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茅安道。
“六哥,我發(fā)現(xiàn)你老是喜歡用兵法去解釋一些事情?!苯鸷甑?。
“沒辦法,現(xiàn)在敵強我弱,只能多用一點計謀了。要是我們成碾壓之勢了,我也喜歡無腦平推?!泵┌惨粩偸纸忉尩馈?p> “無腦平推……別說,還真挺形象。六哥,你總是有一些有意思的描述。只是我們什么時候才成碾壓之勢呢?”金宏問道。
“我想應該是,等到我再次和他見面的時候吧。到了那個時候,也該攤牌了?!泵┌菜尖獾馈?p> “我很期待那一天早點到來。”金宏道。
“方心,那一天不會太遠的。”茅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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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陽港客棧。
“明公,這是各隊用窮舉法刺探收集到的情報?!眹朗婪哆f上一疊文書道。
茅安一頁一頁地仔細翻閱著,有些重要的信息他還用毛筆圈出來。翻閱完一遍,茅安把他認為比較有價值的情報全都釘在客棧的墻壁上。再用毛筆在這些情報之間畫上線,標注出它們之間的關(guān)系。
茅安雙手抱胸看著墻壁,咬著毛筆思忖道:“這幾件事情比較奇怪?!?p> “那幾件?”嚴世范盯著墻壁問道。
“你看這個。求富錢莊惠陽港分號,最近開展了小額銀票的存取業(yè)務(wù)?!泵┌仓钢渲幸粡埱閳蟮馈?p> “這有什么不妥?”嚴世范道。
“小宏,你覺得呢?”茅安轉(zhuǎn)身問金宏道。
“錢莊一般都是面向大戶,很少做小額業(yè)務(wù)。錢莊出具的銀票其實是一張收據(jù),所以銀票的存在主要是為了方便需要攜帶大量銀兩的大戶。因為銀票并不用于市面上的流通,所以完全沒有開展小額銀票的存取業(yè)務(wù)的必要?!苯鸷甑?。
“那或許是,求富錢莊想要獲得更多的銀兩,用來放貸?!眹朗婪恫聹y道。
“未來或許有這種可能,但是現(xiàn)在的做賬模式和管理效率,不支持小額銀票的存取業(yè)務(wù)。你想啊,如果求富錢莊一共有一萬兩存銀,以一張銀票一百兩來算,那就是最多有一百個存銀人。一百人里有一部分來提銀子也就十幾個人,那這個分號當然可以應付。但是如果是一張銀票是一兩銀子,那么就最多有一萬個存銀人……”茅安解釋道。
“一萬個人的一部分也就是少說有幾百人!那這個分號其他什么事情不用干,一天就只能對付這些來提銀子的人了……這確實不合理!”嚴世范自己往下推理了下去發(fā)現(xiàn)了漏洞。
“以上是第一個疑點。第二個疑點是,最近幾天惠陽港的來往客商突然變多,很多客商還是第一次來惠陽港。”茅安指著墻上的另一份情報道。
“嗯嗯,照理說現(xiàn)在是枯水期,大船容易擱淺。還沒到惠陽港的繁忙期,這大批客商幾天內(nèi)云集確實不合常理?!眹朗婪兜?。
“這第三個疑點是這個。”茅安指著墻上的另一份情報道。
“南洋番商?”嚴世范問道。
“沒錯,就是南洋番商。這個最為可疑!”茅安道。
“最為可疑?!”嚴世范和金宏豎起了耳朵。
“南洋距離惠陽港路程數(shù)千里,南洋番商來此地不僅要考慮賣貨,還一定會把來回的交通考慮清楚。如果我所料不差,現(xiàn)在應該正是南洋番商,借著北風回南洋的季節(jié)。世范,是不是?”茅安問道。
“不錯,南洋番商一般春夏季節(jié)來,秋冬季節(jié)返航?!眹朗婪兜?。
“既然是要返航了,這情報里又說,南洋番商正在大筆拋售手中囤積的香料。這是不是很可疑?”茅安問道。
“既然要返航,為了減少船上的負載,大筆拋售應該是合理的呀,這疑點在哪里呢?”嚴世范不解道。
“小宏,你看出來什么沒有?”茅安問金宏。
“既然南洋番商一年只來一次,那他們應該會規(guī)劃好整年的賣貨計劃。不至于等到臨走了,大筆拋售手中的貨物?!苯鸷晗肓艘幌碌?。
“這僅為其中一點。其二,香料是質(zhì)地輕而價格貴重的貨物,他們真賣不光,完全可以帶走,也占用不了多少負載?!泵┌彩种副葎澋?。
“哪怕以上都不成立,他們就是沒規(guī)劃好,香料沒賣光。他們就是在意那么一點點負載,不想把貨物帶回去。那我想問的是,他們就不能把香料,在惠陽港存放起來,來年再賣嗎?暑熱高濕的時候他們都存放住了,現(xiàn)在天氣冷了濕度低了,他們找個倉庫放起來,這應該也不難吧。”茅安比劃出第三根手指。
“難怪,明公說南洋番商最為可疑,確實是滿身矛盾,疑點重重啊?!眹朗婪兜馈?p> “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個局?”金宏猜測道。見識過,茅安在亭陽縣的手筆之后,金宏對騙局有了新的認識。
“現(xiàn)在看來這應該就是一個局。”嚴世范道。
“這個局的核心就是……”茅安用毛筆在幾張情報的中間一點,“就是求富錢莊!”
“乘著簫掌柜去皇家寺廟靈覺寺講經(jīng)論道的機會,迅速布局。在求富錢莊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驟然發(fā)難。這還真像是洪社的手段……”嚴世范道。
“或許一開始和簫掌柜接洽,逼著他去靈覺寺避一避,就是他們的第一步動作?!苯鸷瓴聹y道。
茅安笑看兩人在那兒分析“有些利益自帶鐮刀,七爺不在了,他旗下的產(chǎn)業(yè)無人庇護,自然會成為有心人眼中的肥肉。我們不必介意是誰動的手。我們只要明確自己的目標,如果有人在我們和目標之間設(shè)置障礙……呵呵?!?p> “干他!”嚴世范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
“哈哈哈……很好!就是干他!管他什么三、四、五爺。你們現(xiàn)在是我六爺?shù)娜耍銈兙褪亲畎舻?!他們給我鋪墊了那么多,我們不妨借一把勢,到時候簫掌柜從靈覺寺回來,是同意合并也得同意,不同意合并也得同意!”茅安道。
“哦?明公已經(jīng)胸有良策?”嚴世范摩拳擦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