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琛笑道:
“這是西紅柿,也就是番茄。”
林黛玉訝然道:
“原來番茄還可以吃,我以前一直以為它只是用來欣賞的盆景。”
在這個時代,西紅柿還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看的,人們一般把它作為觀賞植物,種在苗圃或者花盆里。
賈琛把一雙筷子遞給林黛玉,笑道:“嘗嘗看,好不好吃?”
若是換了別人,讓自己吃盆景里的果子,林黛玉是絕對不敢品嘗的,但她現(xiàn)在非常信任賈琛,毫不猶豫地就接過筷子,夾起一塊西紅柿,塞進(jìn)嘴里,咀嚼起來。
賈琛溫聲問道:“味道如何?”
林黛玉微微頷首,贊不絕口:
“味道酸酸甜甜,咸香宜人,很是爽口,琛大哥,原來你不止文武雙全,就連廚藝也如此出色!”
“好吃你就多吃點?!辟Z琛展顏一笑:“以后我每頓飯都給你做不重樣的。”
“謝謝琛大哥!”林黛玉舒心地笑了,一直略帶愁容的眉宇也舒展開來,眉眼彎彎,笑靨如花。
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揚州城的家里,舒心愜意,無拘無束,安穩(wěn)踏實。
曾幾何時,父親也是這樣坐在自己對面,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吃飯。
只不過,現(xiàn)在坐在對面的人是琛大哥。
恍惚之間,父親和琛大哥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林黛玉目露悵惘之色,思鄉(xiāng)之情和感激之情互相交織,情絲縈懷,心潮起伏。
賈琛給她盛了半碗米飯和一碗蛋花湯,看她在發(fā)呆,笑道:
“林妹妹是在想什么心事嗎?快吃啊。”
林黛玉這才回過神來,暖暖一笑道:
“好,琛大哥,咱們一起吃?!?p> “嗯!”賈琛端起米飯,和林黛玉面對面坐著一起吃飯。
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有筷子和湯勺觸碰瓷碗和盤底時的脆響,以及輕微的咀嚼吞咽聲。
雖然聲音很單調(diào),沒有什么絲竹管弦助興,但因為是和自己喜愛的人一起吃,再單調(diào)的聲音也宛若天籟。
雖然吃的菜只是一盤簡簡單單的西紅柿炒雞蛋,但因為是和自己親密的人一起吃,兩個人都覺得比珍饈美饌還要可口,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等吃飽喝足,林黛玉揉著微微鼓起的小肚皮,問道:
“琛大哥,以后榮府舉辦宴會的時候,我也不能上桌一起吃嗎?”
賈琛笑道:
“如果是所有人一起用餐,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吃,比如下個月初八,東府的蓉哥兒要娶妻過門,榮府所有親眷都要去參加昏禮,吃席高樂,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去。到時候,我也會去的?!?p> 林黛玉一聽賈琛也去,登時感覺心安不少。
離開榮府已有半個多時辰,林黛玉不敢久待,依依不舍地說道:
“琛大哥,我得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紫鵑、雪雁還有春纖她們該著急了?!?p> “好,我送你回去?!辟Z琛叮囑道:
“你的丫鬟春纖,應(yīng)該是王夫人安插在你身邊的爪牙,她給你帶的所有飲食,你都不要吃,但你要假裝吃了,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倒掉,免得她和王夫人察覺之后,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變換其他的法子害你?!?p> 林黛玉大吃一驚,頗有些后怕地澀聲道:
“原來春纖是二舅母安插在我身邊的暗子,幸好你提醒我,否則,我還被蒙在鼓里。那紫鵑應(yīng)該不會害我吧?”
