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王叔
燕北驍?shù)脑挷⒉幻骼?,所謂的安排,也許是指對弈,又可以是指特意安排盛姝的出現(xiàn)。
全靠對方如何理解,更是一種晦暗不明的試探。
修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望著他的臉不禁蹙起了眉,還生出了些許擔憂之色。
“驍兒,看你這面色有些不大好,可是生病了?可否請?zhí)t(yī)看過?”
“并無大礙,王叔還是先坐下說話吧?!?p> 燕北驍垂眸,不動聲色輕啜了口清茶。
“驍兒,聽聞剩下的幾國皆是不戰(zhàn)而降,王叔可要恭喜你才是,如今整個九越統(tǒng)一,都歸為我南陳所有,你便是這天下霸主了!”
修竹坐于其下,喜形于色,似是特意前來恭賀此事。
“孤還要感謝王叔特意送來那幅九越江山圖,讓孤為天下免于戰(zhàn)亂才不得不收復(fù)這大好河山,既是要統(tǒng)一,那便必得全都囊括其中。
能否成為霸主,孤并不在乎,只愿天下百姓都能安居樂業(yè),便是孤所希望看到的?!?p> 他既要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燕北驍便陪著他繞,也并不急于一時。
“那是自然,只是剛收服的諸國涉及到的政務(wù)定然也是頗多的,你雖年輕有為,可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
王叔此次前來,一來是道賀。
二來是為著先王的囑托,今日看你又是身子抱恙,想來近日定是辛苦非常,我既身為王叔,自是不能袖手旁觀的?!?p> 修竹自是不會一直跟他繞下去,該進入的正題,他從不耽誤。
很好。
燕北驍唇角微揚,意料之中。
“有勞王叔費心了,孤近期的確有些力不從心之感,王叔若肯來相幫一二,孤便可以安心了?!?p> 二人在司政殿待了良久。
燕北驍隨后便下了一道旨,親封燕衡為攝政王,輔佐政務(wù)。
燕衡,燕北驍?shù)氖煌跏?,先王之時便自請做一個閑散藩王,雖有封地在湖州,卻常好四處游山玩水,性情灑脫,廣結(jié)天下好友,美名在外。
修竹便是他云游在外的稱號。
一個口口聲聲無心權(quán)勢之人,如今卻又特意為了權(quán)勢再次回來。
燕衡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打著輔佐,為君上分憂的旗號,坦然住在了王宮之中。
晚間,一場宮宴安排在了挽清苑。
盛姝特意一襲華服,以王后的身份主動陪同燕北驍出席。
為的便是見上一見這位突然殺出來的攝政王。
一個不斷攪亂局勢,又能幫著南陳的人,當下正是坐收漁利的大好時候。
除了燕北驍?shù)倪@位王叔,怕是也再無人會在此時冒頭來收割這波韭菜了。
席間眾位大臣推杯送盞,一面恭維燕北驍功績卓著,一面感念攝政王德行無雙。
盛姝聽得直犯困,忍不住抬起衣袖掩面打了個呵欠。
手背上一陣溫熱,燕北驍正握住她的手,側(cè)頭詢問,“可是困了?若你不喜這種場合,就先回去休息,孤待結(jié)束了再回去陪你。”
盛姝冷冷地抽手,并不打算搭理,隨手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王叔,許久不見,您還是那般風采依舊,才能非凡,數(shù)次輾轉(zhuǎn)流連于各國王宮,也總能游刃有余……
著實令本宮欽佩呢!”
她的這番話,這杯酒卻是對著燕衡的。
笑意淺淺,單純的目光似是別無他意,可說出的話聽來卻總似多了幾分挑事之感。
燕衡早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這女子極其聰明,單單是那六個字便可見一斑。
這小女子在兩個君王之間皆是應(yīng)對自如,在諶厲瀾處,期間更是為了脫身,竟還能利用聰慧謀思暗地里向他投誠。
分明對燕北驍心有怨恨,今時今日居然還能使用手段成為他的王后,以上位者的身份,終是與他這個王叔直面在此處。
“王后說笑了,本王應(yīng)當還是初次與王后見面吧,如何擔得起王后如此夸獎?”
燕衡抬了抬酒杯,先是飲下杯中之酒。
盛姝隨之也將杯盞放至唇邊,做了做樣子,又滿杯放了下來,神情倨傲,似是并不將他放在眼里。
“本宮只知王叔向來不喜這王權(quán)富貴,常年在外閑云野鶴,如今卻又肯回來了,到底是我南陳得以上天庇佑,君上又福德深厚,身邊總有能臣適時出現(xiàn)?!?p> 盛姝低垂著眼瞼,專注把玩著手中的杯盞,用意不言而喻。
諸位大臣面面相覷,皆是一臉復(fù)雜的神情。
“姝姝說得是,王叔那般性子灑脫之人,如今顧念著血脈情分,竟也愿留于此替孤分憂,孤甚感其心之誠,理應(yīng)要敬王叔一杯?!?p> 燕北驍目光掠過盛姝,立即抬杯打著圓場。
大臣們眼明心亮,也是忙附和著,官場上的圓滑體現(xiàn)無遺。
中途,盛姝突然起身,端著一張冷臉,很是敷衍地隨手揉了揉額頭,對燕北驍說道。
“君上,臣妾身子不適,想出去透透氣?!?p> 燕北驍若有所思,片刻的沉默才應(yīng)聲,“好?!?p> 盛姝目光不經(jīng)意瞥了眼燕衡,從一側(cè)先是離席。
下方幾位老臣也是初次得以見到這位傳聞中被偏寵的神秘王后,美貌倒是不假,只是對著此等場合,這番囂張跋扈的態(tài)度也是頗有微詞。
可架不住他們這位狠厲無情的冷面君王態(tài)度,看著倒似是在意得緊,看著一個女子如此不知進退和禮數(shù),竟都不舍得說上一句。
且那眼里的溫柔,簡直像被附體了般,跟變了個人似的。
此時,任誰也不敢當著燕北驍?shù)拿娌慌滤赖娜シ亲h和指責。
棧橋邊,盛姝屏退了身后跟著的侍女,立于此處欣賞著夜里的燈火闌珊,四處朦朧且若覆上暖黃薄霧的景色,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沒過多久,身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盛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頭也未回便先是開了口。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王叔,果然是你?!?p> 盛姝一回頭便對上一雙深沉且幽寂的眼睛,在夜里透著股難以忽視的敏銳。
燕衡緩步而來,“那本王是該叫你易落,還是盛姝呢?”
“王叔想叫什么便叫什么,今夜特意來此便是想問問王叔,我當日托人所帶的話,不知王叔作何感想,等了許久,如何不見答復(fù)呢?”
宮中人多耳雜,盛姝開門見山,只想速戰(zhàn)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