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知州府前。
街上的不少商販都已收攤,零星亮著的油燈燈光里有一家小吃鋪,鋪前有一桌,桌旁有兩人,點(diǎn)了不過兩籠包子。
“都記好了?”
“呃,大概?”
“......可別出岔子?!?p> “當(dāng)然當(dāng)然......”曹戎平低著頭,手指在桌上畫圈。
“要不......再緩幾日?誒別動手別動手,這不是成敗在此一舉了嘛,準(zhǔn)備多些總是好的?!泵髅魇遣苋制綆Ы獫蛇B夜趕來的知州府,臨了自己卻打起退堂鼓,姜澤有些火氣。
他沒好氣地瞪了曹戎平一眼。
“聽沒聽說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此時(shí)不說,更待何時(shí)?”
曹戎平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似乎希望就此把壓在心里的負(fù)擔(dān)吐出來。良久,他終于起身。
“走吧,會會這位知州大人?!?p> 兩人凜然走向那知州府(付過錢了),府門前,有兩位衙役。
“來者何人?”
“在下曹戎平,有要事相告?!?p> 曹戎平......衙役在心里咀嚼一遍這名字,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先前傳聞里那自不量力的粗鄙武夫。他嗤笑一聲。
“不認(rèn)識,大人將要休息了,兩位請回吧。”
姜澤這時(shí)的口袋里掉出一枚碎銀,那衙役眼疾手快,竟連曹戎平都沒看清掉的是什么,他就已經(jīng)撿起。
“咳,話雖如此,大人曾吩咐小民之事即為大人之事,兩位請進(jìn)?!?p> 還真是跟傳奇里講的一樣......見錢眼開的小角色......
兩人進(jìn)了府門,身后的衙役便開始嘰嘰喳喳。
這府上,有好戲看啦。
知州名叫徐隸,兩人登入大堂時(shí),他正在后院于三位玄衣修士商討事宜。
商討的是關(guān)于開采境內(nèi)紫溟琉璃礦一事。
徐知州面前落座一人,左右站立兩人,坐著的自然是領(lǐng)導(dǎo),確切說,是兩人的師傅李瞻海,徒兒兩位,面色陰郁,眼睛狹長的是孟一卓,滿不在乎,東張西望的是陳晏客。
三人代表璇璣門而來,想要紫溟琉璃礦三個(gè)月的開采權(quán),徐知州自然是不同意,此刻兩方正唇槍舌劍之際,卻有衙役來報(bào)。
“什么?!”
李瞻海揚(yáng)起眉毛,剛才屢有言辭激烈之處,都不曾見知州大人如此自然地發(fā)怒,看來這通報(bào)之事非同小可。
果然,徐隸連聲招呼都不打,拋下三人就往大堂里走,兩位徒弟和師父交流了下眼神,便也跟了上去。
“好一個(gè)曹戎平,我不去找你,你反倒找上門來。來人,給我打!”
知州來勢洶洶,見到姜、曹兩人,當(dāng)即就要將他們拿下。
“慢著!敢問大人,曹某何罪之有?”曹戎平硬著頭皮反問。眼下知州一上來就要發(fā)難并不在兩人計(jì)劃之內(nèi),故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什么罪?怠慢、侮辱官員家眷!給我拿下!”
七八名衙役拿著水火棍上前圍住兩人,看來沒有商討的余地。
“我如何稱得上怠慢?你可問過容兒,我哪里怠慢了她?!”
“容兒也是你叫的?容兒也是你配叫的?!”知州暴怒,劈手便奪過一位衙役的棍子,舉棍要打。
打下去確有實(shí)感,可抬棍再看,卻是那曹戎平身旁的姜澤擋了這一棍。
“大人息怒,實(shí)不相瞞,今次我二人來此,正是為了認(rèn)罪?!苯獫砂研θ輶煸谀樕希孟穹讲拍且还鞑煌床话W。
“我這位朋友實(shí)屬魯莽,頂撞了大人,還望大人開恩,饒過我們這一次?!?p> “哼,地痞流氓竟也有良民為友?!敝莅压髯舆€給衙役,走到判案后坐下,顯然他已消了不少氣,這些姜澤都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希望大人給我的朋友一次機(jī)會,讓他與令愛見一次面?!苯獫身槃莸皖^跪下,曹戎平也跟著下跪。
知州剛按捺下的怒火重又燃起。
“大膽,還敢消遣本官!打!”
“哼,今日你就是把我們打走了,明日我們還會再來,見不到容兒我定不罷休!”見軟也不行,曹戎平登時(shí)站了起來。
事情到這個(gè)份上,已經(jīng)和兩人事先預(yù)演的完全不同,既如此,索性曹戎平便豁出去了。
“慢著?!?p> 衙役們正要動手,這回卻是李瞻海開口阻攔。
“噢?上仙有何高見?”徐知州雖心有怒氣如霹靂雷霆,此時(shí)在客人面前卻和風(fēng)細(xì)雨,面色平淡。
李瞻海便低頭小聲說道:“我觀這兩人,恐要糾纏數(shù)日,我替大人解了這一煩惱,大人許我門派十五日開采如何?”
現(xiàn)在就只要十五日了......知州略加思索,便點(diǎn)頭做應(yīng)。
反正這紫溟琉璃礦不是什么上品仙礦,能與璇璣門結(jié)下緣分,又能踢開這流氓,合算的買賣。
徐知州本就沒有咬死不放的打算,現(xiàn)在李瞻海親自提了,他自然樂見其成。
“年輕人,你是干什么的,又為何在這衙門鬧事?”
“在下曹戎平,旭城望朔鏢局門下鏢師,前來為求見知州愛女徐婉容一面?!?p> “鏢師么......做了幾年?”
“算來已有三年?!?p> 乳臭未干的無知莽夫。
李瞻海心中鄙夷,嘴上卻說:“一介鏢師,想見知州之女,你可考慮過后果?”
“牢獄之苦,乃止人頭落地,都曾想過?!?p> “好,有自知之明,不過今次,也不會抓你入獄?!?p> 說罷,他揚(yáng)手指向一旁站立著的兩位徒弟。
“既然你有覺悟,爾等二人勝過我門下兩位徒弟便讓你見,否則,永生不得再提此事?!?p> “一對一,誰站到最后誰便算贏?!?p> “曹師傅如此光明磊落,想必這樣公平的提議,你不會不接受。”
公平個(gè)屁,卑鄙無恥的仙師,還使激將法。
姜澤在心中暗罵,卻沒能攔下曹戎平一口答應(yīng)。
“好!”
“好什么好!那兩人是修士!”姜澤小聲咬牙對曹戎平說。曹戎平愣了。
“放心,我們雖為修仙之人,但既是我提出的公平對決,自不會使出神通壓人一頭?!?p> “當(dāng)然,如果那位小兄弟也想就神通切磋一下,也不是不行?!崩钫昂O蚪獫赏秮沓爸S的目光,姜澤卻并不回應(yīng),而是沉吟一口氣,向徐知州問道:
“可有長棍,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