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物是人非
一年后,京城城南,明月坊
付修蹲在一具尸體前仔細觀察著,手中的油燈在尸體周圍照射著,而他的身后卻是尸橫遍野。
一名新手錦衣衛(wèi)哪里見過如此陣仗,忍不住扶著墻連連嘔吐。
“賦安!”
“大人!”
“去后頭瞧瞧!”付修頭也不回的說道。
“小心點!”
那名新手錦衣衛(wèi)起身舉著火把連忙走向后面,邊走邊擦了擦嘴角的污漬,忙聲道:
“謝大人!”
而還有一名錦衣衛(wèi)卻坐在凳子上喝著酒,見那新手走到后面,放下手中的酒壺,快步走到付修身旁,嘆了一口氣,蹲下道:
“大人,錢箱是空的,銀子都沒了。”
付修伸手從尸體上摸出一塊牌子,只見上面寫著“東緝事廠”,翻過背面來上寫著“魏旭”。
“東廠魏公公,難怪看著眼熟?!?p> 說著將牌子遞給那名錦衣衛(wèi),后者拿在手中看了看,便收了起來。
“大人!”
一名錦衣衛(wèi)從門外快速跑到付修跟前,微微喘著粗氣。
“不是讓你去鎮(zhèn)撫司衙門請仵作來驗尸嗎?”
“人呢?。?!”
付修有些不滿道。
而身旁那名錦衣衛(wèi)也是上前一步,推打了那名從門外進來的錦衣衛(wèi),厲聲道:
“說活呀!”
那人吞了吞口水,顫顫巍巍的說道:
“回大人的話,恕小的沒用,叫衙門里值夜的總旗撞見了。”
“他帶了很多人,說話就到”
付修無奈的轉(zhuǎn)過身去,另一位錦衣衛(wèi)一把抓住其衣領(lǐng)。
“你···讓他們看見了,這事還能到咱們大人手上嗎?”
“這都半年了,才有了這么一點點線索!”
“喝多了?!”
付修瞅了一眼說話錦衣衛(wèi),沉聲道。
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嚶曇簟?p> “總旗大人,你不能進去,大人!大人!”
說話間一名身穿黑色錦衣的男子一把推開了阻攔自己的錦衣衛(wèi),身后還跟著一大群錦衣衛(wèi),將付修幾人團團圍住。
“唉!”付修無奈的吐出一口氣。
“下官總旗林峰,見過百戶大人!”
那自稱林峰的總旗一進門,仿佛早就知道付修會在這里一般,快步向前,拱手道。
“大人可是明月坊的該管上官?!?p> 付修上前幾步,不屑的說道:
“你來的倒快。”
林峰聽到付修的話語,不屑的一笑。
“掌柜的,三個堂倌,兩個伙頭兒,都是一刀斃命?!?p> “柜上的銀子也沒了?!?p> 林峰聽著付修的分析,從懷中掏出無常簿,將付修的話語記錄了下來。
“劫財!”
付修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尸體,繼續(xù)說道:
“還死了位東廠的公公?!?p> 林峰走到尸體前,仔細查看:“魏旭公公!”
“大人,今兒是中元節(jié),街面上的事兒夠大人忙了,有下官在,這兒就不勞大人費心了。”
雖說林峰一口一個大人,但根本不像是在勸解付修,反而倒像是命令。
林峰轉(zhuǎn)身對著手底下的人說道:
“都愣著干嘛,還不干活!”
“是!”
林峰的手下抱拳答道,連忙開始行動起來。
“哪個敢動??!”
付修眼冒紅光,厲聲呵斥道。
林峰一臉惱怒,右手按在刀柄上,緩緩走向付修。
“大人,你這是何意?”
付修也毫不示弱,對著林峰說道:
“林總旗要嗆行!”
“下官沒有!”
“你在錦衣衛(wèi)當(dāng)差多久了,懂不懂規(guī)矩,上官在此,有你招呼的份嗎?”
林峰爭辯道:“大人,衙門里已經(jīng)備了這案子了,該當(dāng)是下官···”
付修高聲打斷道:“這地面兒是我的,這案子也是我的!”
“聽清了嗎?”
林峰怒視著付修,繡春刀漸漸出鞘,付修冷冷的看著林峰,絲毫不將林峰的小動作放在眼里。
林峰冷哼一聲,說道:“聽清了!”
忽然,剛才那個到后面勘察的錦衣衛(wèi)舉著火把慌忙來報:“大人,后院有個沒死的!”
“周泰,給我盯緊了,一根筷子挪了窩,我要你好看!”
雖說付修是在給自己的手下下達命令,但眼睛卻直勾勾的看著林峰,說完,轉(zhuǎn)身朝著后院走去。
那名錦衣衛(wèi)輕蔑的看了一眼林峰,回答道:“是!”
“出來!”
