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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偵探社

第四十三章 意想不到的來電

解憂偵探社 Mr劉百萬 3483 2022-08-26 23:50:00

  痛。

  無處不在的痛。

  全身每一絲痛感神經(jīng)都在活躍地跳動著,像一群白蟻,啃噬著皮膚、肌肉和內(nèi)臟。

  當(dāng)劇烈的疼痛達(dá)到承受極限時,大腦驟然變得遲鈍,昏聵。

  松脂燃燒的甜香味和此起彼伏的慘叫,哭嚎求饒聲都漸漸遠(yuǎn)去。

  “嘩啦…”

  一盆涼水兜頭潑在臉上,沁涼的刺激讓昏沉的意識瞬間恢復(fù)清醒。

  睜開雙眼,劉長樂發(fā)現(xiàn)自己正置身于一間陰暗的牢房。

  他四肢被黑鐵鐐銬捆縛,呈“大”字狀被鐵鏈吊在離地半米的空中。

  地面被鮮血浸透,黑紅一片。

  墻壁上插著兩支松明火把,搖曳的火光照亮掛在墻上那些血跡斑斑的刑具。

  一個面容陰鷙的獄卒左手拿著水瓢,右手握著條長鞭,陰惻惻地看著他。

  腦海中閃過和衛(wèi)正義吃火鍋,喝酒,回家倒在床上的畫面…

  記憶沒有丟失,所以這又是夢?

  身上火辣辣的鞭痕和因?yàn)樘弁炊蛔杂X抽搐的肌肉在提醒他,這夢像經(jīng)過維護(hù)更新一樣,又他媽升級了。

  連疼痛都無法醒來,就只能等這段劇情結(jié)束了吧?

  “我最喜歡你們這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人,骨頭硬,禁打?!?p>  獄卒把水瓢扔進(jìn)水桶,喘幾口粗氣,彎腰從旁邊的火爐中抓起一根燒紅的烙鐵,面色猙獰地道:“不管你在外面名聲多響,到我手里,都休想落個痛快。”

  獰笑著舉起烙鐵按在劉長樂的胸膛上。

  襤褸的布料被高溫?zé)?,血肉在“嗤啦”聲中騰起嗆鼻的白煙。

  劇烈的灼痛讓劉長樂四肢抽搐,扯動鐵鏈發(fā)出一陣“嘩啦”聲。

  額頭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被濡濕的長發(fā)貼在臉上,遮擋住視線。他攥緊拳頭,咬緊牙關(guān),死死盯著獰笑的獄卒,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還敢瞪我?”獄卒將冒著絲縷煙霧的烙鐵插回爐膛中,戲謔地看著劉長樂,嗤笑道:“嘿,還真是野性難馴。”

  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你敢劫船,敢私放那些犯官的家眷,就該知道會有今天。你我無怨,怪就怪你不該得罪那些朝堂上的老爺?!?p>  劉長樂一言不發(fā)地盯著獄卒,眼神中的殺意猶如刀劍,讓人膽寒。他胸腹用力一挺,在鎖鏈的抖動聲中,身體猛地往前一彈,直向獄卒撲去。

  獄卒嚇得后退一步,待定下神,才發(fā)現(xiàn)劉長樂仍被鎖鏈捆縛在原地,眼神中滿是譏諷之色。

  他折磨過很多江湖人,不管他們在江湖上有著多大的聲望,只要到了這里,挺不到一天就會膽氣喪盡,怨恨自己的父母為什么要生自己出來受罪。像這種死到臨頭還不減兇狂的,少之又少。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時候?!”

  獄卒獰笑著,臉頰上的橫肉抖上三抖,一把抄起燒紅的烙鐵,往前一步,扯著劉長樂的頭發(fā),將烙鐵狠狠壓在他的左臉上。

  劇烈的痛楚讓劉長樂身體緊繃,眼前一黑,差點(diǎn)暈厥過去。

  牢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涌進(jìn)來一群穿著皂袍的侍衛(wèi)。

  獄卒回身,驚訝地看著一個穿著素色長裙,臉上罩著白色輕紗的女人走進(jìn)來。她款款走到劉長樂身前,美目中滿是心疼之色。

  盡管戴著面紗,但她的氣質(zhì)和身形卻是如此熟悉,就像在哪里見過,卻又怎么也想不起來。

  女人捏著一方雪白的手帕,愛憐地擦拭著劉長樂臉上的血污,明亮的雙眼中似有淚光閃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找到你了?!?p>  劉長樂抬頭看著女人,聲音沙啞地道:“你不該救我?!?p>  女人聲音冷冽地道:“放他下來?!?p>  兩個侍衛(wèi)聞聲上前,拔劍向鎖鏈揮砍而去。

