錄傳上福文塔讓整個正道修士一起推演,保不準就研究出來什么限制甚至克制詭修的方法。
但是駱璇儀卻拿虛無化的云破沒有辦法。
肥遺烈日完全墜入邊界之下,天空暗沉下來。駱璇儀習慣性將流光變化為黑霧融入夜色天空之中,回過頭,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方墜著一團隱隱約約的霧。
云破化為的虛無,本該毫無痕跡才對。因為她既不存在又存在,只留下虛無化前的氣息能被感知到。因為云破忽然的虛無,那氣息就被固定住,成為云破重回實體的錨點之一。
但這被固定的氣息無法攪亂,否則駱璇儀破陣時的狂風就能將一個人的氣息驅(qū)散。所以云破才這么有恃無恐的虛無化,因為她的虛無化乃是絕對的防御。
駱璇儀立即反應過來。
所以不是云破不能消除痕跡,而是云破沒有意識到必須消除痕跡。
虛無的存在又不存在,本身在確認是存在的世界中就是一種異物。既然是異物,天道就會產(chǎn)生排斥,因此云破才會顯現(xiàn)出輪廓。
但是,這種輪廓只要云破愿意稍稍以陣道欺騙天道,就能夠輕易消失。但是,云破為什么要特意花多一份力來遮掩痕跡呢?
駱璇儀是在臧爻宗黑暗下同門襲殺中領悟到適應的重要性的,但是安全的正道沒法教給修士這一點。
反正絕對安全,那么被你發(fā)現(xiàn)了痕跡又怎么樣?
駱璇儀答:有痕跡就有破綻。
最恐怖的敵人是看不見的敵人。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對付它。
駱璇儀在空中忽停,露出微笑。
她調(diào)轉方向,筆直地飛往龍?zhí)m城。
云破看著忽然轉向的駱璇儀,心中微微疑惑,但是依舊緊緊跟著她。
若是有人看向天空,此刻便能發(fā)現(xiàn)一道白色流星急速由南向北割開夜空,頃刻之間沖入一大片血紅烏云之中。
龍?zhí)m城方圓百里之內(nèi),血雨飄飛。潑天的邪氣吞噬了每一寸大地,紅雨黑云之中,這道刺目的白光分外醒目。
駱璇儀自如地穿行在邪氣和血雨之中,俯瞰著這片大地。原先還有麥田、村莊和荒草的大地,近乎完全消失。血雨滴落在大地上,像是人割開動脈流出的血,洶涌地沿著破碎的大地邊緣流入占據(jù)百里大地的深淵。
駱璇儀自然在這深淵中找不到記憶中位于連山、鬼佛覺醒來的巨洞。整片大地,方圓百里之內(nèi),再也沒有其他的高峰。所有的山巒峰谷,都被同化為深淵。
在這一大片黑暗中,駱璇儀卻還能看見一處微微的低矮的亮光,那是修士們竭力以禁制保護住的龍?zhí)m城,和龍?zhí)m城周圍的一小圈土地。
還留存的大地,也已經(jīng)龜裂蔓延出無數(shù)的細痕。這人為抗逆?zhèn)チΡWo留下的陸地孤島,搖搖欲墜的立在深淵中,像是這片黑暗中唯一的燈塔。
血雨覆蓋之下,似乎沒有其他修士存在。但是用死氣一掃,駱璇儀便察覺到只有一小部分修士留在龍?zhí)m城中,大部分修士潛入了深淵。
如此強大的邪氣,直接接觸必然會侵蝕修士的軀體,因此這些修士們定然用靈氣等等手段護住了身體,但是駱璇儀不用死氣便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可見這裂淵究竟有多么深邃。
駱璇儀都感覺到驚訝。她確實是知道鬼佛強大,當時僅僅是為了破壞封禁鬼佛的禁制,她仿佛無止境般的死氣都被消耗大半。鬼佛醒來帶給駱璇儀的震悚,也讓駱璇儀銘記。
不過,駱璇儀本以為會見到正道修士和鬼佛大相廝殺的壯闊場面,沒想到目前鬼佛似乎還一動未動。
稍稍和預計的場面有出入,但是駱璇儀卻對擺脫云破更加有把握。
她回頭一瞥云破,收起死氣,任由自己墜入深淵。
烈烈風吹,灰袍寬袖向上翻飛,駱璇儀陰郁到蒼白的面容上,雙唇微動。
云破分明聽見,駱璇儀說的是,來。
月庭一盞酒
猜猜看儀妹妹用的什么計謀,可以用已知的情報推演出來噠~ 順便一提,儀妹妹越來越會耍帥了,她是陰郁系少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