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琴與箭
彭城公主把太后說得喜笑顏開的，盡顯她長袖善舞的本事。
四周圍繞的眾嬪妃和各外命婦也都支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
面對眾人交織而來的探詢的目光，小滿卻只管低著頭不說話，她知道，說多錯多，做多錯多，于是她索性擺出一副沉靜的模樣來。
一時眾人寒暄完畢，都?xì)w了座。
小滿以前名聲不顯，太后既然有心想要把她推出來，自然是有所打算的。之前打聽得她善撫琴，便暗示了彭城公主一番。
彭城公主心領(lǐng)神會，今日，也設(shè)下了比試的場所。
仕子那邊，比的是騎射。女眷這邊，比的便是琴藝。其他一概皆無。
花溪岸邊，設(shè)了一座琴臺，有哪位小姐擅長琴藝的，便可上去彈上一曲。
彭城公主的說法是，此處近水，琴音穿過水面，便如同那飛花一般，入耳格外動聽。所以，希望眾小姐今日一展琴藝，給花朝節(jié)增添一些格外的氛圍。
同時，彭城公主還自薦為品琴人。她對諸位小姐笑道：“我雖不善彈琴，卻善聽，也算個知音人了。今日就由我來做評判，可行？”
太后笑道：“果然合適。”
既然太后都如此說了，別的人哪里還有什么意見，都七嘴八舌地說道：“甚好”“妥當(dāng)”等語。
于是各家小姐逐一登臺。
只是在場的小姐雖多，卻并非人人都善琴，或者人人都能臨場發(fā)揮。再加上有一些羞口羞腳不便于在眾人跟前露臉的。因此，登上琴臺的小姐并不多。
其中尤以神威將軍府的大小姐馮丹彤最為落落大方。
她伸出雙手，十指在那琴弦上來回?fù)軇?，美妙的聲音瞬間傾瀉而出?？吹贸鰜恚T丹彤的琴技造詣頗高。她的琴聲時而柔婉動人，時而如鳥鳴般清脆。下一刻鐘，曲風(fēng)一轉(zhuǎn)，琴聲又陡然便得高亢激昂起來，直至曲終。
臺下眾人都擊節(jié)拍掌稱妙。
馮丹彤也是十分自信，她沖著皇帝所在的華蓋方向微微一笑，儀態(tài)萬方。
太后見狀，輕輕推了小滿一把，示意她上臺撫琴。
小滿無法，只得照做。若不是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這樣的風(fēng)頭，她原本是避之不及的。此刻卻是躲不開。
小滿坐到臺前，深吸一口氣，伸出素手開始撫琴。她選的是一首常彈的曲子，中規(guī)中矩，難度雖說不大，琴音卻是十分的悅耳。當(dāng)琴聲緩緩?fù)Ｏ轮?，但那悠揚(yáng)的樂聲好像仍然在四周飄揚(yáng)一般，久久不散。
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
彭城公主笑道：“好個夏家的二小姐。昆山玉碎，香蘭泣露也不過如此了吧。我看，今日少不得要推夏二小姐為魁首了。”
眾人都點頭，唯有高昭容在一旁說道：“要說琴音悅耳，當(dāng)屬夏小姐。不過要論技藝精湛，少不得要推馮大小姐了。這二人之間，還要斟酌?！?p> 彭城公主聞言笑道：“我才說過，我雖不善琴，卻是善聽的。馮小姐的琴藝自然是十分高超，旁人難及。只不過夏小姐的琴聲，從高臺之上飄下，悠揚(yáng)清澈，清逸無拘，令人心生歡愉。實在是令人稱絕?！?p> 彭城公主這一開口，自然有人附和道：“評得不錯，馮小姐當(dāng)居第二。”
彭城公主不經(jīng)意地看看夏滿，笑了笑。
夏滿若有若無地行了個禮，安靜地站在太后身邊。
馮丹彤面上雖然保持著完美的笑容，暗地里卻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再說仕子那邊，大齊立國未足百年，外患不斷，元家以武立國，歷來重視武藝、軍功。游樂之中，設(shè)下騎射比試，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今日皇上和太后俱在，聽說要比賽騎射。那一起子年輕的貴公子們自然更加踴躍，都盼著能讓皇上多看一眼，說不定就是日后晉升的青云之梯。
一番比試之后，竟然是神威將軍府的公子馮玉瀚奪得了騎射的魁首。
加上另一邊馮丹彤的搶眼表現(xiàn)，今日，神威將軍府可算是出盡了風(fēng)頭。
元誠十分高興，笑問他想要什么賞賜。
哪知馮玉瀚跪下說道：“微臣想要一個機(jī)會。請皇上恩準(zhǔn)?！?p> 元誠來了興趣，問道：“什么機(jī)會？”
馮玉瀚又磕了一個頭，朗聲說道：“微臣想在此挑戰(zhàn)北海王?！?p> 元誠聽他這么說，來了興趣，笑道：“北海王的身手朕是知道的。不說打遍軍中無敵手吧，那也是常人難及的。你果真要挑戰(zhàn)？只怕會把你這魁首的名頭給丟了。不怕么？”
馮玉瀚說道：“回皇上。王爺剛才不曾下場，未曾比試。這魁首的名頭本就算不得數(shù)。”
元誠哈哈笑道：“好個神威將軍府，果然人才輩出，好魄力。北海王，可敢應(yīng)戰(zhàn)？”
馮玉瀚聽了皇上的話，心中一番激蕩，面露得意之色。
有人在一旁輕聲嘀咕道：“真是好算計。如此一番做作的表現(xiàn)，拉了北海王來成全他自己。今天他對陣北海王，不管是贏是輸，都給皇上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只怕從今之后，皇上就能記住他這一號人物了?！?p> 元諒本對這些比試沒什么興趣。他今日來這花溪，只是因為要盡護(hù)衛(wèi)的職責(zé)。
此刻聽皇帝點了他出戰(zhàn)，自然也不能不從。
于是他上前幾步，走到了顯眼的地方。
一時間，花溪兩岸，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
元諒還是那副沉靜的模樣。他朝著馮玉瀚抬了抬下巴，問道：“比什么？”
馮玉瀚想了想，說道：“射箭吧。”
元諒點點頭，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說道：“今日我并未帶弓箭，哪位的弓箭，借我一用？”
元祥連忙帶著自己的弓箭上前，說道：“用我的?！?p> 元諒用手掂了掂弓子，拿了過去，說了聲：“多謝?！?p> 于是二人開始比試。元諒面容沉靜，箭無虛發(fā)。
而馮玉瀚，不知是不是太緊張了。開頭還好，中間有一箭竟然脫了靶，引得眾人遺憾不已。
好在他及時停了下來。又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調(diào)整了呼吸之后，再張弓搭箭，往后就很順利了。
事后一清點，馮玉瀚以一箭之差落敗。
元誠拍手道：“好。如今眾人親眼所見，北海王果然是名不虛傳。馮玉瀚也不錯，只不過，如朕前言，這魁首的名頭輸?shù)袅??！?p> 馮玉瀚下拜說道：“微臣心服?！?p> 元誠大樂，說道：“都有賞！”
于是眾人三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