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藥柳谷大貓小貓只有三只的緣故,身為弟子的楚眠,居住的環(huán)境還算不錯,獨門獨戶的房子,自是少不了做飯的灶房。
簡單地做了一碗燴面,坐在門外的石階上,吸溜吸溜的吃了起來。
而在吃飯的時候,神通《矢神刺》依然在緩慢地運轉著,如今已經(jīng)到了臨門一腳的程度,時間又非常緊張,他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修煉的機會。
“噸噸噸……”
泛著油光的面湯被他一飲而盡,五臟廟得到了祭奠,滿足的以一個飽嗝做出了回應。正欲起身收拾碗筷,卻見遠處的小路上,一道蒼老的身影向著此地走來。
沒有烏云,也沒有電光,更沒有傾盆大雨。漫天星輝灑落在對方的身上,仿佛帶上了一層圣潔的光芒。
將碗筷放在一旁的臺階上,楚眠緩緩地站起身子,與那蒼老的目光相交的一瞬,心神頓時一震:確認過眼神,是來尋隙滋事的人。
“師父?!?p> 對方還未走近,楚眠就展現(xiàn)出一位優(yōu)秀弟子的基本素養(yǎng),彎腰躬身抱拳行禮一氣呵成,那聲‘師父’,當真是情真意切,甚至加入了兩縷顫音。
“恩,進來吧。”
雖然這里是楚眠的家,但對于倪奉天來說,藥柳谷的一切都是屬于他的。哪怕是楚眠亦或是葉不凡,也都是他的私人財產(chǎn)。
房間內,楚眠眼眶微紅,蘊含淚光,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卻只能安靜地垂手而立,不敢多言。倪奉天則是輕飲杯中茶水,一雙已經(jīng)變得渾濁的眼睛,不時地瞥著楚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冷汗沁濕了衣衫,《矢神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還差一絲,就還差一點就能修煉成功了?。?p> 不要停!快一點,再快哪怕一點點!
唯有如此,才能讓自己的底牌變得充盈起來;也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在反擊的時候,不至于捉襟見肘。
在這一刻,楚眠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與時間賽跑’,更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深深的絕望。
“咚——”
茶盞輕輕放在桌上,杯中漣漪激蕩,而倪奉天也在這一刻抬起了頭,意味深長地盯著楚眠,嘴角竟是劃過一抹笑意,緩聲問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楚眠心里一個咯噔,懵懂地看向對方,“師父,您這是什么意思?弟子有些聽不懂?!?p> “唉!”
倪奉天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嘆息道:“葉不凡也是個蠢的,竟是被你耍的團團轉?!?p> 說到這里,他的表情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蒼老的聲音飄蕩在房間中,讓楚眠如墜深淵,“罷了,罷了。若非最近《子母陰神經(jīng)》有所突破的話,為師怕是都察覺不到,你竟是偷偷地換了修煉的功法??磥?,我的寶貝徒弟,自身的秘密可是不少啊……”
楚眠向后退了一步,疑惑的問道:“《子母陰神經(jīng)》?那是什么功法?弟子一直都在修煉著師父給的《神木經(jīng)》,從未有所懈怠??!”
說著,他將蛻凡境二階的氣息展露出來,悲憤的對倪奉天道:“師父,雖說弟子悟性差了許多,更是比不上師弟的天縱之資,但您也不能因為修煉的事情,而對弟子有如此大的偏見吧?”
楚眠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jù),并且將早已模擬好的運功路線展示出來,毫無保留的讓倪奉天進行查探。
同時,心中也已經(jīng)恍然,必然是早上在小樹林里的時候,因為修煉而導致氣息外泄了些許,被歸來的倪奉天發(fā)現(xiàn)了端倪,因此刻意過來試探。
這件事情確實是自己的鍋,行事多少有些不穩(wěn)重了。如果能夠度過今次危機,以后一定要總結經(jīng)驗教訓,避免此類情況的再次發(fā)生。
看著楚眠那混雜著委屈、不甘、憤怒以及不滿的表情,倪奉天不由得沉默了。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感知出錯了?
“師父!您如果真的看弟子不順眼,弟子自可脫離藥柳谷,甚至離開浩然宗!只是因為弟子悟性不高,您便三番兩次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弟子頭上,弟子何其冤枉!如今您已經(jīng)有了小師弟侍奉左右,甚得您的歡心,弟子想必也是多余的。不如弟子就此離去,也免得在師父面前礙眼!”
將矛盾的起因釘死在‘自身沒有悟性’上,拿葉不凡當優(yōu)秀例子,與自己形成鮮明對比,加深葉不凡在倪奉天心中的良好印象。同時,將一個‘受到不公正待遇后心中不忿’的形象展現(xiàn)出來,并以此為契機,再次表達離開的意向。
哪怕已經(jīng)被懷疑上了,楚眠依舊將算盤打的啪啪作響。這番組合拳下來,即使對方依舊不讓自己離開,也能短暫地消除對方的懷疑,從而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葉不凡身上。
這樣一來,楚眠獲得了難得的喘息機會;倪奉天也能稍稍對自己放下戒心;至于葉不凡得到的,那可是師父他老人家無微不至的關心與愛護??!
三贏……哦不!簡直贏麻了好嗎!
果不其然,這招以退為進用的時機剛剛好,倪奉天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隨即又松開,神情百轉間,最終溫聲笑道:“為師向來公允,你與不凡都是我的弟子,我豈會做那些不公平的事情?你且安下心來,努力修煉吧。哪怕你的悟性不強,可資質卻是放在這里的,有朝一日開了竅,必然也能有一番成就。為師著實不忍心,放任你繼續(xù)沉淪。”
“至于你師弟那邊,為了尋求突破,他已連夜閉關,你近期不要去招惹,以免他練功出了岔子?!?p> 說著,倪奉天從椅子上起身,拍了拍楚眠的胳膊,嘆息著搖頭道:“為師也趁著這段時間,為你尋些可以突破瓶頸的丹藥,看看能不能在臨死前,再為你做些什么罷。無論成與不成,兩日后,你且來丹極堂尋我?!?p> 如此極限拉扯,也不過是獲得了兩天的喘息時間嗎?
楚眠心中發(fā)苦,但他的表情卻依然穩(wěn)重,躬身行禮道:“弟子領命?!?p> “恩,最近外界并不太平,魔道宗門蠢蠢欲動,穩(wěn)妥起見,這兩日你也不要離開藥柳谷了,免得遭逢橫禍,為師可是護你不住?!?p> “多謝師父提醒。”
望著低頭垂眸的楚眠,倪奉天的表情再次陰晴不定了起來,一抹冷意悄然劃過,卻并未多做什么,只是佝僂著身子緩步離去。
楚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