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噼啪響著,大堂內(nèi)忽然陷入了安靜。
秦國夫人上前一步,幽幽道:“李公子,你這次可要幫幫我們!”
李羽一攤手道:“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你們想要我做什么?”
秦國夫人剛要開口,門外忽然闖入一男一女。
“大姐,大堂兄,情況怎會變成這樣!”女子顯然是跑過來的,一邊喘著氣一邊質(zhì)問。
秦國夫人冷哼道:“小妹被趕出來這么久了,你這個做三姐的現(xiàn)在才過來!還好意思問我們!還有你,楊釗!誰準(zhǔn)你進(jìn)來的!”
李羽心中一凜。
這女子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想來就是虢國夫人了,那男子則是大名鼎鼎的奸臣,楊國忠!
向楊國忠看去,只見他身姿挺拔,眉寬鼻挺,雙眼有如兩點晨星,賣相頗為不俗!
楊釗雙手舉在胸前,賠笑道:“妹子,局勢危如累卵,大家應(yīng)該齊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guān)才是!”
虢國夫人哼道:“釗堂兄一向足智多謀,這種時候,當(dāng)然要借助他的頭腦了!”
忽然伸手指著李羽:“他是誰?”
楊铦急忙道:“三妹不得無理,這位便是廣平王殿下看重的李羽李公子!”
虢國夫人還在發(fā)愣,楊釗已經(jīng)會意過來,拱手笑道:“李兄的大名,在下早已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風(fēng)采過人!”
李羽道:“楊兄的大名,在下也久仰多時了?!?p> 楊釗懇切道:“那就勞煩李兄,安排在下與廣平王殿下見上一面。事成之后,楊氏一族絕不會忘李兄的情分!”
李羽心道:“原來他們禮遇我,是想通過我找廣平王幫忙!”
楊锜上前一步,急道:“楊釗,找廣平王說情的事,應(yīng)該讓大哥去,哪里輪得到你!”
虢國夫人挽著楊釗手臂,哼道:“大堂兄詞鋒怎比得上釗堂兄,這事還是釗堂兄去說更合適!”
秦國夫人惱怒道:“你們都消停一下行不行!人家李公子還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呢,也還沒有答應(yīng)我們,有什么好爭的!”
楊釗愣了愣:“你們還沒將情況告訴李兄嗎?”
楊锜哼道:“正要說的時候,你就來了?!?p> 楊釗朝李羽一拱手:“那實在是太唐突了!李兄,是這樣的,今天下午,宮里下達(dá)一道旨意,歲末的皇家夜宴,由江梅妃陪圣人主持!”
楊铦臉色蒼白道:“宮里還傳來小道消息,說圣人要廢了玉環(huán)的妃位!”
李羽暗暗冷笑:“難怪楊家人變化突然這么大,原來是擔(dān)心楊玉環(huán)妃位不保,他們個個跟著遭殃!”
想了想,問道:“不知貴妃殿下目下情況如何?”
虢國夫人跟著道:“對啊,小妹已經(jīng)向圣人認(rèn)錯了吧?是不是認(rèn)錯不夠誠懇,圣人才不肯原諒她?”
韓國夫人咬牙道:“她倔的很,依然不肯向圣人服軟!”
虢國夫人失聲道:“什么?!”
楊釗沉著臉道:“難怪圣人下了這么道旨意,顯然是為了逼貴妃殿下認(rèn)錯!此事不可拖延,貴妃殿下在哪,我要立刻和她好好談?wù)劊 ?p> 親疏有別,他是楊玉環(huán)遠(yuǎn)房堂兄,不敢直呼她的名諱。
平河郡主嗤笑道:“我們輪番上陣都勸不動她,你和她談就有用了嗎?”
楊锜婦唱夫隨道:“說的對,眼下還是趕緊找廣平王殿下!他是圣人最喜歡的皇孫,說話比太子殿下還管用!”
眾人目光又看向了李羽。
李羽點頭道:“也好,在下就替各位跑一趟!”
楊府眾人大喜,紛紛出言表示感激。
拜別楊家人后,李羽離開后堂,囑咐許信盯著楊府的人,然后朝馬槽而去。
楊府的馬槽在二門附近,草料都是最上等,李羽來到馬槽時,照夜紫正在歡快的進(jìn)食。
李羽摸著馬頭道:“小紫,最近跟著我受苦了!等我升了品后,就天天讓你吃最好的草料!”
照夜紫嘶鳴一聲,叫聲充滿喜悅。
李羽牽著馬上到大街,剛要上馬時,街上忽然閃出一人,攔住了去路。
李羽無奈道:“伍兄,你這是做什么?”
伍天明冷冷盯著李羽:“你想去幫楊家人與廣平王牽線?”
李羽淡淡道:“如果我說是呢?”
“那你就別想離開這里一步!”
“伍兄,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
“只要能扳倒楊家,我這個捕頭不做也罷!”
李羽微微一笑:“伍兄,得罪了!”忽然高聲喊道:“快來人啊!”
