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不覺得人家身上發(fā)生的事情真的很慘嗎?”谷藝璇還想再堅(jiān)持一下:“再說了,為什么人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對陌生人發(fā)泄自己的負(fù)面情緒呢?”
谷雨沉默。曾幾何時,他也問了和谷藝璇一樣的問題。而對方的回答也僅僅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你還小?!卑肷魏?,谷雨終于開口了:“有些事情即使現(xiàn)在告訴你你也不會明白的。更何況我們只是普通人,我們所能做的只是照顧好自己和身邊的人。”
“可是...”
“沒有可是。”谷雨擺擺手,打斷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林怡這個名字的,現(xiàn)在也不想知道。這件事到此為止?!?p> 谷雨說完,起身返回房間,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可惡啊?!贝扔昊氐椒块g后,谷藝璇立馬變了個人似的,一邊對著身邊巨大的玩偶拳打腳踢一邊碎碎念:“該死的谷雨,怎么這么冷血。真討厭??次掖蛩滥?。”
谷藝璇說完,一拳打向玩偶的腹部,直接將其打的凹陷了進(jìn)去。隨后她翻身騎在玩偶身上,左右開弓擊打玩偶的面部:“臭谷雨,死谷雨,笨蛋谷雨...”
過了片刻,感覺手酸的谷藝璇矮身靠在沙發(fā)上,皺眉思考著:不行,我得想個辦法讓谷雨參和這件事情,不然我豈不是再也看不到漫畫了?
...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林怡的信息的???回到房間的谷雨對這件事仍不能釋懷,雙手扯著頭發(fā),表情略顯痛苦。雖然剛才在谷藝璇面前表現(xiàn)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是谷雨心里清楚自己是一定要知道谷藝璇是怎么得到林怡的信息的。如果不搞清楚這件事的話,豈不是意味著自己的信息隨時都有被她知道的風(fēng)險?
這樣想著,谷雨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jī)檢查起來。在他看來,谷藝璇有且只有這一個方法能弄到林怡的信息。然而,谷雨搗鼓半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的地方。
難道她是在看到林怡的聯(lián)系方式后自己推出來的?不應(yīng)該啊,我和林怡一句話都沒說,她是怎么知道林怡身份的?真是奇怪了。谷雨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得去找修手機(jī)的恢復(fù)數(shù)據(jù)?事到如今,谷雨懷疑谷藝璇把一些東西刪掉了,這才導(dǎo)致自己找不到任何線索。
谷雨嘆了口氣,滑動退出微信界面準(zhǔn)備關(guān)機(jī),手指一顫,不小心點(diǎn)到了綠色的通話按鈕。谷雨掃了一眼,不感興趣的正準(zhǔn)備退出,手指卻猛地頓住。手機(jī)屏幕上顯示的是一通十五分鐘前的通話記錄。至于通話人的姓名,則是王雅。
這兩家伙什么時候湊到一起了。谷雨瞬間明白了事情經(jīng)過,略感苦惱的咂了咂嘴。很明顯,谷藝璇趁自己睡著后與王雅聯(lián)系上了。這兩人可都不是什么讓人省心的主啊,現(xiàn)在湊到一起不會產(chǎn)生質(zhì)變吧?對此,谷雨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著,希望兩人不會弄出什么幺蛾子。畢竟擦屁股的人是自己。
真煩。一個趙文龍就已經(jīng)夠讓我頭疼的了,這兩人就不能消停點(diǎn)么?想到趙文龍,谷雨就感覺胸口一陣煩躁,忍不住嘆了口氣。算了,那件事也急不來。
“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p> 就在谷雨感到心煩意亂之際,腦海中突然響起老爺子對自己的教導(dǎo)。谷雨閉上眼睛,深呼吸,摒除雜念。老爺子說的真好,很有道理啊。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這兩家伙搞定。抱著這樣的想法,谷雨撥通了王雅的電話。
“谷雨你想通啦?”
電話剛接通,對面的王雅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聞言,谷雨更加堅(jiān)信自己的判斷:
“王雅,你都跟谷藝璇說什么了?”
“啊,沒,沒什么啊。”聽著谷雨興師問罪般的語氣,王雅立馬就意識到事情不妙,剛準(zhǔn)備搪塞過去就被他打斷了:
“我不管你們倆想干嘛,反正這件事情就是不可以?!惫扔暾Z氣嚴(yán)厲。
“什么啊,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p> “你都這么大人了,怎么還跟小璇一樣?再說了,那晚你又不是不在場,事情的始末你也都知道?!彼剖锹牫鐾跹耪Z氣中的委屈,谷雨的語氣不由得緩和了幾分:“你又不是沒聽過王浩的名字,我敢保證,他現(xiàn)在正派人盯著我呢。如果我接手林怡的案子,王浩必然也會參和進(jìn)來?!?p> “真的假的?”電話那頭的王雅將信將疑道:“可是你都接手了,王浩還怎么參和???”
“不是還有被告么?”
