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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的落櫻

第六十六章 這場后會無期的別離

紙上的落櫻 撰白分身術 887 2022-09-26 23:53:15

  林青折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到的醫(yī)院,只是模糊的記得李婷燕的無聲淚水,和楊竹的痛徹心扉,以及楊曹的沉默不語。

  車輛已經(jīng)很快了,但還遇到了堵車,堵了幾十分鐘,李婷燕不止一次想要下車步行,但這般遙遠的距離使她無力推開車門。

  車窗外小雨朦朧,似乎總是映襯著某個人的某個瞬間。

  到了醫(yī)院,林青折看見的是一對眼眸通紅的中年夫妻,和一個抽著煙眼神茫茫的男子。

  林青折知道,那對夫妻是陳妥的父母,而那個男子則是陳妥的哥哥。

  “你們……是小妥的朋友吧?!?p>  李婷燕點頭,陳妥父親看著林青折說道:“你是那個小伙子?小妥把白雀托付給你了是吧,那可是她最愛的貓咪?!?p>  林青折點頭說道:“陳叔叔……如果可以,我想知道妥姐的死因?!?p>  陳叔叔遞出一份病單:“這是應該的,這是小妥的病癥,肺癌晚期?!?p>  林青折渾身一怔,而后略微顫抖的問道:“多久了?”

  陳妥的哥哥吸口煙,言語把煙霧吹散:“三年了,她本該躺在病床上的。”

  “三年?”林青折看著李婷燕他們。

  陳妥哥哥輕聲說道:“醫(yī)生說她這三年已經(jīng)算是一幕不小的奇跡了,而且還是在晚安走著的三年,而非躺在病床上?!?p>  是嗎?原來妥姐也是一個失足人,只是不同的是,她并無法回頭或者上岸。

  難怪她會時不時咳嗽的半死,難怪她總是對每一刻無比珍惜。

  因為她每時每刻都在消耗不久的余生,所以她享受了她想要的一切,音樂,寵物,朋友。

  同時林青折也才意識到當初在橋底河邊,陳妥站在那塊石頭上說的那句話。

  “來過,因此慶幸?!?p>  現(xiàn)在想來,字字如血。

  過往就是如此,總是在未來某刻傷人至極,如同一把擦了很久的的利刃。

  林青折沒看見陳妥的余身,只在下午的小追悼會上看見一個罐子,罐子很有光澤。

  林青折當然清楚里面裝著什么,他不禁想到陳妥曾經(jīng)的笑顏。

  在那場沉重的追悼會散場后,林青折肚子一人坐在凳子上,人們都紛紛離去。

  無數(shù)人的腿影路過林青折,林青折默默感受世間的無情。

  他一直沒哭,但當人們都散場后,他任然坐在那,看著眼前微笑著的黑白遺像,林青折默默無言。

  窗外的雨和被風吹下的落葉,鳥鳴和流水,門框被開關的聲響,流水進入下水道或者打在池塘的水聲。

  人們喧鬧在身旁,林青折卻想起了橋底,安靜而凄美。

  林青折又一次感覺自己如此孤獨,在這茫茫人海中再也尋不到那個身影,那個盡管身患絕癥卻依然慶幸來過世界的女人。

  在人群走后,林青折看著眼前光禿禿的罐子,似乎有道憂愁的幻影,那飄忽是陳妥坐在臺階上,默默看著臺階下的人群。

  直到一滴淚水忽然滴落,滴在林青折的指尖。

  林青折茫然的將眼淚擦掉,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鼻梁的酸澀感,內(nèi)心的沖動……都迫使他的淚水涌出。

  林青折走出這間禮堂的時候還回看了一眼那個罐子。

  下午林青折與李婷燕他們吃了頓飯。

  “明天……我就走了,可惜,妥姐不能送我了?!崩铈醚嗪戎?,看樣子是準備大醉一場。

  “后天我們也要返程了,齊蘭很大,很繁華……但不適合我們。”楊竹楊曹也要走了。

  這一下午,雨真的很大。

  “妥姐走了,我們或多或少都猜得到,這些年我們的相遇很慘,沒想到結(jié)局也這么慘,我因為男朋友的事自暴自棄,結(jié)果如今還是要去找他……你們因為事業(yè)失敗,從北方來到這,但如今又要回北方,而妥姐,本來因為肺癌來遠游的,沒想到還是因為肺癌去世?!?p>  李婷燕大聲苦笑:“所以嘛,所以我們還是什么都沒變??!”

  楊竹拿起啤酒猛灌,這些年對誰而言不是一場難忘的回憶。

  這次就連林青折也喝了很多酒,但壓不住憂郁的內(nèi)心。

  這場離別的結(jié)語是。

  “后會無期?!?p>  “后會無期??!”

  “后會……無期?!?p>  林青折與他們打了招呼,看著他們離去,在大街小巷中,在兩輛公交車后。

  坐在窗口的他們似乎都沒往這看,大概……離去不必多言,連回顧都沒必要。

  回到蘇知簡的家里已經(jīng)夜晚了。

  坐在沙發(fā),畫筆無力的觸動。

  林青折畫筆似乎明白氣氛,自然而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人站在河流的石頭上,她微笑的看著面前似乎在說什么。

  她的笑容那么光芒四射,溫暖一切寒冬,語言有力,讓林青折都感染到。

  這時林青折才解出那句話的含義,那句“來過,因此慶幸?!?p>  原來……原來有些時候,僅僅來過這個世界便是件可以慶幸的事嗎?可是……明明這么小的滿足卻還要被奪取。

  黑夜和酒精共同醉迷,林青折終究是沒忍住淚水,在黑夜的冷風中,酒精成了催動情緒的藥劑。

  林青折一人躺在沙發(fā)上,淚水順臉頰而下。

  這時一個電話打攪了林青折的情緒。

  “小青?你怎么在哭?!?p>  “小知老師……妥姐,病逝了。”

  陳妥捂住嘴,眼中流露不敢置信。

  “怎么了……怎么會病逝?”

  林青折將過程告訴她,但講著講著,他自己先哭了。

  蘇知簡隔著屏幕看著孤獨的林青折,她此刻當真想沖動的回去,沒想到才過幾天,林青折就經(jīng)歷一次生離死別。

  可這種時候,她不在林青折身旁,林青折那無法掩抑的悲傷全然露出。

  但他忽然停下哭泣。

  “沒事了,小知,妥姐是幻影已經(jīng)在過去銘記了,我明天……把白雀領回來?!?p>  林青折忽然常思:“大概,妥姐也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留下來足夠的故事……所以離去便不應該覺得悲傷,這只是故事的結(jié)束……只是她的故事比較短而已。”

  蘇知簡有些愣,她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孩忽然成長了,有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林青折想到初見陳妥時……與繁華的城市格格不入的橋底,那時還有半幅涂鴉。

  那個落魄的樂隊,那首“我們曾為夢而泣?!?p>  大概……也只是一段不長的故事,在這座瞬息萬變的城市里留不的倒影。

  但她與這座城市不同。

  在這座麻木的城市里,她如世間最美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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