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秦瓊從京營趕回了榮國府,剛進青玉院,就有小廝來通報,說是薛家的薛大爺來請,讓他去喝酒。
小廝剛通報完,就見薛蟠大笑著進入院中,上來拉著秦瓊的胳膊就要出去。
他道:“秦兄弟,我剛來神京,自當(dāng)跟京城里的親友們聚一聚,你不會不給兄弟這個面子吧?”
看他混不吝的樣子,知道他是個愛熱鬧的性子,秦瓊也不好拒絕,便說稍后就前往。想到趙全的話,心想也該給他說說。
便先請他坐下,晴雯上來倒了茶,便開門見山道:“薛兄弟,你在金陵的案子已經(jīng)被錦衣府查到了?!?p> 薛蟠正端起茶杯,呆呆地看晴雯,猛然聽到這一句,嚇的一激靈,一臉驚容道:“金陵的案子?什么案子?”
“你搶了香菱的事,當(dāng)別人都不知道?錦衣府早就盯上了你。”秦瓊盯著薛蟠道。
薛蟠的臉色瞬間慘白,忙放下了茶盅,一臉苦相道:“那香菱并不是我搶的啊。那伢子將香菱賣了我,誰想他之前就賣給了馮淵,他賣了兩次,我并不知情啊。后來馮淵找了我,我才知道了?!?p> 秦瓊一邊回想著原著中關(guān)于此案的案情,一邊道:“既是知道這樣,那你為何吩咐小廝對馮淵行兇?你只需將那伢子告到官府就行。結(jié)果那馮淵受不住打,死了。你這不是為自己找麻煩嗎?”
薛蟠懊悔不已,用手拍桌子,跌足嘆息:“都是我一時沖動……現(xiàn)今說什么都晚了……”
秦瓊道:“原本不應(yīng)當(dāng)發(fā)生的事,都被你整了出來。你以后做事還是要多動腦子,現(xiàn)今在天子腳下,若是惹出了事,就不那般好處理了?!?p> 頓了頓,又道:“錦衣府跟我說了,我自不能不理會。依我說,你明日就隨我到錦衣府去,看他們要怎么處置。
在金陵府,你的名字已經(jīng)消了,馮淵家里也給了賠償,也不用再去理會。馮淵雖是被你的小廝打傷致死的,但并不是你有意為之,也構(gòu)不成死罪,最多坐幾年牢也就完了。”
“什么?要坐幾年牢?這……能不能不坐???秦兄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千戶大老爺了,還在皇帝跟前侍奉,就不能給我說幾句話?”
秦瓊搖頭:“縱然我是錦衣都督,也沒不好給你遮掩,何況我還不是。到時被有心人揪出來,就不是蹲個幾年牢那般簡單了,甚至?xí)袣㈩^之禍。
錦衣府既然告訴了我,也就不會將你罰的太重。你還不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認(rèn)了?”
薛蟠一聽會有殺頭之禍,頓時被嚇住了,伸手抓住秦瓊的胳膊,求告道:“那就麻煩秦兄弟在錦衣府多給我說說情了,我明日就隨你到錦衣府招認(rèn)。”
“嗯。像你這種主動認(rèn)罪的,錦衣府會酌情減刑的?!?p> 薛蟠聽了,心中才放松了些。
秦瓊端起茶盅喝了口放下,道:“對了,那個香菱,現(xiàn)今如何了?”
薛蟠嘆氣道:“不用提她了,因為這樁案子,我媽氣了半個月,還說我配不上她這樣的,將她給了妹妹寶釵做丫鬟,我還沒得上手呢?,F(xiàn)今我的名字也消了,香菱也沒上手,虧大了。”
秦瓊道:“以后你多長些心吧?!?p>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便一同出了榮國府。
同去的還有賈家賈璉、賈蓉等人,還有王子騰的兒子王義王勝,另有四王八公的一些家族子弟,還有薛家店鋪中的掌柜的,共擺了十余桌。
薛蟠選的地方在西城靠近城墻的位置,這是一個兼具住宿、飯店和戲臺三種功能的大酒樓,平時都是達官貴人來此消遣,他們喝醉了酒,大多直接就住在了此處。
薛蟠財大氣粗,直接包下了戲臺和第一層。眾人落座后,一邊看戲一邊飲酒談話。
秦瓊和賈璉、賈蓉、王義、王勝、薛蟠等人坐到了一桌。
薛蟠因為案子的事情,神色郁郁,一邊喝酒一邊嘆氣,賈鏈看他神色有異,便詢問,薛蟠猶豫了會兒,還是沒有說出原因。
就聽賈璉道:“可是最近京中的商鋪出了問題?這兩年天災(zāi)不斷,不少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城中的商鋪也受了影響?!?p> 薛蟠對生意上的事,一竅不通,就愣愣的應(yīng)了一聲。
賈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眸,道:“聽說朝廷要往草原賣糧食,不知薛兄弟可感興趣?你家是皇商,若是手里有貨,可跟朝廷合作的?!?p> 薛蟠愣了愣,臉現(xiàn)詫異道:“往草原賣糧食?朝廷是瘋了不成?”
