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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啼春

七十二

鶯啼春 狐半山 2197 2024-04-20 22:07:56

  兩個影衛(wèi)低著頭默不作聲,聶景琛睨了二人一眼,冷哼道:“你們倒是忠心哪。只可惜,他之把你們當(dāng)作唾手可棄的棋子而已?!?p>  聶景琛近前那人忽然啐了一口,聶景琛避之不及,叫他的唾液沾上了外袍。他厭惡地脫下外袍丟到王丞相手里:“你好大的膽子!”

  “哼,不論我們的主子是誰,我們既然心甘情愿做影衛(wèi),護主就是我們的職責(zé)。棋子又如何?我們的命都是主子給的,這世上有得是能慧眼識人、用人唯賢的明主,總比遇著個倚仗著自己的權(quán)勢地位、皇城內(nèi)外四處嗆聲的家伙強!”

  聶景琛不怒反笑:“有意思,實在有意思。當(dāng)年訓(xùn)練影衛(wèi)的時候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你?!?p>  “太子殿下縱使瞧見了又如何?是要用豐厚的俸祿收臣作親信,還是要提前了結(jié)了臣的性命???”

  他提及“俸祿”與“親信”之時,沒好氣地瞧了王丞相一眼,眼中極盡嘲諷,“無論太子殿下如何逼問,也是問不出結(jié)果的,倒不如趁早死心,鴆酒也好,利刃也罷,直接叫臣等死了來得痛快!”

  “這么想死???”聶景琛挑眉捏起他的下頜,“也好,本王瞧你一身忠心傲骨,賜你一死,也算是成全?!?p>  他話音未落,便直接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來,用指尖挑開劍鞘,將劍刃深深捅進了面前人的心口。

  那影衛(wèi)冷笑著緊盯著他,瞳孔慢慢放大,而后隨著聶景琛松開的手,無力地垂下頭顱沒了聲息。

  “……那你呢?你也是個有傲骨的人么?”聶景琛瞧著面前男子的尸身,而后慢慢轉(zhuǎn)向另外一人,笑著手握匕首走向他,將劍尖抵上他喉頭,“不過,你可就沒有他這么好的運氣了。”

  聶景琛將匕首往下游移,逐漸停在他腹間:“要么對本王說實話,要么,本王很樂意讓你親眼瞧瞧自己被開膛破肚的模樣?!?p>  那人不待聶景琛語畢,雙腿早已被嚇得發(fā)軟,若非雙臂被鐵鏈所縛,仿似下一秒就要跪在他身前。他顫抖著開口道:“太子殿下,臣、臣全都說……”

  魯王府,夜。

  當(dāng)晚的沈余嬌又忽然有幾分心悸,初鶯忙將她扶到床榻上躺下。

  “娘娘這些日子是怎么了,總是心神不寧的?!甭櫨斑t不知為何尚未回府,初鶯坐在榻邊,面露憂色。

  沈余嬌閉了閉眼,雙唇無甚血色:“最近太子動作收斂了許多,我擔(dān)心有詐。只怕是,他已經(jīng)知道什么了?!?p>  “娘娘先好生在榻上歇著,奴婢去太醫(yī)院喚太醫(yī)來。這安神的草藥,怕是要加些劑量了?!背斛L攪著手中的帕子,焦急地站起身來,“可是魯王殿下尚未回府,奴婢實在不敢把娘娘獨自留在府上?!?p>  “好了,你且去吧。我身上好歹有些功夫,你留在這里,若真遇著險情,你又能護我?guī)追帜?。”沈余嬌啞然失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臂膊以示寬慰?p>  初鶯帶著憂慮出了府,周遭一下子安靜下來。有細細簌簌的風(fēng)吹竹葉聲傳進房中,叫沈余嬌又皺著眉閉上眼去。

  寢殿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來人卻是聶景琛。他佇立在屏風(fēng)后,遠遠瞧著躺在榻上的沈余嬌,彎起嘴角似笑非笑:“魯王妃今夜怎歇得這樣早?”

