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帝國最后的公民
496號他們的駐地釘在寧北城的市中心真的很扎眼,一個灰不溜秋的純水泥建筑,沒有任何外飾,連窗戶都沒有。
如果不是有一扇門的話,它就像是一個水泥盒子杵在那里。
但誰都知道,那里面住著的家伙可能算是目前整個地球上除了蟲子以外最恐怖的東西了。
此時空蕩蕩的大街上,蘇文剛準備踢開那扇門的時候,門開了。
“陛下?!?p> 496號看著有些詫異的蘇文似乎也有些驚訝,但反應過來之后就準備行禮。
“現(xiàn)在這種時候就別搞這些虛的了,其他人呢?”
蘇文直接一把將他拽了起來。
“在做手術,您請跟我來。”
由于那一場針對大腦的手術,496號說話的時候總是冷冰冰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是在陳述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成功率怎么樣?”
蘇文沒法說出制止他們的話,他知道這些人都是為他而死的,或者說為帝國而死的。
“沒有變...工具實在是太少了,某種程度上,我們的行為根本稱不上是手術,只能說是把腦殼撬開然后挖一勺腦子?!?p> 496號平靜的說道。
“呼...好吧?!碧K文深深吐出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
“之前在...手術中死掉的那八位,宇文長空是不是追查了?”
蘇文問起了這個問題。
這也是他急需確認的一個消息。
按理來說,宇文長空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兒,畢竟496他們人不多,只有區(qū)區(qū)五十個人,死了8個,差不多就直接少了五分之一,他不可能沒察覺。
然而,496號的回答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這件事兒我也很奇怪,我回去之后已經準備自殺了,只有這樣才能保全所有的消息,但是宇文長空并沒有追查。”
蘇文聽到那句準備自殺,才明白了496號在這件事兒上下了多大的決心。
尤其是當他毫無感情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文的心頭莫名升上了一種名為恥辱的情緒。
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士兵。
“知道原因么?”
蘇文的拳頭緊握,盡量平靜的繼續(xù)問話。
496號搖了搖頭,說道:“我并不清楚,只是后來我們逐漸意識到,宇文長空已經很久沒有理睬過我們了,他似乎很忙?!?p> 蘇文聽到這兒就沒回話了,只是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他的消息如果不是從496他們這里泄露出去的,那么就說明,宇文長空掌握著一條不為人知的情報來源...或者直白點說,就是有內鬼。
496的腳步逐漸停下了,他給蘇文緩緩的打開了一扇暗門,做手術的地方到了。
這個房間很小,沒有任何窗戶與通風設施之類的東西。
黑漆漆的環(huán)境中,只有房間的正中央有那么一束光。
這束光下,是一顆粉嫩的大腦,一顆不斷顫動著的粉嫩大腦。
沒有頭位固定器,只有一雙雙隱藏在黑暗之中大手,穩(wěn)穩(wěn)的拖著這顆腦袋。
被切開的頭皮跟硬腦膜緊緊的貼合在一顆光腦袋之上,因為止血過久的緣故已經泛白了。
至于止血的問題,應該是由“主刀醫(yī)生”靠著自己精確的靈能控制力來保證的。
而后,那顆粉色的大腦,就在不斷地顫抖中一點點的吐出一顆顆的金屬細絲,沾著血液掉在了地上。
前前后后,足足有幾十根從腦袋里被拽了出來,掉在地上后還會彈動幾下。
“那是什么?”蘇文看著一旁496問到。
“是我們的恥辱?!?p> 496平靜的說道。
“這東西是從我們的鼻子里捅進去的,直插腦前額葉,進入大腦后會分散成幾十束,并向我們的神經中樞延伸,如果說刺入的位置是這里...”
496拍了拍自己的后腦勺說道:
“那我們需要挖的就是腦干而不是腦前額葉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室內的燈光亮了,代表著手術已經完成。
被抱著腦袋的那位士官也從床上坐了起來,接過一旁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血糊糊的腦殼。
“沒有麻醉???”蘇文看這家伙自顧自的擦腦袋,汗毛都有些發(fā)直。
麻醉過后,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清醒過來的,眼前這種腦袋剛縫上就自己坐起來給自己擦腦殼的,只能說明他們壓根就沒有麻醉這一個步驟。
“條件簡陋?!?p> 496簡短的回了一句。
“其實在大腦里動手術的時候并不會有痛感,...就是那個王八蛋拿刀鋸我頭蓋骨的時候讓我有些牙酸罷了?!?p> 手術臺上的哪一位蘇文狠眼熟,正是那天晚上去查李自如的640號士官。
做完手術之后的他情緒比496飽滿多了,甚至能跟身邊的同僚開玩笑。
496號看蘇文有些不解,直接給蘇文解釋了一遍。
“手術的結果并不可控,因為控制器的延伸距離并不一樣,大多數(shù)的失敗都是來自于這種不可控,我只是失去了情感表達的能力,有些人被控制器牽扯到了呼吸系統(tǒng),手術過程中人就沒了?!?p> “好吧...現(xiàn)在我們還有多少人?”
“640號是最后一個手術的,他成功了,我們一共還剩十五個人?!?p> “十五人么...”
這場手術死掉了三十五個人,就這么毫無意義的死在了一個陰暗的地下室。
圍觀者是他們的戰(zhàn)友,陪葬品是那個代表著恥辱的控制器。
就在蘇文想著他們的尸體去哪了的時候,496他們對視一眼,突然整齊的站在了蘇文的身前。
而后一起單膝下跪,說道:
“帝國先鋒兵團下屬第十九集團軍‘遠征者’小隊,應到一千人,實到十五人,向執(zhí)政官陛下覲見?!?p> “...”
蘇文沉默了,他看著眼前這十幾個光腦殼,以及腦殼上的一道道疤痕,嘴張了張,但說不出話來。
說什么呢?
無力感、恥辱、愧疚,這些情緒縈繞在他的心中,如同一根根荊棘一般,狠狠的攥著他的心臟,他知道,此時說什么都顯得有些蒼白。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突然從蘇文的身后傳來。
“時隔五十年,我們的陛下終于想起我們了么?”
“誰?”
蘇文扭過頭去,看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芙蘭輕輕推開暗門走上前來,看著蘇文說道:
“你好,我的陛下,我是晨星帝國的公民,遠征者小隊的指揮官,芙蘭。或許也是您帝國中...最后的公民。”
蘇文看著這個有些瘦弱的男子,沒有說話。
帝國的公民,這個名頭可不小。
整個晨星帝國實際控制著六百萬左右的生命行星,下轄的智慧生命更是一個難以精確統(tǒng)計的龐大數(shù)字。
而真正的帝國公民,也不過一千萬左右。
可以這么說,每一個帝國的公民,都相當于這個國家的一個小貴族。
最重要的是,他們并非無條件的忠于帝國的統(tǒng)治者。
所以已經很明顯了,自己猜測的內鬼真的存在,而關于自己的一些情報,就是眼前這個叫芙蘭的家伙透露給宇文長空的。
“一號長官?”
496聽到這個聲音之后,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芙蘭,說道:“你不是早就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