賈鏈聞言嚇了一跳,道:“兄弟莫要胡言,這是陛下允許的。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知道你對皇帝不敬,怕是有滅族之災(zāi)?!?p> 薛蟠捂了捂嘴,左右看了看,道:“我可沒有對皇帝不敬的意思啊。鏈兄弟說往草原賣糧的事,怕是不成。我家沒那么多存糧,多的是布匹等家用小玩意兒。再說,我也沒錢,想現(xiàn)在買糧都不成,須得我媽同意才行?!?p> 聽如此說,賈璉知道薛蟠是個不成事的,也就沒再說了。
另一邊,賈蓉聽了這話,心中一動。現(xiàn)今他們寧國府被抄,留下的錢僅夠吃飯的,他也正尋門路賺錢,便詢問賈璉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這時,戲臺上新上來一班戲子,演的是《醉打金枝》的故事,這個戲正是秦瓊寫的。
薛蟠見了,笑道:“眾位兄弟快看,這是秦大兄弟寫的故事。如今我就服秦大兄弟,比我還小兩歲,就是官老爺了,還如此有才情,在當(dāng)今的大周,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上б呀?jīng)婚配了,不然跟我做妹夫倒也合適?!?p> 王家的兩個兄弟聽了,也都說了兩句好話,想跟秦瓊搞好關(guān)系。
戲臺上,一個身穿錦服的小生,在管弦奏鳴中走上臺來,他扮演的是這臺戲的男主角。
秦瓊吃了口菜,抬頭一看,便感覺有些眼熟,細(xì)細(xì)打量一番,心想這不是柳湘蓮柳二哥嗎。
想到紅樓原著中,柳湘蓮本就喜歡上臺唱戲,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一時柳湘蓮唱完了戲,薛蟠站起了身,拍手叫好,命小廝上來,抬了一筐銅錢,往臺上扔。
他笑道:“這個小生長得真俊,唱的也好,也不知他婚娶了不曾……”
原來薛蟠有龍陽之好,此時見了柳湘蓮,便動了心思。
那柳湘蓮從臺上下來,直接來到了秦瓊這一桌,笑道:“秦三弟,沒想你也在此處,剛剛看到你?!?p> 秦瓊起身,拱手行禮,便邀請他一同入座,柳湘蓮本就是個豪爽之人,也不拘小節(jié),此時便同秦瓊坐在了一處敘話。
且說在玉香院中,正來了一個身穿褐色衣衫,身材魁梧的大漢。
他進了玉香院,別人不找,單找寶兒,并一次拿出了幾十兩銀子,要寶兒給他獻藝。
那老鴇子看到這么多錢,眼睛都綠了,忙命人去找寶兒,寶兒雖不情愿,仍是被推了出來,同那大漢進了一個包間。
那大漢眼神冰冷地將屋內(nèi)一切都打量了一番。
然后便坐到椅子上,龜公弓著腰,過來上了一壺茶水,大漢掀開蓋子看了看。
道:“這茶葉不好,龜公,你另去取一壺水來,也不用泡茶,我將我自帶的茶泡了?!?p> 那龜公不疑有他,提了壺,自去取水。
寶兒坐在了不遠處,問道:“大爺,您想聽什么曲子?”
大漢甕聲甕氣地道:“隨便彈吧,你擅長什么就彈什么?”
寶兒聽了,感覺這大漢說話,像是江南人,便隨口道:“大爺似乎不是北方人?!?p> 那大漢隨口道:“我是金陵的?!?p> “哦,既是來自秦淮,那就為大爺彈一曲《秦淮景》吧?!?p> 說罷,寶兒也不等大漢答應(yīng),就彈了起來。
一首彈畢,龜公也取來了水,大漢從懷中取出一包茶葉,放進了茶壺中泡著,令寶兒繼續(xù)彈。
一時,上了酒菜,大漢一邊吃一邊聽琴,直吃了兩刻鐘,寶兒也彈了兩刻鐘。
看壺中的茶葉泡的差不多了,便掀起酒盅,倒了一杯,向?qū)殐旱溃骸肮媚铮阋怖哿?,這杯茶你喝了吧,我如今吃了酒,也不想吃茶了,正好讓你吃了。”
寶兒猶豫了一下,看到大漢的模樣,有些害怕,彈了這么久,她也確實累了,便道了謝,上前接了茶,慢慢飲著。
她道:“大爺,我可以離去了嗎?”
“不急,你再坐一會兒?!?p> 寶兒依言而行。片刻后,她就感覺頭暈,想要站著,卻站不住,腦袋晃了晃,便趴倒在前面的琴弦上。
此時,大漢才起了身,道:“看來不用我上手了。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誰讓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