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時聿確實(shí)是應(yīng)了硯韞所說,歇一歇。
只不過,不是在宮內(nèi)轉(zhuǎn)悠,而是叫了元因備車出了宮。
時聿為了方便,也換上了便衣,到頗有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之感。
說來時聿身姿修長,便是與硯韞一起,也絲毫不顯低上多少。
從宮內(nèi)向外出的馬車都有記錄,只不過他們這輛格外順暢。
不一時,他們便出了宮,只是馬車向外行駛,卻是朝向靖安王府的。
硯韞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微微嘆了口氣,陛下他便是一刻也停不得啊。
而時聿聽了他的嘆息,卻起了別樣的想法。
“怎么,想離開了?”時聿單手支額,偏頭問向硯韞,語氣輕松眼眸之中卻是一片深沉。
是的吧,怎么可能不想離開?這森沉的皇宮,有時他都會被壓的喘不過氣。怎會不想離開?
可是,這世間哪是想什么便能有什么?既然選擇留下,他又怎能讓他離開?
“陛下也該歇歇了,一直如此,你身體再怎么也該受不住了。”硯韞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偏說了其他。
而此,卻正好化解了時聿無形中的懷疑,瞬間便讓他恢復(fù)了心情。
他微微一笑,“一會兒見完靖安王,朕帶你出去走走?!?p> 想回去嗎?或許吧,可血?dú)}的性命,還有他……都讓他無法離開,又何必開口。
馬車直行無阻,靖安王府離的也不遠(yuǎn),不多時,便到了王府正門。
時聿掀開幕簾,踩在石凳上下了馬車,徑直朝王府內(nèi)走去。
府中管家早已立于門口等著,見陛下到了立即俯身開門,將人請入客堂。
“陛下,王爺今早去了軍營,現(xiàn)下正在趕回,勞煩您稍等片刻?!?p> 時聿坐在主位,手中端著一杯茶水,輕捻杯蓋,剮著杯中茶沫,微低頭吹了吹,緩緩語道,
“行了,你們先下去吧,靖安王回來了讓他來見朕便是。”
“諾?!闭Z罷便迅速出去,將門帶上了。
而后時聿便與硯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倒也不顯無趣。
約摸一刻鐘,時厭便趕了回來。
兩個月前,時聿封了他靖安王,賜了王府,卻并未封朝外封地,這也正意味著時聿將他當(dāng)做下位帝王培養(yǎng)的。
而對他的任務(wù)也日益增多。而今讓他管理駐朝軍營,更是三天兩頭的往那跑。
吩咐他的任務(wù)也都很好的完成了,可以說是為時聿分了好大的擔(dān)子,而時聿也對他很是滿意。
一陣馬蹄聲傳來,時聿知道是時厭到了。也不著急,仍是不急不緩的與硯韞聊著天。
不一會兒,時厭便邁著矯健的步伐進(jìn)了門,臨了客堂才慢下步子,迅速整理了衣裳,走了進(jìn)去。
時厭向前走了幾步,單膝下跪,兩手相環(huán)作禮,說道:“臣弟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時聿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開口:“不必多禮,起來吧。”
時厭來的急,身上的軍服還沒脫下,而今倒是為他溫潤的面相填上幾分颯爽。
“聽說皇兄昨晚發(fā)了燒,如今感覺可還好?”
“還行,不是什么大病。”時聿面色如?;卮?,這些小病近兩年倒是常事。
而坐在一旁硯韞卻是神思不屬。陛下昨日之事,應(yīng)是忘了。
似是發(fā)現(xiàn)了硯韞的不對勁,時聿扭頭問他:“怎么了,不舒服?”