  原本閉著眸子小憩的沈余嬌聽見聶景琛的聲音,強撐著支起上身坐起來,用被褥稍遮了遮身體:“現(xiàn)下已到亥時,太子殿下此時來魯王府做什么?”

  “怎么,本王不能來瞧瞧阿嬌?”聶景琛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她,沈余嬌將身子往另一側(cè)挪了挪,他瞧見她下意識的動作,卻忽然一個大跨步走上前來,欺身將她斜斜按在床榻上。

  沈余嬌纖細的手腕被他握得一痛,不覺倒吸一口涼氣,他卻絲毫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只將身子又朝她俯近了一些。她強裝鎮(zhèn)定偏開頭,聶景琛深邃的鳳目只如狼王緊盯著獵物般,仔仔細細描摹著她的面容和穿著單薄衣衫的身軀。

  “太子殿下一步步僭越,這可不是件好事?!鄙蛴鄫陕曇舻?p>  “那又如何?你遲早會是我的人?!甭櫨拌∽旖菑澋酶?,“你覺得聶景遲還能堅持多久?單憑他,是千世萬世都難以與我抗衡的?!?p>  她微蹙起眉頭,將臉轉(zhuǎn)回來對上他的眼眸,冷笑道:“魯王殿下有時候確實該多向太子殿下學(xué)學(xué)……多學(xué)學(xué)這種自信。”

  聶景琛的手猛地一緊,沈余嬌吃痛,下意識蜷縮起身子,不覺間又往他懷里靠近了幾分。他左手攬住她的后脖頸,薄唇貼上她耳際,動作和話語間帶著不由分說的占有與威嚴:“我說過的,他贏不過我?!?p>  “我的阿嬌,應(yīng)該好好想想如何全身而退才是?!?p>  “我該如何行動,不用勞煩太子殿下操心?!?p>  待初鶯帶著太醫(yī)急匆匆趕來,聶景琛已經(jīng)離開了魯王府,而跟在太醫(yī)身后的,是在門口偶遇二人的聶景遲。

  “阿嬌是怎么了?”他匆匆走上前來,牽起榻上沈余嬌的手,“自從……孩子沒了之后,阿嬌的身子骨似乎弱了許多?!?p>  “自從秦英多安排了影衛(wèi)人手之后,我就總擔(dān)心會出事?!鄙蛴鄫蓢@道,卻也有意隱去了聶景琛來過的消息,“若是影衛(wèi)之中有人叛變,只怕太子會先行一步,毀了殿下的計劃?!?p>  一旁的太醫(yī)面露了然狀:“看來魯王妃娘娘較之軀體不適,更多的應(yīng)是心疾。臣先為娘娘簡單把脈、開副藥方出來調(diào)理,但更多的治療,還是需要娘娘自己啊?!?p>  沈余嬌點了點頭,莞爾道:“多謝劉太醫(yī)了?!?p>  待到送走劉太醫(yī)已近子時,聶景遲回來得晚,也早有些倦了。簡單梳洗過后,府上眾人便盡皆歇下,燭火滅去,魯王府頃刻為如墨的夜色所籠罩。

  沈余嬌仰躺在榻上,雙手緊攥著被褥。

  許多事聶景琛縱沒有明說,但她畢竟同他深交多年,也明白他的脾性。他今夜既然能趁著聶景遲不在來上一遭,那便說明,他足夠勝券在握。

  但她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聶景遲失勢,那她就以身犯險賭上一賭,身為殺父仇人的聶擎淵該死,而他這個擋她復(fù)仇之路的,自然也留不得。

  既然聶景遲是聶景琛計劃中的一個變數(shù),那換言之,他就是上天賜予她的機會。若非聶景遲的信任讓她成為魯王妃,她只身一人周旋在一眾朝臣之間,行事只會更加艱難。

  利用他一步步做到現(xiàn)在,也該親自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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