楊府大門立刻被推開,一群家丁護(hù)院跑了出來。
伍天明恨聲道:“李羽,你給我等著!”足尖一點,消失在一條小巷中。
為了防止伍天明半路阻攔,李羽只好改乘楊府馬車,朝廣平王府前行。
李隆基在位期間,皇族被管理的十分嚴(yán)格。
皇子大多住在十王宅,皇孫則安排在十王宅一旁的百孫院居住。
只有李豫因嫡皇孫身份,兼聰穎好學(xué),在十五歲時被封廣平郡王,單獨開了座王府居住。
來到廣平王府時,夜色已濃,已是戌牌時分。
在門外通報一聲后,少頃,木北大步走了出來,朝李羽點頭打了聲招呼,轉(zhuǎn)身親自引路。
來到王府書房,等了一盞茶時間,廣平王穿著一身寬松的便衣,手捧一卷詩集走了進(jìn)來。
“李兄,你竟敢欺瞞本王,可知罪嗎?”廣平王板著臉道。
李羽微微一驚,皺眉道:“在下何處欺瞞過殿下?”
廣平王臉上表情再也繃不住了,開懷笑道:
“上次在清暉園,本王只見識到你破案的本領(lǐng),卻不想你還是一位大才子!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如此佳句,本王竟今日才得聞,難道不是你的罪過嗎?!”
李羽微微有些羞赧,摸了摸鼻子道:“殿下過譽了?!?p> 廣平王微笑道:“李兄是深藏不露之人,既能作此佳句,定然棋藝不差,與本王手談一局如何?”
李羽根本不會下棋,正要拒絕,手機忽然震動,切出直播間。
向教授:“小李,讓老頭子與他對弈一局吧?”
向教授幫了李羽幾次大忙,如今提出要求,李羽也只好答應(yīng)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廣平王大喜,拉著李羽一路來到棋室。
猜子后,由廣平王先手,李羽充當(dāng)向教授的工具人。
半個時辰后,棋局結(jié)束。
廣平王計算完地后,發(fā)現(xiàn)自己輸了半目,猛地抬起頭:“李兄,你該不會刻意想讓了吧?”
李羽強笑一聲:“殿下多慮了。”
直播間。
李羽:“向老,你就算故意贏,就不能多贏一點嗎?這不是故意引別人懷疑?!”
向教授:“哈哈,習(xí)慣了。不過這個后生還不錯,年紀(jì)輕輕就有這種實力!”
廣平王身子向后靠了靠,微笑道:“越是與李兄接觸,越能感受到李兄的深不可測!說吧,你這次找我何事?”
李羽神色一正:“不瞞殿下,在下是楊府派來,他們希望殿下能在圣人面前,為楊貴妃求情!”
廣平王神色不變道:“李兄真希望本王幫他們?”
從他表情,便知他早猜到自己來意。
李羽緩緩道:“在下只是傳話之人,順便想將此事的利弊關(guān)系,說與殿下聽聽?!?p> 廣平王目光一亮:“本王正想聽聽李兄的高見!”
“首先,在下覺得,無論殿下答應(yīng)還是拒絕,都有利弊。”
“哦?說來聽聽?”廣平王身體前傾。
“先說拒絕的情況吧,如果殿下拒絕,將來楊氏東山再起的話,勢必懷恨在心,很可能和李林甫聯(lián)手,共同對付太子殿下和您!這是弊端!”
廣平王動容道:“拒絕的利端呢?”
“朝野上下,皆惡楊氏,殿下若拒絕,必能提高聲譽,收獲不少人心。”
廣平王目光灼灼道:“如果本王同意呢?”
李羽不急不徐道:“同意也要分兩種情況。”
廣平王大感興趣:“請李兄指教!”
“關(guān)鍵在時機,如果殿下求情的時機掌握的不好,不僅會觸怒圣人,楊府也不會領(lǐng)情,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廣平王目光連閃,半晌后,微笑道:“李兄果然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那如果時機掌握的好呢?”
李羽道:“對圣人來說,殿下相當(dāng)于給了一個臺階,對楊府來說,殿下是雪中送炭!不過當(dāng)然,無論時機好壞,對殿下的名聲都是有損的!”
廣平王沒有說話,端著茶杯輕輕晃動,露出深思的表情。
半晌后,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李兄能否教本王,如何掌握好這個時機呢?”
李羽正色道:“這個時機需要根據(jù)接下來的時局變化,才能慢慢確定。在下這幾日都在楊府,倘若時機到了,在下定能偵知!”
廣平王沉吟道:“李兄的意思是說,有可能隨著時局變化,這個時機永遠(yuǎn)不會到來,對嗎?”
李羽雖知這個時機必然會來,但沒必要直言,而且說出來也未必能取信廣平王。
遂順口道:“殿下說的一點不錯?!?p> 廣平王點了點頭,忽然站起身,在屋內(nèi)踱著步子。
李羽跟著起身,靜靜等候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