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書佐朱知瑾看見一個個的唐軍不怕死的往上爬,手都在哆嗦,驚恐喊道:“唐軍爬上來了”。
“砸,快給我砸下去”,高德儒雖是嚇得哆哆嗦嗦,言語中怕得要死,但說出來的話卻仍是十分堅定,他死守的心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過。
經(jīng)過一陣慌亂,城頭的士卒也都緩過勁來,畢竟是北地的兵馬,再怎么疏于訓練,砸總該是有幾分血性尚存的,紛紛反擊,有箭矢的射箭,沒有箭矢的去一旁搬運滾石擂木,一時間,唐軍壓力驟增。
高沖已經(jīng)是身中兩三箭,好在家傳的雁翎鎖子甲防護力強,盔甲里頭還穿了兩層絲綢,僅有一支射在肩頭的箭矢刺破了皮膚,滲出絲絲血跡。
不遠處的李世民同樣好不到哪里去,胸膛上晃晃悠悠的插著好幾根,若不是甲胄給力,幾條命都不夠這么扎的。
高沖等人有精良甲胄護身,但普通士卒就沒有那么幸運了,不時便有士卒受傷過重撐不住從梯子上掉下去,每爬上去一步都十分困難。
高沖上面的一個漢子,身中三箭,鮮血滴落在下面高沖的臉上,但那漢子仍在咬牙堅持,但隨之而來的一箭正好射在眼睛上,劇烈的疼痛讓這位英勇的漢子再也撐不住,從梯子上跌落下去。
“大都督,敵軍反應過來了”,高沖揮舞著手中锏,打落射來的箭矢,沖著不遠處爬在梯子上的李世民喊道。
李世民心知一戰(zhàn)破城是不可能的,此戰(zhàn)本就是試探性進攻,見狀當即下令道:“撤兵”,不遠處傳令兵收到后,迅速傳令。
隨著鳴金之聲響起,唐軍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高沖帶著親衛(wèi)死死的將李世民護在中間,方才退到陣前,李建成等人便迎了上來,“二郎可有受傷?”
“無礙”,李世民揮劍斬斷胸前的箭矢,“這箭矢軟弱無力,還射不透我的鐵甲”,說著看向李建成,“大哥可看清防守如何?”
李建成點點頭,指著城頭道:“你們先前從左側攻城是正確的,因為敵軍的滾石擂木應該都堆放在那邊門樓之中,所以你們前期僅受到零散的箭矢反擊,等后面敵軍反應過來,滾石擂木等運過來,你們便是壓力大增”。
殷嶠在一旁也是點頭道:“而且敵軍疏于訓練,前期異常慌亂”。
李世民看著城墻齜了齜牙,“這小小的隰城,滾石擂木等城防物資一應俱全,若要攻堅破之,恐怕死傷難免很大啊”。
這時,一旁有斥候來報,由于唐軍在隰城北門交戰(zhàn),大批的商旅百姓紛紛其他三門進出。
“應即刻封鎖其他三門,防之敵軍斥候出城求援”。殷嶠聞言當即建議道。
李建成和李世民聞言卻具都是眉頭緊蹙。
李建成擺手道:“不可,如此行為,恐有失民心”。
李世民亦是點頭附和,“大哥所言極是,我等義軍攻城,與百姓無關,不可妨礙百姓正常通行。
這樣,我們向外宣布,每天隰城四門允許開放兩個時辰,且需要我軍驗證過所,方可進出”。
李建成看了看李世民,不知所想,點頭道:“如此甚好”。
“那若是有敵軍探子混出城求援又當如何?”殷嶠皺眉道。
“廣布斥候,特別盯緊河東之地”,高沖當即接著說道,“若有援軍前來,便可圍城打援”。
“圍城打援?”
眾人聽得一愣,繼而便是眼睛一亮,在場的諸位都是極有智謀之人,圍城打援四個字通俗易懂,當即就明白了,
“妙啊”,李建成擊掌贊道,“此計與圍魏救趙頗為相似,具是無解之陽謀”。
李世民幾人也都是如獲至寶一般,呢喃著這四個字,反復推敲著,嘴中盡是贊嘆。
“我軍圍困隰城,并不佯攻,意在破城,如若敵有援軍,我軍便以隰城為誘餌,出其不意伏擊之,此為圍城打援”,李世民說著甚是興奮,一拍高沖肩膀,“攸之此計絕妙啊”。
這一拍,直疼得高沖齜牙咧嘴。
高沖卻是不知道,圍城打援四字戰(zhàn)術出自偉大導師的著作,在隋朝之前雖然有類似此類戰(zhàn)術的運用,但絕對沒有歸納總結得如此到位,因此,這精辟的四個字一出,便是震懾到了眾人。
往往許多精妙的事物或理論便是這樣,其實早有人在不知不覺中有所運用體現(xiàn),但卻是缺失一個發(fā)現(xiàn)、總結和歸納,使之更加系統(tǒng),更加完備。
李世民這一拍,竟是發(fā)現(xiàn)高沖受傷了,當即忙是安排軍中醫(yī)師來救治,高沖擺手笑道:“如二公子所言,敵軍的箭矢軟弱無力,僅僅是皮肉傷,無礙的”。
奈何李世民不聽,連拖帶拽的將其帶回營帳,待得軍醫(yī)來,果然,僅僅是剛刺破血肉,并未傷及筋骨,見得軍醫(yī)掏出一卷黑乎乎黃不拉幾的布帶要給自己包扎,直嚇得高沖連忙制止。
“高雄,你去找一點干凈的白布來,用干凈的沸水煮足兩刻鐘晾曬干了再拿過來”。高沖忙是吩咐道。
說著拿起那卷臟兮兮的布帶,臉上都抽抽了,這要是包扎上去,恐怕即使不發(fā)炎都得沾惹上什么不知名的細菌吧。
“你們就是用這個包扎傷口的?”高沖皺眉問道。
“回高中郎,一直是用此布帶”,軍醫(yī)不明所以的回道,可能也看出來高沖那嫌棄的眼神,忙是說道:“高中郎放心,這布帶每次用過之后,都會清洗干凈的”。
高沖聽了點了點頭,有點松口氣,好歹還知道清洗干凈,但是沒有沸水煮過再暴曬,緊緊涼水洗一下,還是會有病菌存留的,盡管沸水煮過也達不到無菌的效果,但至少會好很多。
當即說道:“以后你們包扎傷口的布帶清洗過后還需要用沸水煮足兩刻鐘之后,曬干之后再來包扎傷口”。
軍醫(yī)聽得一怔,繼而有些不解,“高中郎這是為何?幾百年來,都是如此包扎啊”,心中甚至對高沖有些不爽,有些技術人士最是反感外行指導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