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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棍

八百棍

呂三 著

  • 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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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7-22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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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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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八百棍 呂三 3235 2022-07-22 02:01:59

  秋風(fēng)肅殺,萬物齊喑。一片樹林和遍野荒草,便是這天地間僅存的景致。此地久無人煙,霜露正濃。

  一只黃獐東嗅嗅,西望望,磨蹭了片刻,確定周遭無人,撅腚拉了一泡稀屎。突然風(fēng)過草低,驚起幾只棲鳥,黃獐“嘶”地夾起尾巴,在高過膝蓋的雜草中一閃而過。

  只一會的工夫,腳步悉索,有只官靴直踏下來,“啪嘰”一聲,正踩在黃獐遺下的那灘黃白之物上,靴底濕漉漉地沾了不少。一個人一迭聲地連呼“晦氣”,抬起腳在草叢里蹭了又蹭,罵道:“是哪個不要命的狗雜碎,敢把屎拉到大爺腳下?”“嗆”的一響,那人拽出腰上的單刀,凌空虛劈,虎虎有聲,道:“有種就出來,讓爺爺?shù)牡兑娦┭?。?p>  來的人共有四個,一個接著一個,一字排開。前面的那個腳蹬官靴的人作官差打扮,呼喊了一陣,卻不見有人出來,悻悻地收刀入鞘,往地上啐了一口,算是解了氣,道:“算你溜得快,否則老子一刀下去,割了你的龜?shù)?!”。最后的一個也作官差打扮,只是年紀輕了些。中間二人則身披枷鎖鐐銬,卻是兩個囚犯。

  走在最后押陣的那個官差向前踮腳道:“老李頭,這鬼地方連條象樣的路也沒有。你莫不是帶錯方向了吧?”

  先前那叫老李頭的官差道:“怎么會錯?錯不了。過了前頭這片林子,往南直走下去,便會見著邊陲守軍的大帳。再過去,那可就越了境,是緬王的天下了。”

  他的身后囚犯面皮微黃,滿頭亂發(fā)叢生,多年未經(jīng)梳洗,便如地上的雜草一般。亂發(fā)覆頂,已經(jīng)看不出年紀大小。在他后面的那個囚犯亦是如此,只是比他更多了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連面目也看不清楚。四個人遠道而來,跋山涉水,已經(jīng)走了不少時日,看上去委頓不堪。

  那個滿臉胡子拉渣的囚犯嚷道:“官老爺,能歇歇腳么?要不就賞口水喝。再也走不動啦。”斷后的官差罵道:“懶驢上磨屎尿多。胡子張,就數(shù)你他娘的事多?!绷R歸罵,終究還是遞過一個水囊,又道:“別給老子一口喝光了,否則小心你的腦袋?!?p>  那囚犯唯唯諾諾,接過水囊呷了一小口,神情舒暢,說不出的受用。幾口清水落肚,他便來了精神,嘴皮子也活洛起來,又吹噓起當年的神勇,道:“想當年,老子在江浙一帶,名氣便比那李闖王還要響些。說起我胡子張,黑白兩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蘇州一霸在我手底下,連三招都沒走完,便被我一刀結(jié)果了狗命......”

  他將水囊當作大刀,甩了幾甩,平添了許多氣勢。不想后腦勺挨了一巴掌,身后的官差劈手奪過水囊,罵道:“胡子張,你管你吹牛,拿這水囊做個鳥事?灑翻了水,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蹦呛訌堈f得起勁,也沒理會身后的官差,挨著前頭那個黃臉囚犯繼續(xù)大說特說,指手劃腳,唾沫橫飛。

  前面那個黃臉囚犯姓柳,名傳風(fēng)。這一路來,他已聽過胡子張嘮叨此事不下百次,耳朵都磨出了老繭,又不好敗了他的興致,只得輕輕一笑。

  胡子張聽到笑聲,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趕上幾步,與柳傳風(fēng)并肩齊行,撞了一下柳傳風(fēng)的肩膀,道:“兄弟,老子殺人如麻,死在我刀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才被發(fā)配到這窮鄉(xiāng)僻壤……你呢?你又殺了幾個?”

  柳傳風(fēng)道:“我……我可沒殺過多少人……”

  胡子張笑道:“少在這里裝蒜。你自命清高,怎會和我一樣?你當死囚都有資格被發(fā)配到這里嗎?”神色間竟有點得意,仿佛作為死囚,能被發(fā)配到云南邊陲,已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柳傳風(fēng)神色有些忸捏,道:“我原是個護鏢的武師,師出韋家莊。只因連年戰(zhàn)亂不斷,天災(zāi)人禍,百姓流離失所,鏢局生意日漸蕭條,到最后再也接不到一單買賣。我又輾轉(zhuǎn)流浪到滄州。原想那是武術(shù)之鄉(xiāng),多少還能尋到些活路,不想那里的災(zāi)情更重,就連‘觀音土’都掘不到。我餓得實在有些撐不住了,只好去行竊。不料事發(fā),被滄州當?shù)匕傩漳孟拢凸俨檗k?!?p>  “韋家莊?那是河南少林的俗家弟子的一脈分支呀。”胡子張忽然省過神來,道:“呸!我不信!你若真是河南韋家莊的弟子,怎會被當?shù)馗F民生擒?你當老子是好騙的么?”他須眉怒張,作勢要打柳傳風(fēng),手剛舉了一半,后腦勺上又挨了一記。

  身后那個官差罵道:“你們這些短命的死囚,休再羅皂!惹火了大爺我,一人吃上一記板刀面。胡吹甚么大氣,你們要是有這些能耐,還會披枷帶鎖,讓大爺們陪你倆受這份活罪?”

