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方梨花氣喘吁吁的小跑著來到劉村長幾人跟前,郭強也快步在后面跟著。
方梨花可能跑得快了些,束在腦后的一小柳頭發(fā)都跑到了面前了,她也來不及整理。方梨花雖然已到中年,但卻身姿綽約,不看臉的話,從背后瞧,倒是更像二三十的身材。方梨花身高與楚佳柔差不多,但是只有楚佳柔這樣十分親密之人才知道,她有著和楚佳柔一樣的纖纖細腰,可惜從不愿展現(xiàn)出來,總是愛穿著十分寬松肥大的衣服把好身材給遮蓋。
楚佳柔看著方姨的額頭已經(jīng)布滿細汗,細心地遞了張紙巾給她。看見遞過來的紙巾,方梨花溫柔地朝楚佳柔笑了笑,稍稍喘勻了氣,對劉村長說道:“村長,我們查出來了,到……屋里說吧?”
劉村長朝她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回到大辦公室里。方梨花用手背碰了碰楚佳柔,用眼神示意她叫上其他幾人,便也跟著進了屋。
隨后,羅世成、李大力、陳會計、吳研究員、郭強和楚佳柔也陸續(xù)跟進了屋。丁俊亦幫著楚佳柔叫了人,也不見外地跟了進來。
劉村長看著人都到齊,又看向方梨花和郭強,開口說道:“說說吧,查到什么了?”
方梨花開口前,看了看郭強。郭強感覺到方梨花看向自己,馬上反應(yīng)過來,便開口說道:“村長,我媽她不是有意的,她總是這樣聽風(fēng)就是雨的,這回又沒和我說,直接就找了過來,真是對不住大家了。我們家,我,我做主!”
劉長貴看著這小伙子,嘆了口氣,“這事兒,唉,也不怪你媽,她要不說,我們都還被蒙在鼓里呢。好在,她是直接來找的我們說,沒在村里傳來傳去的到處說。沒事,沒事,不怨你的。”
大家伙沉默了片刻。門外,大喇叭里,劉長貴的澄清講話還在不停地播放著。
從鎮(zhèn)里開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一白天的時間了,到了這會兒,劉長貴仍然感覺憋屈,心里發(fā)堵?;叵胱约航裉靹偦卮?,在這個大辦公室里和眾人沒說上幾句話,就匆匆跑去丁老家里找人商量。自己被請進丁老的屋里,丁老爺子剛一關(guān)上屋門,他就繃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他就默默地站在屋中間,單手捂住眼睛,張著嘴巴低低的喘粗氣。丁老拍了拍他的背,拉他坐在了沙發(fā)上,什么也沒說,靜靜地等待他調(diào)整心情。
這謠言對于別人而言,也許就只是需要一番言語解釋,而對于劉長貴來說,那真是往心窩子里戳,太狠了!當初,為了不讓村里人上騙子的當,他可以說是押上了全部身家,說的那種狠話是非常容易遭到攻擊或是陷害的。沒辦法,村長支書,芝麻綠豆大的最小官職,其實較真起來,他根本無法控制村民的任何投資行為,原則上講都是不允許的,不然,也不會請丁老爺子出面給大家伙普法講案例了。結(jié)果呢……
在丁老面前,他委屈得哭的像個孩子,邊抹淚邊嘟嘟囔囔地講出自己的來意,丁老爺子聽后也是長長地嘆了口氣。丁老遞了張紙巾給劉長貴,開口說道:“長貴呀,我能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我聽著都很生氣,何況是你啦!唉,但我還是想問問你?!?p> 劉長貴擦干眼淚,抬起頭看向丁老。別人不知道,劉長貴可是一清二楚,丁老早年在省紀檢委工作,經(jīng)手的大案要案不少,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退下來之后就想過現(xiàn)在這種田園生活。其實,如果不是真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困難,劉長貴是不會輕易打擾老人家的。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才剛自己沒說兩句話,這心里就覺著發(fā)苦,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表現(xiàn)出來讓小輩兒看了笑話,這才跑到丁老家里來?,F(xiàn)在見老爺子要問話,便坐直身子,認真說道:“您說?!?p> 丁老繼續(xù)說道:“嗯,我就想問問,你現(xiàn)在可有后悔?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你還會那樣做嗎?”
