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林煜寒的校園,突然變得死寂了!
初夏六月,到處一片鮮綠,生機勃勃!校園里枯槁的棕色不知不覺早被埋在了土壤之下,可是在吳寒心中仍有保留。
因為那是林煜寒消失的時節(jié)!
她反復摩挲著腕上的手鏈,懷念那些有他的日子!懷念他們一起玩球打雪仗擺弄白手套的情景。
他的家,她不止一次去過。她好奇他走了之后,是如何安置白手套的?可是當她拿著白手套最愛吃的火腿腸在附近徘徊逗留,喊它名字時,得到的還是死一樣的寂靜!
那一刻,她又哭了!他真的走了,沒有一句正式的告別就走了!還帶走了白手套。
或許,三年之后,他會如約歸來!也或許到了嶄新陌生的環(huán)境,他早把這一切都忘了吧!
就像轉學走了的白文旭,他曾說過放假了會回來找他們玩,可是到現(xiàn)在為止,他非但沒回來,連個消息也沒往回發(fā),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他不會也會白文旭一樣,出去之后有了新朋友,就把他們這些老友忘記了吧?
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是喜歡亂想。
學校里,六人組又一次變成了五人組。
球場上他們奪回了自己的天下,可再次馳騁的時候,卻感覺有些變了味道。
本就不愛說話的周至更加沉默了,吳寒變成了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的觀眾,還經常望著別處發(fā)呆。
以前最吵最鬧的楊非,如今也變穩(wěn)重了,玩球的時候經常討論起習題來。
江浩晨趙止竟以為楊非搞對象了,偷偷嘀咕了幾句,險些和他吵吵起來。
看樣子楊非很討厭別人給他安排桃色新聞。
偶爾大家會問吳寒,林煜寒有沒有發(fā)來什么消息,吳寒總是失落地搖頭。
每到這時,周至都有種想上前說什么的沖動,可是每每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也迎來了戲班子到來的時節(jié)。
鼓樓戲臺被戲班子一番裝點,頓時變得有生氣了,周圍漸漸擺了些小攤,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周末吳寒一個人來到戲臺下,看著臺上頭戴釵飾身披彩衣的戲子在喃喃傾訴,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偷偷想念林煜寒的自己。
戲臺喧嘩吵鬧,拿著糖的小孩子在其中來回穿梭,對面街道人來人往,車輛駛過,可吳寒還是感覺孤獨。
暑假,成了吳寒最難熬的時節(jié)!要是每年這個時間,吳寒早換了短衣短褲,帶上帽子,和周至楊非他們一起去山里,玩水,捉蟬,捉蝴蝶?;蛘吣蒙嫌鹈蚺?,籃球,或者乒乓球拍,去哪個廣場,一玩就是一下午。再或者,人手一根雪糕,躲到某個陰涼處閑侃。
這個暑假,除了去市場幫忙,大多時間吳寒把自己關在家里。拿預習高二課程為借口,坐在桌前給林煜寒寫信。一封不知道地址,可能永遠也寄不出去的信。
開始她無從下筆,總是寫得不對自己想法,浪費了一張又張信紙。終于,撕了半本之后,她寫成了一封還比較滿意的信。
林煜寒,這是你離開的第一個暑假!
我以前沒嘗試過給任何人寫信,因為——我的世界曾經很小,只有我爸我媽還有幾個朋友!他們常年在我身邊,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所以我從來沒有過如此思念一個人的感受。
你的出現(xiàn)真的給我?guī)砹撕芏?,有快樂,有激動,有溫馨,有淚水,有感動……沒遇見你之前,我的世界很單調。是你的出現(xiàn)讓我的世界完整了起來。
有遺憾有缺陷,那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我想說,我真的不后悔遇見你。
抱歉,一開頭就說了這么多冠冕堂皇的話,你聽了都可能要噴我太做作了吧!說點讓你心情好的事吧!畢竟你在那邊,可能都沒有幾個談得來的朋友。
你知道嗎?你走之后我經常去你家周圍晃蕩,想找找白手套,我真怕你走了之后它又沒了家!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我還是忍不住瞎想。
哦對,你可能不知道,你家阿球被你爸栓在了鼎夜門口,成了招財狗!我們上學一路過就去和它打招呼,它居然認得出我們,跟我吐舌頭!它好可愛!
你知道桔?;▎??今年,我們家菜園子里我種了好多桔梗!你可能都沒見過,桔梗就是一種像喇叭又不像喇叭的紫色花朵,花苞長大之后鼓鼓的,很好玩,我總忍不住想去捏,我媽卻總攔著,說我搞破壞!