  胡子張立時換了張笑臉,點頭哈腰地陪笑道:“官老爺罵得是,罵得是。官老爺個個武藝高強,神功蓋世......能在你們手下當個死囚,也是小人上輩子修來的福氣?!?p>  柳傳風(fēng)輕輕嘆了聲氣,低頭不語,心里卻道:“你哪里知道當時的情景,成千上萬的百姓對你圍追堵截,只因我偷了他們聊以度日的口糧。面對這么些義憤填膺而又手無寸鐵的窮苦百姓,我就算有天大的本領(lǐng),又怎么能夠?qū)λ麄兿碌昧耸???p>  那官差把這幾天風(fēng)餐露宿的怨苦全發(fā)泄到兩個死囚身上,連打帶罵,興致正濃,突然前頭傳來一聲慘叫,驀地從中曳然而止,似乎一根細線剛牽動起眾人的心弦,便被攔腰斬斷了一般。

  四個人全都朝林子中望去,那樹林里光線暗淡,冷冷的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枝,撒下一地的斑白亮點,沒有一絲暖意,死氣沉沉。

  隔了片刻,林中還是動靜全無。

  老李頭喚過年輕官差,道:“你去看看,林子里有些甚么玄虛?別是有毒蟲猛獸?!?p>  那個官差心中一百個不愿意,便拉過胡子張,也是依樣葫蘆地道:“你去看看,林子里有些甚么玄虛?別是有毒蟲猛獸?!?p>  胡子張勉強笑道:“這個……小人只怕……只怕有些……”

  那官差不耐煩道:“叫你去就去,哪來的這么多廢話。”抬腿在胡子張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胡子張不敢違抗,只得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林中走去。

  過不多時,胡子張在林中喊道:“官老爺,這里好大的霧,除了樹還是樹,連個鳥都沒有?!?p>  老李頭罵道:“看仔細些。就憑你那對狗眼,又能看得出甚么?”邊說邊往里走,柳傳風(fēng)和另一官差緊隨其后。

  待進了樹林,果然如胡子張所言,四周古木參天,枯葉滿地,霧氣濃冽,除了他們四個人外,的確鳥獸絕跡,空無一人。老李頭喃喃道:“真是活見了鬼。剛才難道是聽錯了不成?”

  后頭那個官差連日奔波,虛火正旺,嘴角起了不少水泡,正罵罵咧咧地用手在摳。忽爾一片枯葉落下來,濕搭搭地粘在他的臉上。他滿不在乎地伸手一揭,頓時連水泡上的皮也一同揭了下來。熱辣辣的猶如火燒火燎一般,直把他疼得呲牙咧嘴,直抽涼氣。

  那官差剛要破口大罵,卻見對面的老李頭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揭下的那片枯葉,低頭去瞧,那片枯葉上滿是鮮血,染得便如張紅紙一樣。他嚇了一跳,拿手去摸自己的臉頰,卻無異狀??催@血色鮮艷粘稠,想來時隔不久。

  四人心頭俱是一震,同時仰起臉向上看。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四人直駭?shù)没觑w魄散,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在他們頭頂上方,懸掛著一具尸體,身著僧衣,兩只腳垂在空中,似乎就踩在他們的腦門上。那具尸體滿身血污,胸口密密地攢了五六支羽箭,竟是死后才被吊在樹上。一陣風(fēng)竄進林子,滿樹枯黃的樹葉隨著風(fēng)勢飄搖,每一片枯葉上都沾滿了血。四個人心中雖然怕極,視線卻不受控制地往前看去。無邊無際的樹林中,竟然懸掛著數(shù)不盡的尸體,全作僧人打扮。

  四個人手足俱涼。他們活到現(xiàn)在,見過的所有死人加起來,也遠沒今天看到的死人數(shù)量多。

  一陣“得得”之聲在耳邊響起,卻是那胡子張嚇得上下牙齒互磕所發(fā)出來的。

  柳傳風(fēng)橫了胡子張一眼,見他此時渾身抖得如同篩子也似,心中不覺好笑,道:“你不是說自己殺人如麻么?你殺的人可有這么多嗎?”胡子張早駭?shù)眠B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忽然整個林子的樹葉“撲簌簌”地朝下落,先是一片,兩片,三片……飄在空中紅燦燦的,好似下了場紅雨。樹葉落在四人的頭上、身上,血腥沖鼻,揮之不去。遠遠的天邊似乎響起滾滾的雷聲,風(fēng)兒一時急驟起來,成千上百具尸體象風(fēng)鈴般左右搖擺,剎那間便似活轉(zhuǎn)了一般。眾人面無血色,恍若身處阿鼻地獄,一時間遍體冷汗。

  柳傳風(fēng)側(cè)耳細聽,雷聲由遠及近,愈發(fā)地響,直震得林間樹木也跟著顫抖,不由變色道:“不好,不好,不好?!?p>  他連著說了三句“不好”,那胡子張顫聲問道:“甚么不好?你……你他娘的少來唬人!”

  說歸說,兩個官差和胡子張還是順了柳傳風(fēng)的視線,把目光投向林子的北面。遠處塵土激蕩,一團黃澄澄的風(fēng)沙嗚咽著涌入林中。

  四人驚惶失措地眼看風(fēng)沙漸近,象潮水般淹沒了半個林子,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也不知從風(fēng)沙當中會竄出個什么樣的怪物。

呂三

我是李三,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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