  獄卒急道:“你們想干什么?這是死刑犯…”

  他話音未落,鎖鏈已被砍斷,劉長樂身體一傾,跌進(jìn)女人懷中。

  血污蹭臟了女人的衣服,她抬起手臂,小心地環(huán)抱著那堅(jiān)實(shí)的身軀。

  赤裸的雙腳踩在堅(jiān)實(shí)的地面上,讓劉長樂生出踏實(shí)的感覺,他推開想要攙扶他的女人,掄起胳膊上纏繞的鎖鏈纏在畏畏縮縮的獄卒脖子上,用力往后一扯,收緊。

  骨骼斷折的“嘎嘣”聲中,獄卒身體一軟,栽倒在地。

  一個侍衛(wèi)端著朱紅色的雕漆托盤,恭敬地呈到劉長樂跟前。

  托盤上放著一個純金面具和一塊黑鐵鑄造的腰牌。

  “你已經(jīng)死過一次。”女人走過來,聲音幽幽地道:“死人是沒有名字的,從今往后,你只是一縷幽魂?!?p>  …

  劉長樂睜開雙眼,大口喘著氣,心有余悸地伸手摸向左臉。

  皮膚光滑如初。

  呵,又是這樣真假難辨的夢。

  想起烙鐵落在臉上的情形,他禁不住打個冷顫,胳膊上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與其說是夢,倒更像是他用另一個人的視角觀看了他的一段回憶。

  劉長樂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戾氣,仿佛過往積累的負(fù)面情緒全都一涌而出,讓他有種想要打砸一切,盡情發(fā)泄的沖動。

  理智又在提醒他要克制沖動,不能放任負(fù)面情緒占據(jù)上風(fēng)。

  劉長樂一向是個隨和的老實(shí)人,自律且對人無害,生平唯一一次傷人,還是因?yàn)榫S護(hù)本校學(xué)生,暴力毆打馬志軍。

  可能是因?yàn)楫?dāng)時的情緒太上頭,當(dāng)發(fā)生完一切后,他卻根本記不清兩人廝打的過程。面對馬志軍扭曲事實(shí)的指責(zé),他又說不清楚,無法自辯,這才被學(xué)校開除。

  這種關(guān)鍵時刻的沉默,在別人眼里是一種懦弱。他清楚記得,在辦公室收拾東西時,一個對他有好感的女老師臉上失望的表情。

  這種偶爾丟失一段記憶的情況很少發(fā)生,他之前就當(dāng)是喝酒斷片,從未在意過。

  直到最近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噩夢,以及理智和沖動的反復(fù)拉扯,讓他生出深深的擔(dān)憂。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跟衛(wèi)正義訴說,但話到了嘴邊卻始終說不出口。

  怎么能坦然告訴別人“我精神好像出了問題”,或是“我夢到了一個古代人的人生”?

  這種充滿臆想的話題不僅尷尬,還缺乏令人相信的基礎(chǔ),像個拙劣的玩笑。

  就算衛(wèi)正義愿意相信,那又如何?該看心理醫(yī)生還是精神科?

  晨光透過窗簾將室內(nèi)照亮。

  “呼…”

  劉長樂通過調(diào)整呼吸,讓紊亂的思緒平復(fù)下來。

  噩夢帶來的震撼感讓他很難再睡個回籠覺,干脆下床打開電腦,把最近令他記憶猶新的兩個夢都盡可能詳實(shí)地記錄下來。

  當(dāng)他以讀者的角度細(xì)細(xì)品讀一番后,又發(fā)現(xiàn)這片段式的畫面像極了武俠小說中的橋段。也就是說,更難以讓人相信這是夢了。

  “好吧?!眲㈤L樂嘆口氣,將命名為《怪夢記錄》的文件點(diǎn)擊保存,然后關(guān)閉電腦。

  就在他準(zhǔn)備去洗漱時,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jī),一看來電號碼,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個號碼正是他昨天漏接的來電。他的交際圈子很小,再加上有更方便的綠信,基本上不會出現(xiàn)有熟人用陌生號碼找他的情況。

  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但下一秒,那個陌生號碼就又撥了過來。

  “喂?!眲㈤L樂忍著怒氣,接通電話,語速飛快地道:“我不買房,不考研,不買保險(xiǎn),家里也沒有老人和小孩,請你以后不要再騷擾…”

  “劉老師!”對面?zhèn)鱽硪坏澜辜被炭值那宕嗯暎骸拔沂穷櫮瞵?,我想和你談?wù)劇?p>  劉長樂心一突。

  顧念瑤正是被他救下后一直保持沉默,對他丟失工作有著一定客觀責(zé)任的那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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