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子望氣術(shù)
“觀……觀星哥哥……”
腦中聲音輕柔纏綿,少了幾分惆悵惘然,多出幾分似泣含喜。
才將輕喚一句,已是泣不成聲。
窗外高聳的觀星塔尖,亦是泛起點點星芒,仿似是在回應(yīng)一般。
也不知曉這么兩樣物件,是怎么湊在一塊兒的。
這大概是秦川這輩子……不對,是兩輩子以來,見過距離最近,又最遙不可及的異地戀。
明明相隔不遠,一抬眼就能望見。
卻又只能遙遙相望,哪怕過上千年萬年,也無法真正相偎相依。
秦川面色如常,恍若未聞,抖了抖手中抹布,一把扔回木桶中。
四周巡視一眼,確認都已清掃干凈,自顧自收撿好家伙事,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多虧了小公子,妾身方才能與哥哥重逢。”
腦海中的女子聲音,情緒稍稍平復了些。
含著七分欣喜,三分感激,款款出聲道:“今日恩德,無以為報,便贈小公子一道天子望氣靈術(shù),萬望莫要嫌棄?!?p> 隨著女子話音落下。
秦川只覺眼前一陣輕爍。
再抬眼看去。
目之所及,萬事萬物,皆有氣機纏繞,各具興衰榮辱。
……
“嘩啦啦啦……”
幽靜書閣,偏僻角落里。
書頁翻篇聲不絕于耳。
落滿灰塵的書架上,胡亂擺放著些泛黃古書。
都是些記載雜聞軼事的古籍,并非修行所用的功法秘術(shù)。
因此平素里,也鮮少有人問津。
秦川斜倚在書架旁,一本本翻找過去。
在藏經(jīng)閣外清掃過無數(shù)落葉。
今兒個還是第一次,真正踏入藏經(jīng)閣內(nèi)。
高低書架,錯落有致。
除去各色新舊書卷。
另有石刻道經(jīng)、木雕浮繪,以及各類金玉所載典籍,分布于四周木制方臺之上。
秦川在雜書區(qū),仔細翻找了半晌。
總算是從一本《古經(jīng)通解》上,尋摸出了只言片語。
天子望氣術(shù),又名軒轅望氣法。
相傳為昔日軒轅黃帝,觀察地理河山、世間萬物,有感所創(chuàng)。
可以觀陰陽、定禍福。
亦可依據(jù)氣機興衰,判斷萬物強弱兇吉、運勢走向。
乃是失傳無數(shù)年月的上古異術(shù)。
若是愿意上交藏書閣,少說也能獎勵五百宗門貢獻。
另有傳聞稱,此法記載于一卷仙經(jīng)中,名曰《自然經(jīng)》。
秦川指間一滯。
依稀記得,觀星塔下立著的碑文,也稱這玄妙星塔的原型,乃是從一無名殘卷中得來。
這下子就解釋得通了。
那所謂的無名殘卷,應(yīng)該就是自然經(jīng)的一部分。
欽天院中的觀星塔,與那形似日晷之物。
應(yīng)當都是太玄宗里的前輩長老,依照殘卷之中記載,才得以煉制建造出來。
二者本就出自同源,靈性有些糾纏,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也不知為何。
二者成型之后,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觀星塔成為宗門重地。
就算是內(nèi)門真?zhèn)鞯茏?,尋常時間也不得靠近。
而那形似日冕之物。
則被荒廢在偏僻院房,長時間無人問津。
或許是殘卷緣故,本身就記載不全,又或是煉制途中,出了什么岔子。
秦川想通前因后果,一時間不禁浮想聯(lián)翩。
自己只不過幫忙挪了下方位,就得了一道望氣之術(shù)。
若是能助它倆團聚。
保不齊直接傳下半卷仙經(jīng)?
旋即又搖了搖頭,自嘲般輕笑一聲。
莫說以自個兒現(xiàn)在的身份,連靠近觀星塔都做不到。
就算是真得了仙經(jīng)功法。
連引氣入體都沒練成,什么神仙功法都是白搭。
當下也不再胡思亂想。
先去角落尋了面銅鏡,沖著自個兒打量一眼。
嗯……
雖然連日勞作,面上多出幾分滄桑,皮膚也曬得黑了些。
卻依舊難掩英俊面龐、俊朗五官,比之前世白凈模樣,更多出幾分男子氣概。
只不過盯來瞧去,眼睛都快眨巴干了,也沒看出什么氣機來。
命不可自觀。
古人誠不欺我。
搖搖頭站起身來,往藏經(jīng)閣中掃視一眼。
這才終于瞧出些變化來。
角落盤膝而坐的內(nèi)門弟子,頭頂氣機皎白,純凈興盛。
按照書上描述,這是心性純粹,一心求道之相。
看來近日應(yīng)當突破有望。
一旁匆匆而過,直奔藏經(jīng)閣二層的中年禿頂執(zhí)事。
頭頂桃紅艷艷,不止一朵,偏生又有一抹血光貫穿。
桃花運夾雜血光之災(zāi)。
不是要被仙人跳,就是要被夫人捉奸在床。
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在雜役院聽到新八卦了。
還有拎著松木掃帚,蹣跚流連于書架間,一邊清掃地面,一邊整理錯亂書冊的佝僂老者。
頭頂一片混沌,氣機朦朧不明。
這是修為相差懸殊,或是有秘術(shù)遮掩天機,參望不透的表現(xiàn)。
秦川如同得了新玩具的孩童一般,一臉興致勃勃,繼續(xù)四處打量。
一道白里泛灰、暗沉無光,卻又隱含一絲暗淡紫氣的散亂氣機。
驀然映入眼簾。
按《古經(jīng)通解》上所載,紫氣大致分為兩類。
一類,是由青蘊紫,主官運亨通,乃是仕途順暢之相。
另一類,則是天生紫薇,多與皇室貴胄有關(guān)。
秦川順著氣機,往下望去。
竟還算是張熟面孔。
正是初次砍伐不老松枝,送往丹鼎峰之時。
遇見那名攀上院墻,偷學武藝的少年。
半年時間過去,依舊穿著那一身泛白青衫,在書架間來回逡巡。
好在長衫松闊,哪怕個子躥了一頭,也并不顯短窄。
看這年齡扮相。
只怕短時間內(nèi),是與官運亨通四個字,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了。
那便只有可能,是與大乾皇室有些牽扯。
看頭頂氣機強度,莫約處于練體三重。
勉強將皮膜打磨完畢,還未開始淬煉筋骨。
再看這般穿著打扮,應(yīng)該也用不起什么丹藥靈液、天材地寶。
資質(zhì)根骨還算不錯,比秦川前身強多了。
不過照他如今這樣,四處偷學些雜亂法門。
也無長輩矯正引導,全憑感覺瞎胡練。
只怕再有個二三十年,也未必能引氣入體。
或者說,中途能不把自己練廢,就算是上蒼保佑了。
秦川一時之間,也不由得暗自感嘆。
看來這世界上,像自己這般天賦異稟、無師自通,還無需丹藥靈材的修行天才,終究還是少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