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人做的不夠好嗎?
一名身穿素雅衣裳的婦人輕敲辭舊的小腦袋,眸子中充滿了溺愛,“辭舊,你和時先生瞎說什么呢!”
“沒,沒有啊?!鞭o舊撓了撓頭,訕訕的笑了笑,道,“我什么都沒有說啊。”
婦人摸了摸辭舊的小腦袋,叮囑道,“時先生是有才華的人,你不要和他說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哦……”辭舊滿不在意的應(yīng)了一句,“知道了……”
“好了,娘親,飯菜是不是做好了?我這就端出去……”
說話間,辭舊向著灶房沖去,速度極快,一溜煙就消失了。
看著辭舊離去的背影,婦人搖了搖頭。
這些天,她睡的很不好,生怕有人破門而入,事實上,外面的世界也的的確確如此,外面好多人家都被人破門而入,之后的情景稍微有點腦子,就應(yīng)該能夠想到。
時染的來到,讓婦人欣喜萬分。
得知七天后掃蕩就會結(jié)束,她便更為欣喜,只要時染在她們家呆上七天,那么……
她覺得,自己的女兒真的很聰明。
這幾天睡覺也踏實了幾分。
有這樣一個時先生在,她怎么能不安心呢,至于說喜歡時先生,這樣一個時先生,應(yīng)該沒有哪個有腦子的女子能夠拒絕吧。
感受到后方傳來的腳步聲,婦人回過神來,她轉(zhuǎn)頭看向時染,施了個萬福,溫婉一笑,“時先生,讓您笑話了?!?p> 時染拱手回了一禮,溫和笑道,“辭夫人,我可不是先生,只是一介武人,你可以直接叫我時染就好了?!?p> 這邊女子出嫁會冠以夫姓,所以,時染才會叫她辭夫人。
辭夫人微微搖頭,“時先生能這么說,妾身卻不能這么叫,叫了,就是妾身不懂禮數(shù)了?!?p> 時染無奈,搖了搖頭,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那就隨便吧。”
辭夫人見時染想要進(jìn)灶房端菜,連忙制止道,“時先生您坐著就好,里面的事情就讓妾身來吧?!?p> 時染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什么。
這樣,婦人是安心了。
不安心的事情就踢到了時染這邊。
今天是吃鮮魚竹筍燉咸肉。
不管是聽上去,還是看上去,都有些像黑暗料理。
不過,吃起來倒是挺好吃的。
時染吃了兩大碗飯。
辭舊看著放下碗筷的時染,臉上露出崇拜的神色,“大哥哥好厲害啊,吃這么……”
“啪嗒!”
“哎呦,疼!”
未等辭舊把話說完,收回手的婦人才嚴(yán)聲道,“不許這樣和時先生說話……”
辭舊摸了摸腦袋,嘟囔著嘴,小聲嘀咕,“我這是說的實話……”
感受到娘親的目光,辭舊連忙抬手捂住了嘴,同時連忙搖頭,示意自己不會再說了。
飯后,婦人洗漱完后,便進(jìn)入房間翻找什么。
良久之后,婦人取來一張羊皮紙遞給了時染,“時先生,我這里有張周邊地勢的堪輿圖,先生應(yīng)該會用得上?!?p> 時染看了看這張堪輿圖,又看了看婦人,稍作猶豫,最后還是起身,微微行了一禮,“多謝辭夫人?!?p> 辭夫人連忙起身回禮,道,“時先生可不能和我這般客氣,這堪輿圖留在我這邊,就是吃灰的擺設(shè),應(yīng)該物盡其用。”
時染收了地圖,“那就卻之不恭了?!?p> 就算辭夫人不拿出這份堪輿圖,時染也會盡可能的護(hù)住她們兩人,畢竟,這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當(dāng)然,要是出現(xiàn)什么大意外,時染大概率還是會選擇明哲保身。
現(xiàn)在,辭夫人在沒有遇到危險的時候就看出自己需要堪輿圖,并且直接給了自己堪輿圖,那么事后,要是真的遇到危險,時染出的氣力將會大一點。
別人給的恩情,要還,成倍的那種,時染不喜歡欠人情,而越是重大的恩情越要還。
有些恩情,就是丟掉性命去還,也在所不惜。
對方能夠看出自己需要堪輿圖,就足以證明,這對母女的身世不簡單。
夜晚,回到帳篷的時候,時染就看到溫浩然一言不發(fā)的坐在篝火邊上,雙眸呆滯。
時染沒有詢問怎么,而是就這樣坐在篝火邊上,陪著他。
期間,有幾個人過來挑釁,溫浩然直接把對方忽略。
那些人見溫浩然都不說話,罵罵咧咧的就離開了。
良久之后,雙眸渾濁失神溫浩然,緩緩開口道,“她死了?!?p> 時染眉頭微皺,看了眼溫浩然,沒有開口安慰,她大概能夠猜出她指的是誰。
雙眸依舊渾濁,處在不對焦的狀態(tài),溫浩然自言自語,“她明明什么錯都沒有,為什么會死呢,她應(yīng)該生活在無憂無慮中啊……”
時染靜靜聽著溫浩然的念念叨叨。
兩行淚水再一次從眼眶中流淌了出來,溫浩然轉(zhuǎn)頭看向時染,很是認(rèn)真的問道,“時染,你說,好人為什么沒有好報呢?是我不夠好,還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好人不長命……”
看著失魂落魄的溫浩然,時染想了想,道,“好人為什么沒有好報這個問題,我給不了你確切答案,但是,有一點能夠肯定,善良之人做善事從來都是好事,是值得稱贊的事情,我覺得,我們不應(yīng)該苛求為善之人,說他為善還不夠,也不應(yīng)該苛求好人,說他好的不夠徹底,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都是這樣。”
“我是覺得現(xiàn)在的溫浩然很好?!?p> “至于這個世道是怎么個樣子,我依舊無法給出自己的答案,我走過的路太短,看過的人太少,遇到的事情也不多。我想……”
“我想我需要時間,才能有一點的認(rèn)知?!?p> 溫浩然沉默了。
又是過去了良久時間,溫浩然才再次開口道,“時染。”
“嗯?”
“你說……”
“要是有一天我變成了和他們,那些士卒一樣的人,去搶城中人的錢財,你會,你會……你會看不起我嗎?”
沉默片刻,時染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p> 溫浩然臉上閃過一抹失落之色,小聲地喃道,“好吧。”
時染猶豫了會,還是開口道,“大概率只會是以平常心看待,談不上喜惡,也談不上看不起,不經(jīng)他人人生,我不能說好壞,說對錯,再者說……好壞對錯都太片面?!?p> “誰能說誰是絕對的好人,絕對的壞人呢?對錯也是這樣。”聲音頓了頓了,時染接著道,“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我希望你能夠記起那么一點過去的你,意氣風(fēng)發(fā),心懷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