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姜立深走進(jìn)樓道,鐵青著臉吩咐袁煦看好柯妤,別叫她出什么意外。
“深哥,要開車不?”袁煦掏出車鑰匙給他。
“不用,你一會兒開車送她回酒店。”姜立深扔下一句話,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袁煦又推門進(jìn)了樓梯間,看到蹲在角落里的柯妤,問:“嫂子沒事吧?”
柯妤垂著頭,輕微搖了搖。
她的腿蹲麻了,只能扶著墻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袁煦上前想要扶她,柯妤抬手?jǐn)r住他的動作。
“我沒事的,我想自己靜靜?!?p> 柯妤拖著腳步下了樓,在一樓的側(cè)門,她看到很多家屬哭得泣不成聲,他們的嘴里一遍遍重復(fù)著:
“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柯妤的眼睛一酸,眼淚順著臉頰直直砸在地上。也許這樣的場景,很快也要在柯家重現(xiàn)了。她的腳步像灌了鉛,站在原地,沉默地望著那家失去親人的家屬落淚。
姜立深沒有回酒店,而是一個人在街頭散步。多日的陰雨終于結(jié)束了,天邊晚霞漫天,很是美麗。他無心欣賞風(fēng)景,煙癮在此刻上來了,他摸了摸口袋,什么也沒有。煙還在家的柜子里。
他進(jìn)了一家便利店,選了一包Dunhill。他點(diǎn)燃香煙,過濾嘴處的一抹玫瑰紅被他叼進(jìn)嘴里,濃郁的煙氣很快就散進(jìn)了冷風(fēng)里。
他的手機(jī)響了,姜立深冷冷地掃一眼來電,心里一陣煩躁。
“喂?”姜立深的語氣很差。
片刻后,他掛斷電話丟掉手里剩的半截?zé)?,打車往連君曼所在的醫(yī)院趕去。
姜立深剛進(jìn)醫(yī)院大廳,就看到那一抹身著白色大衣的婦人被手下人攔在電梯口,他的心臟不由得在胸腔內(nèi)跳的飛快。
他快步往婦人那里走去,手下人看到姜立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姜立深剛剛站定,呼吸還急促著,朝婦人扯起一抹笑容:“媽,你怎么來……”
沈玉瓊微微側(cè)目,秀眉蹙成一團(tuán),毫不留情地扇了姜立深的一個巴掌。眾人見狀,皆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沈玉瓊這么不給姜立深面子,他們愣了片刻,都默契地側(cè)過身去。
姜立深被打得側(cè)著臉,笑容漸漸僵在臉上。
沈玉瓊收回視線,不愿多看他一眼,冷哼一聲:“姜立深,我真是小看你了?!?p> 姜立深抬起臉,仍笑著,但臉上已有些許不快?!皨?,你來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聲?”
“我如果不來,怎么知道你好大的本事,竟能把一個大活人藏了這么多年?還找這么一堆忠心的狗攔著我,難不成我去哪還要經(jīng)過你的同意?”
“讓開?!苯⑸罾渎暦愿朗窒碌娜?。
手下人這才乖乖讓出一條路。沈玉瓊立刻就往里面的電梯走去。
“是誰給我查清楚?!苯⑸顜缀跏且е勒f出這句話的。如果沒人泄露,沈玉瓊怎么會知道連君曼在這?
手下卻犯了難,低聲道:“……姜總,是連伯母自己?!?p> 姜立深的眼里閃過一絲詫異,又染上更濃重的陰郁,他不知道連君曼想干什么,但心里總覺得惴惴不安。他只得快步跟上前面的沈玉瓊。
來到病房,連君曼不在里面。
沈玉瓊撥通連君曼的手機(jī),接通后冷冷應(yīng)了一聲,隨即往樓頂?shù)姆较蜃呷ァ?p> 姜立深此刻心里的不安放到了最大。
連君曼站在樓頂邊緣,望著天邊的落日晚霞,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亦可以說,是從容的。
她聽到身后的聲音,轉(zhuǎn)過了身,道:“你來了?!?p> 明明二人是同齡,但看著像足足差了十幾歲。沈玉瓊看著面前頭發(fā)花白、臉上皺紋縱橫,骨瘦如柴的女人,一時不敢相信她是當(dāng)年那個朱唇粉面、氣質(zhì)不輸明星的連君曼。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最終嘲諷地笑了:“……果然是禍害遺千年?!?p> “是啊?!边B君曼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依稀能看出當(dāng)年的風(fēng)韻,“立深也來了?!?p> 姜立深緊緊盯著她,不知道連君曼到底要干什么。
“有些話我憋了很多年了,這些年顛沛流離,背負(fù)著這么沉重的過去,我真是受夠了。”連君曼笑著搖搖頭,“當(dāng)年,是我財迷心竅,下了藥給姜耀均,向他敲詐了一筆錢,但沒想到我居然懷了孩子?!?p> “那會兒我欠了很多賭債,就想著把孩子生下來,好長期向姜家要錢。那個孩子就是立深……”連君曼笑意盈盈地看向姜立深。
姜立深沉默地看著連君曼,心臟不由得抽痛幾下。
“后來,我東躲西藏生下了立深。我抱著立深去你的生日宴大鬧,得了不少錢。我還記得就是那筆錢,幫我還清了所有的賭債?!?p> “我徹底掉進(jìn)錢眼了,靠著襁褓嬰兒極力向姜家勒索?!?p> “我出國后仍死性不改,去賭博,把錢都輸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那個賭場就是柯家的賭場。吳韻芳一直勸我要干就干票大的,讓我把主意打到你兒子身上……她說只要你兒子死了,我的立深就能當(dāng)上繼承人,我就有花不完的錢?!?p> 沈玉瓊咬著牙紅了眼眶,極力隱忍著情緒。
“很抱歉,我信了……后來我就托吳韻芳雇人在他新買的賽車上動了手腳。后來你兒子被我害死……我才知道那是送給立深的禮物,我怕極了……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殺了人是那樣的感覺,我真的怕極了……我只能裝死,我只能逃……”連君曼說著眼淚就流下來。沈玉瓊的眼睛通紅像野獸一般,死死地盯著她,情緒已經(jīng)在崩潰的邊緣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