還有周至,他的黑你知道,是公認的煤炭黑!他不知道腦袋里想什么,楊非他們都說今年太陽特別毒辣,盡量少曬一會兒,可他不聽,把自己曬得更黑了,像非洲人,哈哈哈……
還有,沈蔓麗跟我和好了!我相信你聽到這個消息也很欣慰吧!你的努力算是有了回報,我們終于不對著干了。
剛放假的時候她媽媽還請我們吃了飯呢!說什么沈蔓麗這些年給我們惹不少麻煩,她隨了根(父親),小家子氣,讓我們別跟她計較!她還叮囑沈蔓麗,以后要常和我們這些好孩子來往,少和些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
說實話,那頓飯我吃得很難受,楊非說我臉紅得能烤土豆了!大人們桌上的規(guī)矩太多了,好煩呀,說幾句話就要碰一杯,那頓飯我光喝飲料就快飽了!我突然想起你說過年被你爸帶去和親戚吃飯的場景,難怪你會吐成那樣……
林煜寒,我真的很想你!
抱歉,又突然說了這么唐突的話,我是真的忍不住!
初夏唱戲的時候,我站在臺下,突然就想起了我們一起在戲臺上聊天的場景。你后來還跑到烈士陵園那哭了一鼻子!你不知道我那時心里真的很難過。
曾經說好了,初夏時節(jié)一起看戲,給你指薛平貴竇娥的,你已經忘了吧!還有,秋天一起逛交流會,有賣衣服的,賣家具的,賣食物的……還有海盜船,可熱鬧了!
你明明都還沒有兌現(xiàn)……
你該猜到了,我現(xiàn)在又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起你我就會哭,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討厭,這么不吉利的話,我明明不想說的,又說出來了。
說好的三年之約,這才幾個月,我就這么愛胡思亂想,我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從現(xiàn)在開始,我要積極些,擺脫那些消極的想法!三年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很快你就在這里等著我,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到時候我們已經是大人了,我想和你做好多事情……
好了,先不說了,我要出去透透風,我媽說我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好,等哪天我有好玩的事再跟你分享吧!
落筆處,吳寒用藝術字描繪了一個“寒”字!
這是吳寒正式對林煜寒寫的第一封信,她把信紙對折,塞進一個嶄新的信封,鎖進抽屜,待有一天得到確切地址就寄出去。
她相信,很快林煜寒就會聯(lián)系她的,他是個比她還性急的人,待一切穩(wěn)定下來,他一定第一時間去聯(lián)系她的。
高二的時候,吳寒突然變得文靜了許多。短發(fā)長了些,人也消瘦不少,膚色愈發(fā)的白,人越發(fā)漂亮。
曾經讓部分人聞風喪膽,會爆粗口,會把男生按在地上摩擦的假小子,如今突然做回了女孩子,讓人不禁好奇多看幾眼。
吳寒的生活依然是緊湊繁忙的,做不完的題,背不完的書,讓她對學習以外的事幾乎不怎么上心。就連課本里突然多出的一封信,或者課桌里突然多出的一袋大白兔奶糖,她也只當是周至楊非的惡作劇或者關心問候,該扔的扔,該吃的吃,豪不客氣。
直到,一天中午,她照例從教學樓拐角喂完新認識的流浪貓出來,一個戴眼鏡男生突然出現(xiàn)在她視野里。
那個男生高她半頭,長相還算清秀,帶著眼鏡的臉始終不敢正對吳寒,嘴里斷斷續(xù)續(xù)說著:“吳,寒,我,我,我……”
一連說了幾個“我”字,等得吳寒都快失去了耐性。
“你有事嗎?”
男生點點頭,興許是知道自己太緊張無法流利說話,就看著她的眼睛,等她問話。
“信是不是你寫的?糖是你送的?”
男生再次點點頭。
吳寒無奈地吐了口氣,說道:“怪不得那倆家伙都不承認,原來是個誤會!”
說罷她對男生道:“同學,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這種事我以前心里裝著某個人的時候也想過!你比我勇敢,我佩服你,可是,我還是想拒絕你,我現(xiàn)在不想認識別人,有時候朋友交得深了自己更難受!你可能還體會不到,以后你會明白的!以后你也會遇到更好,更值得交的朋友!謝謝你的糖,以后別送了,那種糖我早就不愛吃了……”
男生受同學鼓舞,跟著吳寒去教學樓,那一幕正好被楊非看見,他就拉上周轉一起來看。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有人追吳寒的景象,他們可不能錯過。
吳寒離開的時候,楊非激動地說:“果然是吳寒,樣子變了,心兒還是沒變,說話犀利如刀,殺人誅心!”
周至忍不住給他一下子,懟他道:“說的什么話,注意用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