硯韞有些愣神,恍惚之后對時聿說道,“可能是昨日睡得晚了些,現(xiàn)下不甚精神。”
時厭聽他如此說,便開口說道:“先生既然不甚精神,可到后湖去看看,那里涼快的很?!?p> 硯韞看了他一眼,對時聿說道:“陛下,我先出去走走,在外邊等著你。”
“行,去吧。別走遠(yuǎn),朕一會兒便出去?!?p> “好?!?p> 等硯韞走到門口,時厭繼續(xù)開口:“麻煩帶一下門,多謝!”明明語氣還是那么溫潤,眼中卻帶上了沉惡。
硯韞也不多說,關(guān)上門就出去了。他既說了他自是要去看看。
之后房內(nèi)一時沉默,時厭還是開口對時聿說道,
“皇兄對他……總之皇兄還是小心些為好。”
“朕與他的事,你不必?fù)?dān)心。一處錯誤,朕自不會犯兩次?!?p> “皇兄心中有數(shù)就好?!弊笥宜膊缓枚嗾f,可莫姊姊,以皇兄受得苦,讓他對那人怎么也喜歡不起。
他本以為皇兄執(zhí)掌大權(quán)后便會處理那人,哪想得皇兄卻是似當(dāng)年那樣將他留在身邊。
從本質(zhì)上說,他們是完完全全的對立面,何況那人哪有那么好馴服,就怕養(yǎng)到最后還是個白眼狼。
“皇兄你蠱毒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沒什么大礙。但你得抓緊時間了?!?p> “是,厭兒不敢懈怠?!彼?,抓緊時間……不過是皇兄沒多少時間了。
“軍營里情況怎么樣?”
“整備有序,訓(xùn)練也在不斷加強(qiáng)?!?p> “好,繼續(xù)保持。如今雖說天下統(tǒng)一,但還是不保隨時或許會有叛亂?!?p> “俗說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雖說裁軍了,剩下的士兵卻要往‘精’上練?!?p> “臣弟知道?!?p> “對了,這幾天畢竟是新年,吩咐伙堂給將士們加些酒肉,這月的餉銀再加上一倍?!?p> “臣代軍營眾將士謝過陛下?!?p> “嗯,一會兒我與你一起往軍營去一趟,看看情況?!?p> “是!”
之后他們又說了許多雜碎問題,便一起出了門。
“管家,硯韞在哪?”
“回陛下,先生去了后湖。”
靖安王府后角倚靠著一小山,那里到有一個小湖,如今天氣寒冷,后湖應(yīng)該是結(jié)了冰的。
“走吧,一起去看看?!?p> 于是他們就散步似的往后湖走,路上時聿卻是在地上看見了朵朵白梅,似是在地上綻放,好看極了。
“厭兒,你這靖安王府,種的有梅樹嗎?”
“是,再往前走就種的有一片白臘,剛好就在后湖邊上。”
時聿微微一笑,也不再多問。
時厭卻是問道:“皇兄笑什么?”
“朕啊,想起以前還是太子時,在太子府中種了好大一片白梅,倒是沒想到厭兒也有此愛好?!?p> 時厭也不由會心一笑,不再多說。
時聿扭頭看了他一眼,說了句莫名的話,“倒是少年難得?!?p> 而今回想他當(dāng)年,倒也有一片傲氣與報負(fù)。凌然傲骨,最喜白梅。
卻怎么也沒想到,未來自己,會活成那時最為不屑的模樣。
再往前走,便能看到后湖了,遠(yuǎn)遠(yuǎn)一看,倒當(dāng)真結(jié)了冰。在此也模模糊糊能看見蹲于冰旁的人了。
時厭微微扭頭,皇兄大多時候,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而今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看見硯韞,他眼中是溢著笑的。
他重新看向前方,罷了,罷了。
若能得皇兄喜樂無虞,便是將那人留在身邊,又有何妨?
便是連莫姐姐,也僅僅只是希望皇兄好好活著?!煤谩?,卻又如何能夠少去?
陛下,臣弟惟愿您,穩(wěn)度余生。
而前面的硯韞,則是蹲在冰湖旁,這里時時吹著微風(fēng),白梅樹上的花瓣不時吹落,飄于冰面上,格外好看。
“阿韞,準(zhǔn)備走了,咱們得去一趟軍營。之后朕帶你出去逛逛?!?p> 硯韞回頭看著到了身后的時聿,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