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理國公柳彪不惜把開國一脈的所有勛貴都得罪一遍,想以此來脫離開國一脈的陣營,徹底撇清與開國勛貴們的干系,借此贏得皇帝的信任。
由此可見,開國一脈面臨的形勢有多么兇險,導(dǎo)致同樣身為開國勛貴的理國公,連顏面和聲譽(yù)都不要了,不惜讓自己的嫡孫擔(dān)上調(diào)戲婦女的污名,也要與開國一脈割裂關(guān)系。
實(shí)際上,賈琛一直懷疑,在原著中,柳彪是害死賈元春的兇手之一。
因?yàn)橘Z元春的判詞是:
“二十年來辨是非,
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
虎兔相逢大夢歸?!?p> 而理國公柳彪的“柳”字,可以拆出右半邊的“卯”字,此字,對應(yīng)的是生肖兔,合稱“卯兔”。
柳彪的“彪”字可以拆出左半邊的“虎”字。
柳彪二字,正契合了“虎兔相逢大夢歸”一句。
由此判斷,在原著中,理國公柳彪還真有可能是害死賈元春的兇手之一。
思緒翻飛之時,賈琛挪了挪蹲麻的雙腳。
“啪嚓!”
腳下一聲脆響。
賈琛心神一顫,低頭一瞅,原來是不小心踩斷了一截枯樹枝。
“誰?”
廳堂中傳來柳彪的暴喝聲。
他雖然須發(fā)皆白,但喊聲卻中氣十足,如洪鐘大呂,似乎是有武藝傍身。
“糟糕,被發(fā)現(xiàn)了!”賈琛瞳孔微縮,也不再隱藏身形,縱身一躍,跳過窗臺邊一丈見方的花叢,朝府門外跑去。
“來人吶!有刺客!”
隨著柳彪咆哮出聲,院落兩側(cè)的垂花門猛地被拉開,十八名身穿絳紫色僧袍的和尚,從門里魚貫而出,排成扇形陣列,攔住了賈琛。
他們都手持一桿水磨禪杖,一個個長得兇神惡煞,膀大腰圓。
鼻梁高,鼻孔大,皮膚粗糙,面色醬紅,眼睛的形狀大多是三角眼或者細(xì)瞇眼,看五官長相,不像是中原人士。
難道是番僧?
賈琛雙眸微瞇,握緊雙拳,沉肩蓄勢,準(zhǔn)備迎敵。
這時,柳彪和柳芳也沖出了廳堂。
在二人的身后有四名手持腰刀的護(hù)衛(wèi)。
當(dāng)柳彪看到賈琛,愣了一下,問道:
“你是誰家的孩子?怎么跑到我們理國公府里來了?”
賈琛深吸一口氣,面不改色,不卑不亢道:
“剛才,我與令孫一見如故,是令孫請我來的。”
說罷,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柳芳。
方才,柳芳沒有把遇到自己,被自己教訓(xùn)一頓之事告訴柳彪,賈琛已然猜出了柳芳的顧慮,他是怕柳彪得知他如此無能,擔(dān)心他以后無法頂門立戶,從而剝奪他承襲爵位,繼任家主的資格。
耳聽此言,柳彪面色古怪地看向柳芳。
柳芳唇角一抽,訕訕地笑道:
“是的,大老爺,剛才我忙著跟你談要事,還沒來得及跟你說?!?p> 柳彪半信半疑,若有所思地問道:
“那這位俊后生是誰家的子侄?”
柳芳倒吸一口涼氣,他剛才還真沒問賈琛,這可如何是好?
賈琛看到他面露為難之色,唇角微揚(yáng),自我介紹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榮國府的旁支子弟賈琛。”
他連“在下”這個謙稱都免了,對方想對付賈家,擺明了是敵對立場,自己又何必跟敵人客氣?
柳彪驚愕地瞪圓雙眼,失聲問道:
“你就是在昏禮上懲治賈珍,聲名大噪的賈琛?”