付修通過透視眼很快找到了后廚櫥柜中躲藏的店小二,那店小二看到自己被發(fā)現(xiàn),連忙求饒。
“你看到了?”店小二連忙點頭。
而在大堂的林峰并沒有走,反而將現(xiàn)場的情況一一畫下,付修的幾名手下圍坐在一起開始談?wù)撈鹱罱l(fā)生的大事。
周泰喝了一口酒對著眾人侃侃而談。
“去年城南恭廠天變,死了上萬人,上個月太子掉水里了,眼下又死了東廠的公公,這年頭京城里都不太平。”
另一個問道:“太子落水了?”
而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林峰將幾人的一言一行全都記錄了下來。
“你不知道啊,太子在太液池游船,新造的寶船竟沉了,好幾個小內(nèi)官都喂了魚?!?p> 說完又喝了一大口酒。
而在后院審問完店小二的付修開始按照店小二的所述開始四處搜查,可這明顯是高手所為,付修一時間陷入了難題。
留守在大堂的錦衣衛(wèi)還聚在一起聊天,絲毫沒將林峰放在眼里。
“這太子是救起來了,可染了肺病,吃藥都不見好,本來太子就身體不好,這一落水,病上加病啊。”
周泰拿起桌上的花生米,美美的吃了起來。
“東廠的趙公公,聽說最近上火的厲害,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p> “那廠公真是忠心可鑒吶!”
其他錦衣衛(wèi)刁侃道。
“你懂個屁啊,三年前,左副都御史李衛(wèi)大人,參趙公公二十四條大罪,人趙公公不但沒事兒,還就此把反抗他的人殺了個一敗涂地?!?p> “為何?”
“皇上寵信啊,當(dāng)年要不是趙公公給了皇上一口飽飯,哪兒還有今天的昊陽國啊,否則皇上也不會賜姓與他?!?p> “可現(xiàn)在太子病重,萬一有個不測,這天兒一變,趙公公前途如何,還真不好說。”
“眼下趙公公就是小寡婦看花轎,他干著急!”
聽到周泰如此調(diào)侃趙高,圍坐在一起的錦衣衛(wèi)哄然大笑。
周泰將手中酒壺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繼續(xù)說道:
“督造寶船的是內(nèi)官監(jiān),有人要掉腦袋嘍?!?p> 說完便哈哈大笑,身后一人將周泰手中的酒壺打翻,周泰憤怒的起身,卻見付修站在自己后面,臉色一變,連忙變的乖巧。
付修看著眼前的周泰,頓時覺得有些恨鐵不成鋼。
“沒輕重的東西!喝醉了在這丟人現(xiàn)眼!”
伸手抓起周泰的衣領(lǐng),向后一拉,大怒道:“滾!”
周泰自知理虧,快步就要往門外走,這時林峰一把抓住周泰的胳膊,沉聲道:
“周小旗不能走。”
說完,林峰的手下拔刀將周泰圍住。
“你方才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在這無常簿上了,這些話你是從哪聽來的。”
周泰驚恐的看著林峰,這才想起林峰還在這里。
“這些謗君辱臣的妖言,我諒你也想不出來?!?p> 付修現(xiàn)在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小小的總旗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一年前流民之事解決后,天下難得太平。
趙武宣借此時機開始閉關(guān)突破武圣,但不久后,趙標再一次病重昏迷,趙集因北凜、遼金、大周三國威脅北境一事無法回京,只得由三皇子趙天佑暫帶國事。
而后,趙天佑將御賜金牌、行蟒袍收回,只留下錦衣衛(wèi)百戶之職,當(dāng)朝宰相告病在家,蘇雨薇因此也被軟禁。
而江天睿的父親江大學(xué)士也被派往北境協(xié)助趙集,江天睿也不得不跟著父親北上。
只留下自己孤身一人在錦衣衛(wèi),處處受限,要不是趙武宣跟趙標對自己萬般囑咐,自己早就不干了。
林峰抓著周泰不依不饒道:
“說!你的同黨是誰?”
周泰回頭看向付修,眼神中滿是求助,林峰順著周泰的視線指向付修等人,周泰連忙說道:
“大人,小的喝多了,大人,高···高抬貴手?!?p> “想自己扛?!?p> 林峰拍了拍周泰的肩膀,輕聲道:
“好!,送周小旗···去詔獄!”
林峰手下連聲答道:“是!”
周泰瞪大了雙眼,他自己可沒少將人送入詔獄,自然知道進了那里面會是什么結(jié)果,顫聲道:“大人!大人!救我啊大人!”
林峰的手下將周泰拉了出去,將其頭上的烏紗帽摘下,正準備扒去身上的錦衣衛(wèi)制服時,周泰一拳打倒一名錦衣衛(wèi),抽出腰間的長刀,架在另一名錦衣衛(wèi)脖子上。
“別過來,別過來?!?p> 一步步退到門口,將身前的錦衣衛(wèi)猛的推出,奪門而逃。
林峰看著逃跑的周泰,得意回過身走到付修面前,說道:
“百戶大人,剛才周泰講的故事,你這幾位兄弟聽的很是盡興?!?p> 抬手指著付修身后的幾名錦衣衛(wèi)。
“他笑了,他笑了,他也笑了?!?p> 付修咬牙切齒道:“追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