“你...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接手林怡的案子的話,王浩會做被告的代理律師?”王雅有些傻眼,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可是那些人是壞人啊。而且王浩不是說是年輕一輩的領(lǐng)軍人物嗎?他怎么能干這種事情?”
她并沒有懷疑谷雨騙自己,因?yàn)橥耆珱]有必要。不過也正因如此,王雅心中對律師這門職業(yè)的印象坍塌了。一直以來,王雅都認(rèn)為律師是一門極具正義和受人愛戴的職業(yè)。律師們運(yùn)用自己嫻熟的技能和高超的水準(zhǔn)來幫助弱者,為其發(fā)聲,幫助他們爭取該得的利益。就連媒體也經(jīng)常報道一些律師的光榮事跡。然而,谷雨的話就宛如晴天霹靂,徹底擊碎了王雅對律師的固有印象。
“不然你以為呢?”谷雨低笑:“律師沒你想的那么高尚,說白了也就是一門職業(yè)而已,當(dāng)然是誰給的錢多就為誰賣命。這年頭誰會跟錢過不去?”
“那,你...”王雅囁嚅著,本想問谷雨是不是也是這樣,但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谷雨的話粉碎了她對這個行業(yè)的美好幻想,讓王雅害怕知道這個答案。
“動動你的腦子,你覺得我像是有錢人的樣子么?”谷雨未卜先知般說道:“你腦子里面裝的都是些什么?”
“也是哦?!?p> 王雅的臉上重新掛起笑容。雖然谷雨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但是,如今聽到那傷人的話卻只讓王雅感到心安。這才是那個為自己熟悉的谷雨:懶散、工作能拖就拖、每個月都處于月光和不月光的薛定諤狀態(tài)以至于對幾百塊全勤獎斤斤計較的谷雨。
這樣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為王浩那種人的。因?yàn)樗麄兏揪筒皇且活惾恕M跹艌?jiān)信著。
“再說了,我只想舒舒服服的過好我的日子。而接手林怡的案子就意味著我會進(jìn)入王浩的視線。這我可不干?!?p> “為什么你會受到王浩的關(guān)注啊?”王雅不理解:“你跟人家也沒有交集啊。”
“誰說沒有交集?!碧岬竭@件事,谷雨就倍感頭疼:“上次聚會吃飯,我不是騙他說自己不是律師么?我總感覺他認(rèn)出我來了,所以我最近還是低調(diào)點(diǎn)比較好?!?p> “他就算認(rèn)出你又怎樣?你們不都是一個圈子里的嘛,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打個招呼混個臉熟豈不是更有利于你將來的發(fā)展?”王雅還是不理解。
“話是這么說?!惫扔臧咽謾C(jī)放在枕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上:“不過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跟別人有什么聯(lián)系?,F(xiàn)在這種生活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你要知道,一旦跟別人熟絡(luò)起來就意味著人家會找你幫忙,而這個時候你就不好推脫了,畢竟你們之間關(guān)系可以...不過我不想跟王浩扯上關(guān)系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我覺得他是個傻逼,我怕被他傳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對我們單位同事的評價大都也是這個...不過這種話畢竟不能說出來,王雅也只好在心里默默吐槽著。
眼看谷雨又開始向自己傳授奇怪的價值觀,王雅急忙打斷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有個問題,如果林怡能付得起律師費(fèi)你會幫她嗎?”
“你能明白就好。”谷雨欣慰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又因?yàn)橥跹诺膯栴}而感到不解:“你怎么還糾結(jié)這個問題,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想跟王浩有接觸,所以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谷雨話音剛落,王雅就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道:“哦,所以你就是害怕了唄?”
“嗯嗯,我害怕王浩?!惫扔暌谎劬涂创┝送跹诺募⒎ǎ骸斑€有什么要說的?”
“你這人,怎么一點(diǎn)同情心都沒有啊?就因?yàn)椴幌敫鹾朴薪佑|這么個荒唐的理由,你就死活不愿意幫林怡?我真是看錯你了!”
她這是...生氣了?
谷雨一時間有些愣神。一直以來,王雅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就算別人不耐煩的沖她大吼大叫也不見她生氣,永遠(yuǎn)都是活潑開朗的模樣。沒想到這一次她竟然會因?yàn)檫@件事情生氣。等谷雨回過神時,電話早已被掛斷了。
谷雨扭頭遠(yuǎn)眺。然而四周高樓林立,一眼望去總有更高的建筑擋住視野。谷雨只能看見一排排高聳的摩天大樓,恍惚間只覺自己置身于鋼鐵鑄造的囚籠之中。
天色漸暗,遠(yuǎn)處的商業(yè)街區(qū)早已打開了燈,似乎預(yù)示著夜生活的開始。絢爛變幻的霓虹燈倒映在谷雨的眼底,可他卻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眼神孤寂而又空洞。湊近看,漆黑的眸子卻又好似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盡情吞噬著周圍的一切,連光都不能幸免。
我真的做錯了么?谷雨內(nèi)心詢問著自己,表情無喜無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