賈琛回憶起原著里紫鵑對林黛玉無微不至的照顧,分析道:
“紫鵑是老太太賞給你的丫鬟,雖然老太太是你的外祖母,應(yīng)該不會害你。
但財帛動人心,現(xiàn)在榮府內(nèi)囊空虛,入不敷出,為了算計你們林家的財產(chǎn),老太太未必不會逼紫鵑對你下手。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對她也要有所防范才行。”
林黛玉悵然一嘆道:
“真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fēng)刀霜劍嚴(yán)相逼,如果連我的外祖母都要算計我,那這人間跟陰曹地府有什么區(qū)別?都是些黑心爛肺的魑魅魍魎。人間縱有萬般美景,下輩子也不來了?!?p> 賈琛勸道:
“慢品人間煙火色,閑觀萬事歲月長。人間百態(tài),世事無常,如同煙花一樣絢爛多彩,卻又短暫易逝,所以不用刻意追求,世上的事情無論好壞美丑,只要順其自然,都不過是人生百味的一種罷了。
不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不要懷疑自己的人生,更不要攀比他人的幸福。心如花木,向陽而生,你若盛開,清風(fēng)自來。”
林黛玉反復(fù)咀嚼著賈琛的話,只覺得內(nèi)含大道至理,有一種恍然大悟,豁然開朗的感覺。
“好一句‘心如花木,向陽而生’,心有半畝花田,藏于世俗人間,只要自己問心無愧,怡然自得,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好,又何必患得患失,怨天尤人?
琛大哥一席話,令我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兩個人又閑聊了幾句,林黛玉擔(dān)心離府太久,惹人懷疑。
于是,賈琛便背著她翻過墻頭,將她送回了榮府。
在以后的日子里,賈琛為了防止林黛玉身邊的春纖和紫鵑起疑,沒有再把林黛玉帶出府,而是每日按時翻過墻頭,給她送飯。
兩個人的感情日益深厚,交談時也日漸隨意,沒有了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的客套。
日出日落,斗轉(zhuǎn)星移,三月隨著桃花凋零而結(jié)束,繼而到了人間芳菲四月天。
轉(zhuǎn)眼間到了四月初八,也就是賈蓉迎娶秦可卿過門的日子。
賈琛起了個大早,煎了十個雞蛋,自己吃了八個,外加一大碗蛋炒飯,把剩下的兩個雞蛋送給林黛玉吃了。
他現(xiàn)在的力氣與日俱增,與之相應(yīng)的是飯量也越來越大。
若是成年男子早餐吃八個雞蛋和一大碗蛋炒飯,不算什么稀奇事,但賈琛還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卻有如此大的飯量,若是被別人知道了,恐怕會懷疑他是不是豬八戒轉(zhuǎn)世?
回到家換上一件嶄新的白色粗布直裰,腰懸一把長劍,賈琛邁步朝寧國府走去。
算算日子,該跟賈珍索要出售《弟子規(guī)》的利潤分成了。
當(dāng)然,賈琛知道賈珍半個子兒都不想給他。
賈珍今兒個請他去寧國府參加昏禮,其實是給他設(shè)了一場鴻門宴。
估計寧國府里已經(jīng)埋伏了幾名刺客,等著他自投羅網(wǎng)。
雖然寧國府每年有幾萬兩的收入,但賈珍父子倆每日花天酒地,大肆揮霍,再加上寧國府連主子帶奴才要養(yǎng)活幾百號人,還有對外走親訪友,婚喪嫁娶等大額開銷,每年的花銷甚巨,早已入不敷出。
再加上《弟子規(guī)》的銷量在飛速增長,賈珍自然會對賈琛動殺心,只要殺了這個人微言輕,沒有靠山的旁支子弟,那以后就能分到更多的賣書利潤了。
等賈琛一死,只剩下寧榮二府瓜分所有利潤,但榮府當(dāng)家人賈政是個迂腐古板的書呆子,以后還不是賈珍想怎么分,就怎么分,要蒙騙賈政實在太容易了。
但賈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現(xiàn)在把武當(dāng)七星劍練得日益精熟,要對付幾個刺客,根本就不在話下。
只要今日賈珍敢派人殺他,他就一定讓賈珍知道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