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康藥房是我們林家的財產(chǎn)所鐘,更是我父親這輩子的心血所系,所以煩請六哥,幫幫求康藥房,幫幫我們。”說著林藝涵流露出祈求的目光,表情懸懸欲泣,楚楚可憐的模樣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與第一次在泗河邊見到的叉腰頤指的模樣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請我,對付我自己?”茅安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諷刺之感,“現(xiàn)在要是讓這林小姐知道,我才是那個讓她家求康藥房陷入困境的謀后元兇,不知道這個林小姐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六六六哥,我們小姐很少求人的,而且她那么仰慕你……”小桃兒和茅安交集更少緊張之下,出口的言語也有些無狀了。見此情形林藝涵一把捂住了小桃兒的嘴,防止她繼續(xù)亂說。
“我……”眼看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表態(tài)的份上了,茅安尷尬地?fù)狭藫项^。
“六哥,難道你與不收大藥房有舊,不方便插手?”林藝涵看出了茅安的為難。
“林小姐,你能和我說說你們想我怎么對付不收大藥房?”茅安問道。
“我……我想請六哥把不收大藥房的掌柜約出來談?wù)?,或許惠陽港足夠大,大到可以同時容納兩家大藥房,讓大家都能做上生意?!绷炙嚭砸凰尖獾馈?p> “約出來?林小姐,為什么不讓你父親自己去約,或者林小姐你親自出馬。這不比請我一個外人來得強(qiáng)一些?”茅安繼續(xù)問道。
“六哥瞧你說的,什么外人?你幫了我們兩次,我們可感恩了。我們早就是自己人了,是不是小姐?說不定以后我們還是一家人呢……”小桃兒似乎想給茅安畫一個餅。
林藝涵這次沒有攔著小桃兒,任由她說著,只是眼睛灼灼地盯著茅安看他的反應(yīng)。
茅安并不接小桃兒的話茬,而是說道:“林小姐,恐怕你們所謂的約一下。實質(zhì)是想讓我把不收大藥房的掌柜給你們綁過來吧。屆時,你為刀俎,人為魚肉。要簽什么樣的城下之盟,還不是你們一句話的事。”
“不不,并不是這樣。我只是想兩家和平共處?!绷炙嚭B忙擺手解釋道。
“對對對,六哥。是不收大藥房想致我們于死地,我們其實只是想和平共處,并沒有害人之心?!毙√覂簬椭忉尩馈?p> “好吧,或許這就是你們的初心。由此可見,人和人的喜樂苦痛,并不相通。不收大藥房收購你們求康藥房的時候,你們的痛苦他們無法感同身受。同樣的,他們的掌柜被綁架,你們也無法體會他們的痛苦。到時候,如果不是一波把不收大藥房干趴下,就是哦冤冤相報沒完沒了……”茅安道。
“那就一波把他們干挺不就結(jié)了?!毙√覂航ㄗh道。
“林小姐,你看這只是你侍女的想法。想必你父親想得更遠(yuǎn)。到時候,人真的綁來了,如何處治也許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了。開弓沒有回頭箭,林小姐,你考慮好了么?”茅安問道。
“萬不得已……哎……也許……”林藝涵一時語塞。
“必不得已時,林小姐不妨想想,這也許也是命運的一種安排,如果強(qiáng)行扭轉(zhuǎn),其結(jié)果未必能好過現(xiàn)在。林小姐,人生里退后一步并不全是壞的?!泵┌驳?。
“我只聽我老師講過‘一個人,要不往上走,要不停步不走,但不能往回走?!?,你卻說人生里退后一步并不全是壞的。我倒要好好聽聽你的道理?!绷炙嚭孟褚呀?jīng)對茅安是否幫忙看開了,沒有了拘束,思路變得活躍了起來。
“人生里退后一步并不全是壞的,如果在前進(jìn)時采取后退的姿勢,以謙讓恭謹(jǐn)?shù)姆绞较蚯?,就更完美了。‘前進(jìn)’”與‘后退’不是絕對的,假如在欲望的追求中,性靈沒有提升,則前進(jìn)正是后退;反之,若在失敗中挫折里,心性有所覺醒,則后退正是前進(jìn)?!泵┌残煨旖忉尩?。
“咚咚咚”茅安話音剛落,靈覺寺的鐘聲響起。
林藝涵靜靜地聽著,眼睛越來越亮道:“六哥的話,真如這靈覺寺的暮鼓晨鐘,令人如飲醍醐,藝涵回去就勸告父親,退一步海闊天空。換個地方,林家未必不能創(chuàng)出一番天地來?!?p> “小姐,我們是來勸六哥的,你怎么這么快就被勸了?”小桃兒拉著林藝涵問道。
“小桃兒,因為六哥說得有道理啊?!绷炙嚭瓌裎啃√覂旱?。
“可是……”小桃兒仍然想不通。
“小桃兒,老師以前說過道理并不是老使人高興的事情,但是道理高于一切。”林藝涵對小桃兒說道。
“好吧,小姐你想開了就行?!毙√覂旱?。
“林小姐,你總是說,你的老師如何如何,冒昧請問一下你的老師是?”茅安問道。
還沒等林藝涵回答,小桃兒就搶著說道:“我們小姐的老師可厲害了,要不是他現(xiàn)在找不見,有事還真不用麻煩六哥你。告訴你啊,我們小姐的老師就是白鷺書院的山長孔宏浚?!?p> 林藝涵嗔怪地瞪了小桃兒一眼,像是怪她多嘴,又對茅安解釋道:“老師為我授業(yè),只是因為已故的家母和他之間有些交情。白鷺書院一般不收女弟子,所以請六哥不要為我張揚(yáng)?!?p> “好,我可以為林小姐保密。”茅安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想起了另一件事。
當(dāng)初茅安第一次接觸節(jié)情堂的情報,其中有兩條便是“元狩元年九月十七,白鷺書院山長孔宏浚到惠陽港?!?p> “元狩元年九月廿,一組三人在江上被發(fā)現(xiàn),已死亡兩日,二組沒有繼續(xù)找到孔宏浚蹤跡?!?p> “這林小姐不提起,都已經(jīng)忘記這一出了。難道,孔宏浚來惠陽港和這林家還有些關(guān)系?”茅安心里盤算著。
小桃兒見茅安沉默著,忽然想起了什么,對林藝涵道:“小姐,我剛才出門的時候聽阿三說,老爺今天好像要去城東亂葬崗?!?p> “城東亂葬崗亂糟糟的,父親去那里做什么?”林藝涵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