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陣風(fēng)吹過，那個青年道士突然在大帳頂上消失了，再次出現(xiàn)已經(jīng)在我的身邊的處刑臺之上。只見，木劍翻飛之間，處刑臺上除了我和他，就沒有站著的人了。在此之前，我不敢相信世上還有如此神鬼莫測之術(shù)！”白狼道。
“這么厲害！”茅安知道白狼不會在這一節(jié)說假話，感慨于青年道士強大的同時，也隱隱有些后悔之前冒充紫微觀高人的行為。
“這確實堪稱神鬼莫測之術(shù)，那所謂通天曉地之能呢？”茅安追問道。
“青年道士救了我之后，東胡王庭的士兵就包圍了上來，遠處東胡的薩滿法師也關(guān)注到了處刑臺的異常，都往這邊趕來。這時候，青年道士問我手還有沒有力氣，我回答有之后。青年道士就拿出一只超大號的紙鳶，展開之后讓我抱著他的腰。然后說，起風(fēng)了?！卑桌堑?。
“然后，就真的起風(fēng)了？”茅安問道。
“沒錯，而且這個風(fēng)很大。吹起的風(fēng)沙都迷眼，我們架著紙鳶，被那陣風(fēng)一直帶到了漁陽。你說紫微觀的青年道士是不是能稱作有神鬼莫測之術(shù)，通天曉地之能？”白狼問道。
“這簡直是人形天氣預(yù)報機啊?！泵┌哺锌?。
“什么？什么天氣預(yù)報機？”白狼聽不懂茅安的話。
“沒什么！沒什么……那后來小白的父母妻女怎么樣了？”茅安問道。
“被救之后，我第一時間也這么問那紫微觀的青年道士。青年道士唏噓地和我說，我的父母妻女在流放到邊境的時候，都被南下打谷草的鬼方人給順手殺了。”白狼道。
話到此處，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辦？”茅安問道。
見白狼許久沒有言語，茅安便站起身來道：“下一步的事，下一步考慮不遲。”說這邊要出門。
不知為何，白狼突然一把捏住茅安的肩膀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茅安本能的想掙扎，但是略一思忖就隨白狼捏著肩膀道：“我說，下一步的事，下一步考慮不遲?！?p> “你知道嗎？那紫微觀的青年道士到漁陽以后問我的第一句話也是這句?！卑桌羌拥?。
“那紫微觀的青年道士的替我治療傷勢，又給了我一本《天罡童子功》，并打通了我的督脈，這樣即使不是童子之身也能學(xué)習(xí)這個武功了。青年道士告訴我《天罡童子功》練到深處，可以練出先天罡氣。等我有了先天罡氣，天地之大，自會有我的緣法，讓我不要自暴自棄。我現(xiàn)在這一身的本事，多半衍生自先天罡氣。紫微觀的青年道士可稱為我的再生父母?！卑桌堑?。
“先天罡氣，還和紫微觀有關(guān)嗎？那我這身先天罡氣是怎么來的？”茅安心下疑問叢生，原以為原主身上的武功是勤學(xué)苦練所得，現(xiàn)在看來原主的出身境遇似乎不像從前想得那樣簡單。
“我本想拜紫微觀的青年道士為師，以謝他的傳藝之恩。只可惜，我和道門無緣，青年道士說，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我的緣法在江湖，在朝堂，不在山門之中。于是，我只好四處流浪。時至今日，我都快忘了成為白狼之前的事情了。直到遇到了你……”白狼道，“現(xiàn)在的我本喜歡直接莽干，最煩以前所用的陰謀詭計?？刹恢罏槭裁?，和你說了幾句以后，我就想把往事說與你聽，”
“也許是，我現(xiàn)在小心翼翼應(yīng)付一切的樣子，讓你想起了，從前的小白吧。你這么魯莽的被我抓獲，也可能是潛意識里的自暴自棄在作祟。”茅安道。
“或許吧，我發(fā)現(xiàn)自從我先天罡氣大成之后，就再也不屑于陰謀了。仿佛小白，真的是上輩子的事了?！卑桌堑?。
“詭計是一種藝術(shù)，就像扭曲同樣是一種智慧。陰謀詭計也是難以評價的，人們最后都是以結(jié)果來評價成敗。想開點，只需記住曾經(jīng)的小白心向光明，沒必要太關(guān)注其所作所為?！泵┌驳馈?p> “你真是詭辯的大家！”白狼白眼道。
“不過，你說得也不無道理。你在很多地方很像青年道士。當年青年道士給我留下了個故事，我一直不解其意。青年道士說過，等我能理解了，我的緣法也就到了。我想了這么多年一直沒有結(jié)果。今天我想把這個故事說給你聽聽。如果你的解釋能讓我開悟，或許你就是我的緣法，我可以加入你的組織?！卑桌堑?。
“好！那我洗耳恭聽!”茅安道。
“這個故事叫‘心齋’。有一個堅持心中正義的賢人，對他的師傅說：‘君主昏庸無道獨斷專行，使得眾多無辜的百姓深受其害。我想用老師的仁政理念去感化他，所以特來辭行?！膸煾祬s說：‘你這一去，帶大概就是必死的結(jié)局?！?。”白狼講了個故事。
“講完了？賢人去伸張正義……必死的結(jié)局……”茅安仔細體會這個故事的含義。
“這些年來我是這樣想的：‘賢人說君主昏庸無道，言外之意就是自己的德行更高。賢人誤以為可以用自己高尚的品格就可以感化君主。所以，自己就可以獲得更好的名聲。賢人用君主的丑，來展現(xiàn)自己的美，這就是自尋死路?！！卑桌钦f道。
“閣下的意思是，道德敗壞的原因，就在于追求名聲。智力下降的表現(xiàn)，就在于爭辯是非？”茅安問道。
“你總結(jié)得好啊，我想或許就是這個意思。賢人可以體訓(xùn)百姓，但是他悖逆了君主，所以結(jié)局必死。在一個暴君面前談仁義，就像是在一個惡人面前談善良，如果他真的能夠棄惡從善，就完全不需要人勸諫，如果他不能做出改變，那他就會針對這些讓他做出改變的人?！卑桌堑馈?p> “這真是個兩難之局！悖逆君主的想法，那就是必死之局。順從君主的想法，那就是錯上加錯。最終初心淪喪……”茅安感慨道。
“以前的我，總以為只要做有利于大魏的事，大魏就會厚待于我?，F(xiàn)在……哈哈……或許青年道士是想用這個故事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不是簡單的是非對錯，而是復(fù)雜混沌的。只是，我一直不明白這個故事為什么要叫‘心齋’？”白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