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個也帶著,西北地區(qū)我去過,夜間溫度低的很,行軍途中又容易出事……”
正叨叨說著,長情將手中寬大的薄衫放進戰(zhàn)包中。
這薄衫是件稀奇物甚,雖說薄如蟬翼卻有著極強的保溫作用,是他曾經(jīng)在極寒之地作戰(zhàn)時無意取得的,因為珍貴總共也就沒用幾次。
這邊長情點著出征的物甚,旁邊的莫離一手按著眉心感到心累。
終于,他上前將長情拉開,把作戰(zhàn)背包由底倒開,里面塞得滿滿當當?shù)臇|西全部被抖落,又迅速從中挑出幾個必備之物,無奈又堅定的說著:
”長情,我是去出征,不是旅游?!?p> “放心吧,我當年跟著主上打仗時你還遠沒有多大呢,雖說這些年跟著主上在京城,該有的技能仍是一樣不落?!?p> 長情嘆了口氣,然后扭頭將莫離抱住。
“我知道?!?p> “只是不知為何,我總有點心甕?!?p> “大驚小怪。”
莫離笑著說著,還是伸手拍了拍長情肩膀,算是安慰。
“放心,不會有事的。”
“我何嘗騙過你?!?p> 長情又緊錮了莫離一下才松了手臂。沒有再多說什么從被倒出來的東西里摸摸索索,最終找了一個軟甲遞給莫離。
其實他給莫離的都是他這些年來從各地探探索索找來的,都是些好東西,只是他卻一樣不帶。
“至少把這個帶去,萬一出了什么事……”
“長情!你要知道,我們所要做的最為重要的,是保護主上的安危?!?p> 莫離厲聲喝了長情一聲,見他無措的表情還是無奈心軟,緩下語氣仍是鄭重說著。
“如今戰(zhàn)事緊急,靖安王那里又態(tài)度不明,長情,主上現(xiàn)下身體虛弱,又有這么多事情要操心,難免照顧不到周圍安全。
而且我有預(yù)感,這事不會這般輕易解決,而到時候最為困難的,是主子的安危。
我知道,這些武器都是你最后的保障,長情,往后京城的危險,決計不在西北之下。”
長情低著頭,明明已經(jīng)是個成長了的大人了,此刻確仍向孩子般倔強。
許久二人再沒有說話,似是在默默對抗,莫離終究似是妥協(xié)的嘆了口氣。
“不是什么都不帶?!?p> 說著他拉起長情的手按在自己胸前,那里的心跳很強烈,有個圓圓的小東西硌著手。
“那玉扣我一直在戴著,我會沒事的?!?p> “等到戰(zhàn)事平息,主上退隱,我?guī)е阌问幩暮?,隨風而行?!?p> “好么?長情?!?p> 長情看著莫離的眼睛,那里向來淡漠,可看向他時總是溫和柔軟。
甚至,或許……會讓他產(chǎn)生幻覺,他是他的例外。
“莫離,阿離,我等你?!?p> 終究,長情放下了執(zhí)著,嘴角抹開尋常的笑意,讓他放心。
……………………
不出林霖所料,不過兩個月匈奴便正式對夙國宣戰(zhàn),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因林霖早有了準備,彼時莫離也已經(jīng)交涉了軍隊,作了行戰(zhàn)交代,最初的交戰(zhàn)也不算吃力。
而不等西北戰(zhàn)事有一點動靜,西南處與別族相交處又有了紛爭,在此處鎮(zhèn)守的三萬將士已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隨時也有發(fā)戰(zhàn)的可能。
甚至不出一月,南方江南地帶發(fā)生叛亂,似是有規(guī)模有組織的,煽動民眾的逆反心理。
西北有野心勃勃的匈奴,西南處的蠻夷亦是想分一杯羹得些好處,而夙國境內(nèi)南方的叛亂更是擾亂民心,至此夙國則極有可能擾亂政權(quán),傷及國本。
形勢至今已經(jīng)能明現(xiàn)定是有人在背后預(yù)謀著,只是這人究竟是誰?
能悄無聲息的密謀此等重事而不被察覺,能實行權(quán)利之大卻又順暢如此。
除了時厭,她想不出其他人。
只是,他的動機是什么?
時聿靠在塌上,斂著眼瞼,指尖輕磨,思考著時厭的勢力。
看來,需要盡快讓莫潯來見自己一面了。
她正思考著,皺著眉頭,面目冷厲讓人不敢隨意接近。
卻在一瞬間被突然的動作打斷了思路。
原來,是硯韞抽走了她別在發(fā)間的簪子,一瞬間,長發(fā)如瀑撒落。
“陛下,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
看見硯韞,時聿緩和了眉眼,隨手說了句好,便要去梳鏡臺前將發(fā)上的配飾取下。
“我來吧?!?p> 硯韞按著時聿的手,溫和的說著。
時聿沒有說話,卻是坐上了椅子,靠在上面閉上了眼睛,用行動代表了自己的意思。
硯韞伸手拿起木梳,一下下輕柔的為她疏順長發(fā)。
他從未給時聿梳過發(fā),今日見她走向梳鏡臺,莫名的便握上了她的手,想給她梳發(fā)。
硯韞不緊不慢的給時聿順著頭發(fā),卻不覺間,手指輕捻上發(fā)絲,眸中帶上了苦澀。
她的長發(fā)依舊柔順纖細,發(fā)間卻點點泛起白霜。
他從不知,原來不覺間,她烏黑發(fā)間竟摻雜了那么多的白發(fā)。
也是,每日這般疲憊,又怎會烏黑依舊。
他不覺間,手中木梳已經(jīng)停下,手中長發(fā)卻仍未放下。手上被人握住,硯韞才恍惚抬眸,看向鏡中的人。
那人一雙桃花眸好看的緊,似是通過面前鏡子看向硯韞眸中的悲傷。
“阿韞,怎么了?”
“……阿聿,你累嗎?”
他向來喚她陛下,偶爾情趣間有些別樣的稱呼,而這樣喚她阿聿,卻是不多。
陡然聽到累嗎,時聿卻是一瞬恍惚。
累嗎?是累的吧……
身體的日漸不適,大戰(zhàn)爆發(fā)危機漸進,時厭的不正常,這一切切讓她無法放下心來,神經(jīng)緊繃。
不過,她也早已習慣了。
也很快,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態(tài)。而感受到硯韞握著的發(fā)絲,時聿也已經(jīng)懂了他為何來的傷感。
時聿扭頭將硯韞拉入懷中,也在一瞬硯韞松開了她的發(fā)絲。她輕笑著,散開了硯韞的長發(fā)。
“阿韞的發(fā)仍舊烏黑,這就夠了?!?p> 硯韞撇撇嘴,伸手摟住時聿脖子,跨坐在時聿腿上,將臉埋在她頸肩。
在看不見的地方,硯韞眸中帶上痛苦。
硯韞啊,你問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問題呢?
她定是累的,身體上的,精神上的,可是,這又如何?
你能做什么呢?
從一開始,他的接近就是不懷好意。
再次歸順,亦不過是形勢所迫。
如若能離開,他是否會留下……
許是會的。
可最終,他定是會讓時聿失望的,他從來,沒有選擇。
“硯韞,只要你在,就沒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