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用藥
醫(yī)館里，藥香和血腥混雜在一起，異常刺鼻。
院中傷者的呻吟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黃達氣息漸亂，臉色愈白。
他臉上帶著驚恐、絕望的神色，一手捂著腹部，一手去抓方正的衣襟。
黃達語氣驚恐又狠厲：“你聽不懂么！立刻給我治傷！用好藥！”
“你的腹部傷口太大，得縫針?！狈秸龗咭谎鬯母共浚傲硗?，想用好藥的話，有靈麝生肌散，但那個比較貴。”
“有錢！有錢！”黃達一聽，眼睛亮起，連聲點頭。
他從腰上解下錢袋，在方正面前抖開錢袋。
里面嘩啦啦作響，一眼望去，滿滿當當，銀的銅的都有。
只是當個護衛(wèi)隊頭子，竟這么賺？
方正心中微訝，同時目光又看到黃達腰間的木簡，眼睛微瞇，計上心頭。
他沖著黃達點點頭：“既然如此，請黃爺隨我進藥廳，我為你縫針施藥。”
“等一等！”黃達的聲音卻警惕起來了，他皺眉，瞪著方正，語氣發(fā)寒，“你為何不在這里施藥，非要引我進藥廳？你莫非是想害我！”
他雙目鼓起，神色兇惡瞪著方正，話里帶了殺意：“你想害黃爺？黃爺我先殺你！”
他說著，抬起右手朝方正脖子抓去，竟是想掐碎方正喉嚨。
黃達雖然身受重傷，但畢竟大力伏牛拳學到了第三式，這一動怒，當真氣勢逼人。
方正面不改色，后退一步，躲開黃達的手，又冷靜道：“那靈麝生肌散中有一味藥，叫靈麝膏，香氣撲鼻但不能與空氣接觸太久，若在這庭院中，藥效大打折扣?！?p> 他看著黃達，神色平靜：“黃爺的傷不能拖，若黃爺不信，可用普通金瘡藥代替，在庭中幫你縫針?！?p> 黃達臉色慘白，呼吸又凌亂幾分，剛才那一爪，耗光了他幾乎所有力氣。
黃達神色陰晴不定，猶豫片刻道：“你沒騙我？”
“黃爺放心，句句屬實。”方正語氣真誠。
黃達仍然猶豫，他呼吸愈發(fā)紊亂，臉色也更加蒼白了。
這時候，外面又進來兩個傷者，黑衣短衫，背掛長劍，是鐵劍門的侍衛(wèi)。
其中一人，攙扶著另一人。
被攙扶者，傷勢與黃達極相似，身上有諸多野豬啃噬的傷口，腹部被豬牙刺開一個巨大豁口，內臟流出，觸目驚心。
“郎中在哪里？救人，救人??！”扶人者高喊著，神色焦急，聲嘶力竭。
但他攙扶著傷者，傷者踉蹌，行走不便。
還沒走到藥廳前，傷者噗通一聲跌到在地，就這樣沒了聲息。
他的同伴，伏在他身上，大哭起來。
黃達眼角一跳，不再猶豫，沖著方正急促道：“我同意了！速速給我醫(yī)治！”
“黃爺請！”方正眼底藏笑，低頭伸手，示意黃達進藥廳。
進了藥廳，方正讓黃達在一張病榻上躺好，幫他擦凈身上血污后，調一碗黑色的藥，讓黃達服下。
“這是何物！”黃達又是一臉警惕。
“此藥名麻痛酒，以莨菪、麻烏子等數味藥研磨而成，以酒服下，可以鎮(zhèn)痛?！狈秸嫔届o，“黃爺不信的話，可以問外面的傷者，他們都服了的?！?p> 除了可以陣痛，還會讓人渾身軟麻無力……
“……我服就是了！你休要耍小心思！”黃達瞪方正一眼。
說著，奪過碗，一飲而盡。
他奪碗時，為了威脅方正，故意用力極大，扯得方正踉蹌一下。
方正卻注意到，他這一扯碗，臉色又白了幾分。
黃達把麻痛酒一飲而盡，躺在病榻上，方正取出銀針，引火消毒后，開始幫黃達縫合傷口。
到底是武者體質，這樣重的傷，堅持到現在竟也沒死。
有麻痛酒的幫助，方正縫合時，黃達果然不是很疼。
見自己傷口被縫合很好，黃達對方正的警惕和敵意輕了幾分。
“哼，你這小子，挖礦笨手笨腳，療傷本事倒是馬馬虎虎……之前卻是小覷你了。”
方正不說話，轉身取出一盒藥膏：“這是麝香生肌散，對外傷、肌肉重生最是有用?！?p> 他打開盒子，香氣撲鼻。
黃達一聞這氣味，神色好看了不少：“果然是好藥，只這么一聞，我都覺得自己的傷勢好了幾分……”
因為這本就是提神藥……騙你用的……
方正把提神藥放在一旁，又把普通金瘡藥調制成藥膏，涂到黃達身上。
整個過程，黃達始終閉著眼，任由方正施為。
他神態(tài)漸漸放松，呼吸也平穩(wěn)了許多。
黃達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方正的情緒卻逐漸繃緊。
他給黃達涂抹藥膏時，故意觸碰了幾下黃達的傷口，黃達閉目，毫無反應，竟是睡著了。
麻痛酒，讓人軟麻無力，還會讓人沉沉欲睡。
方正看著沉睡的黃達，深吸一口氣，手緩慢但穩(wěn)定低伸向黃達喉嚨。
咯！
他捏碎了黃達的喉嚨。
隔了幾秒，黃達才因為窒息驚醒，他驚怒交加，想要爬起，卻因為渾身軟麻無力，又跌回床上。
黃達嘴里發(fā)出“荷荷”之聲，一手伸出去抓方正，另一只手去捂自己喉嚨。
但他手上無力，整個人也爬不起來，掙扎幾下，也只是在方正手上留下幾道抓痕。
他瞪著方正，露出憤怒、絕望、不甘的神色
之后手無力地揮舞了幾下，臉色發(fā)白，窒息而亡。
方正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畢竟第一次殺人，心中兩分恐懼三分緊張，剩下一半，是復仇后的喜悅與輕松。
復雜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方正在心中默道：“徐叔，我給你報仇了。”
他手上不停，從黃達腰間抽出那幾塊木簡，打開。
木簡上，古篆字體，寫著大力伏牛拳第二式和第三式的姿勢與口訣。
“終于到手了！”
方正心中欣喜。
但他沒有沉浸在欣喜中太久，而是飛快扯一張藥紙，手指蘸著金創(chuàng)藥膏，把木簡內容抄在紙上。
之后，又小心把木簡插回黃達腰間。
他在藥廳里尋個藥屜，將藥紙折起，塞進藥屜，壓在藥材下。
這樣哪怕有人拉開藥屜，也只能看到藥材，不會發(fā)現下面另有玄機。
藏好拳譜，方正把黃達尸體拖出去，擺到后院，又面色平靜回到前院，微微搖頭，嘆息一聲。
“傷勢太重，回天乏力。”
果然，和方正猜測一樣，沒人臉上露出悲傷。
礦奴，畢竟帶個“奴”字，命不值錢！
又忙一兩個時辰，醫(yī)館外，傳來一聲呼喊：“門主殺死野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