劉長貴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回道:“不后悔!沒有什么后悔的,就算再來一次,我照樣兒干他奶奶的!就算搭上我整個人,都不帶認慫的?!?p> 丁老笑笑,沒介意他在自己面前爆粗口,又繼續(xù)問道:“那現(xiàn)在的項目,你,后悔嗎?”
劉長貴摸了摸自己脖頸,不好意思自己說了粗話,剛才又沒控制住,在丁老面前哭了鼻子,現(xiàn)在就感覺自己臉有些發(fā)熱。他憨笑兩聲,說道:“現(xiàn)在就更不后悔了!咱們村現(xiàn)在天時、地利、人和!不做出一番大事業(yè),那都對不起我自己個兒。那些個吃不著葡萄,只會和我說酸話、辦損事兒的癟犢子們,就讓咱們走著瞧!”
“呵呵……”丁世昌見劉長貴恢復(fù)了精神,也放心不少,剛見他一進門就哭成那個樣,著實嚇了一大跳。了解的情況后,丁世昌也能感同身受。當初,劉長貴雖然表現(xiàn)極其強勢,全方面壓制村民不讓人參與養(yǎng)殖螞蟻項目,但只有他知道,劉長貴那時是頂著如何巨大的壓力,內(nèi)心承受著什么。而那時的壓力有多大,現(xiàn)在的劉長貴就有多委屈。
丁老拍了拍劉長貴的肩膀,笑著說道:“不忘初心,就是要做正確的事!好好干!”
“嗯!”劉長貴重重地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感覺自己終于是緩過來了,于是對丁老說道:“我……”
“沒事,沒事,發(fā)泄出來是好事!不然,總憋悶在心里容易生病的?!倍±峡闯鰟㈤L貴的難為情,及時的給他遞臺階。
“嘿嘿……”劉長貴又摸了摸后脖頸,“那我,這就回去,馬上發(fā)廣播,和大家伙說道說道,立即澄清!”
說完話,劉長貴就起身告辭,還沒等丁老再說什么,便逃跑似的出了屋。
丁世昌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呲了呲牙花子,自己還沒說完,便嘆氣望著被關(guān)上的屋門,自言自語道:“我是想說,能不能別再成天成天的,反反復(fù)復(fù)地播呀,唉呀,這日子……可咋整!”
門外的劉長貴聽到丁老的的自言自語,笑了,對不住了,這招管用還省事……
聽著屋外自己搞的單曲循環(huán)播放,劉長貴從一瞬間的思緒里回轉(zhuǎn),看了看郭強,揮了揮手。他又看向方梨花,“你說說吧,怎么回事?”
方梨花點了點頭,開始說道:“李大花說是她家表姐和她說的,她家表姐住在上谷村,是今天早上趕集時遇見的,才和她說的。李大花給她表姐家打電話,沒人接。然后,我們又找了她家女兒,再找到她表姐,才打聽出,她表姐是從同村的一個姓李的老姐妹嘴里聽來的。然后,我們又要了那個姓李的電話,再聯(lián)系人,再打聽,然后又知道,原來是她男人聽鎮(zhèn)里的同事說的,再然后,我們又……哎呀媽呀,別提了,找了老大一圈兒呀!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
李大力都快被方梨花給繞暈了,還好她沒繼續(xù)說下去,“還猜什么,直接說結(jié)果吧,真是把你們給累著了,辛苦啦!辛苦啦!直接說結(jié)果吧!誰干的?”
方梨花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李會計,“最后指向的是田家村,豬廠里!”
“當下我就想到有可能是劉老八他們兩口子干的了,只有咱們村的人才最清楚啥叫非法集資,他們那個好女婿都未必知道。然后,我就帶著郭強去劉老八家,結(jié)果家里沒有人!和鄰居一打聽,才知道,他們已經(jīng)去田家村好幾天了!”方梨花說著說著脾氣就上來了,“給我氣得,當時就借了個車,帶上強子,咱倆就殺去田家村,找人!唉,還是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