賈琛淡然一笑道:“正是?!?p> 柳彪瞇起渾濁的老眼,用陰鷙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賈琛,贊嘆道:
“小小年紀(jì),就器宇軒昂,卓爾不群,堪稱少年英才,將來必然前途無量。
沒想到,賈家紈绔無能的后輩之中,竟然出了一位能頂門立戶的英豪,只可惜,你是旁支子弟,只怕沒有資格繼任賈家的爵位?!?p> 賈琛傲然一笑道:
“承襲爵位的子孫大多文不成,武不就,我本就沒指望世襲爵位。我堅(jiān)信,憑我自身的實(shí)力,足以封侯拜相,加官進(jìn)爵!”
柳彪微微頷首,贊許道: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此番豪言壯語,讓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都聽得熱血澎湃。
我很欣賞你,只可惜,你剛才聽到了不該聽的話,等你死后,我會把你埋進(jìn)風(fēng)水寶地,為你風(fēng)光大葬。”
賈琛朗聲大笑道:
“老匹夫,你這是想殺人滅口?如果我今日想走,你覺得,就憑你的這些手下,能攔得住我嗎?”
此話一出,還沒等柳彪有所回應(yīng),其中一個番僧就忍不住厲聲呵斥道:
“好大的口氣!竟敢小覷我們雪原十八羅漢!要對付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我一個人赤手空拳都足夠了!”
柳彪冷笑道:
“小子,勇氣可嘉!我會給你立一塊好碑?!?p> 說著,他突然雙眸一凝,厲喝道:“動手!”
話音剛落,剛才那名番僧便高舉起水磨禪杖,將方便鏟兜頭拍下。
這一下若是拍中了,只怕賈琛的腦袋能被拍進(jìn)胸腔里。
面對這勢大力沉的雷霆一擊,賈琛側(cè)身一閃,方便鏟擦著他的肩膀急掠而下。
“啪”地一聲脆響。
方便鏟重重地砸在地上,石屑飛濺,漢白玉鋪就的地板如蛛網(wǎng)般裂開一個坑。
賈琛一腳踩在水磨禪杖的杖桿上,借著反彈之力,身形凌空,橫掠而出。
在旁邊,矗立著一個木制的兵器架子,上面插著很多長兵器。
只可惜,沒有長劍。
賈琛還沒練戟法,目前只擅長劍法,但現(xiàn)在情勢危急,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在飛掠到跟前后,順手拔出一根長桿的三尖兩刃刀。
柳彪眼皮一顫,大吃一驚,他以前曾經(jīng)上陣殺敵,見識過不少驚才絕艷的后生,但還從沒見過哪個十三歲的少年,能有如此精湛的武藝!
眼看賈琛身手不凡,番僧們都收起了小覷之心。
“殺!”
隨著一聲暴喝,番僧們手持水磨禪杖,踏步?jīng)_向尚在空中飄飛的賈琛。
賈琛擰腰揮臂,將三尖兩刃刀橫向一掃。
伴隨著一陣雜亂的金屬碰撞聲,插在木頭架子里的好幾根長兵器被他掃了出來,朝圍攻過來的番僧們射去。
有長矛、有長槍、也有大刀......
番僧們慌忙舉起水磨禪杖,格擋這些飛來的兵器。
柳彪深受震撼,目瞪口呆,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怎么可能有如此強(qiáng)橫的膂力?不僅輕輕松松拎起重達(dá)七十八斤的三尖兩刃刀,還能使出一招橫掃千軍,將好幾根又重又長的兵器橫掃出去。
一旁的柳芳更是駭然失色,后怕不已,剛才幸好自己沒挨這小子的拳頭,這小子的力氣如此恐怖,只怕一拳就能把自己打死!
與此同時,馮唐正站在理國公府的門外。
他剛剛一路尾隨賈琛,來至此處,眼看著賈琛飛檐走壁進(jìn)了理國公府,正納悶這小子想干啥,卻冷不丁聽到府院里傳來一陣陣激烈的兵器碰撞聲。
“不好!這小子跟理國公的人動武了!”
對于賈琛,馮唐是十分欣賞和喜愛的,甚至想把這小子收為自己的干兒子。
更何況,自己與賈家乃是世交,于情于理,都不能見死不救。
思及此處,馮唐快步跑到府門前,抬手抓住門環(huán),又急又重地開始叩門。
聽到這陣急促的敲門聲,柳彪狐疑地看向柳芳,吩咐道:“你爬上箭樓,往外看看,是誰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