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混血種
“這家伙是活的！”路明非再也無法強撐淡定，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他維持了十八年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它的確是一個活標本……可它的蘇醒日不該是今日……”富山雅史收起自己的那把手槍。
“是血統(tǒng)召喚?！卑簾岢烈鞯馈！暗谶@之后……”
他剛剛看到了，那只龍從蘇醒來就和之前的數(shù)次蘇醒一樣，用一秒看清了周遭的環(huán)境，并且高效地朝著逃生通道而去。
但是奇怪地，它在最后卻放棄了逃脫，重新陷入沉眠當中。
昂熱不由得望了望鐘樓。
“不……不愧是S級?！备簧窖攀繁緛砹骼闹形拇丝套兊每目陌桶?，可能剛剛的畫面對他的沖擊讓他的語言系統(tǒng)有些紊亂。
“是因為你們的血統(tǒng)太過高級，才讓這只紅龍幼崽提前蘇醒了?！?p> 昂熱將玻璃罐重新放入箱中，小心地合上卡扣，這只美麗而又威嚴的生物重新回到黑暗中，一如龍族的歷史被人們所掩埋一樣。
“血統(tǒng)？”林沉不由得疑問道。
“是的，血統(tǒng)，在整個人類族群當中，有小部分人在基因中摻雜著龍族所獨有的堿基對，按簡單來說，就是有相當一部分人類擁有龍的DNA，他們的體內(nèi)流淌的，相當一部分是龍血?！?p> “我們自稱為‘混血種’，無論是人類還是龍族都不會認可我們，但我們依舊要守衛(wèi)這個世界，將龍族復興的希望給掐滅！”
昂熱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就像一個歷史的見證者在低語。
“聽起來像是惡龍奪走了公主，然后就有了一個家族，最后有了我們？”林沉依舊追問道。“龍類的統(tǒng)治時代可不太像是溫和與平穩(wěn)的歲月?！?p> 富山雅史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隨即和昂熱對視了一眼。
在昂熱點頭之后，他便上前兩步，提著桌子上的兩個箱子去往了門外。
“之前那幅畫上的黑王尼德霍格，你們都還記得吧?！卑簾崴妓髁似蹋S即說道。
“印象深刻?！甭访鞣锹牭竭@也來了些精神。
“他被人類殺死在了王座上，在那之后才是我們的時代，而人類中的一部分人起了貪念……”說到這，他示意兩人在那張豪華的辦公桌前坐下?！叭祟悶榱双@得龍的力量，讓一些女人與殘存的龍族交媾，生下的后代自幼養(yǎng)在籠子中，穩(wěn)定的就留下，不穩(wěn)定就殺死?！?p> 林沉的眼神破天荒地有些搖晃，他瞧見在黑暗的洞穴中點著一根根火把，女人在祭壇上翻滾，發(fā)出凄慘的號角，而在一旁的人們則手持長矛，不斷地在嘴里呼號著什么奇怪的話語。
“真黑啊……”
路明非嘴里輕聲說道。
“是啊，這就是我們的由來，并不算什么傳奇的故事，也沒什么溫馨有愛的結(jié)尾，我們就這樣活在人類和龍族之間的陰影中?！?p> “一般來說，這種歷史我們是不會告知學生的，畢竟很多學生得知真相的時候，難免會出現(xiàn)幻滅感和心理問題?！?p> “但是？”林沉試探性地接話道。
“但你們一個是S級，一個是A級，這段歷史我遲早要和你們講述，現(xiàn)在就是一個不錯的時機?！?p> 昂熱從后方拿出一盒茶罐來，朝兩人微笑道?！捌铋T的紅茶，來一杯？”
在兩人都點了點頭后，校長拿起不知何時已經(jīng)運轉(zhuǎn)完畢的水壺，在擺放好的杯子上加上茶葉沖泡起來。
“看來還有的聊呢?！绷殖恋吐暢慌缘穆访鞣堑?。
茶倒了七分滿，看來校長不僅中文說得好，就連一些傳統(tǒng)習俗都知之甚詳。
“這種被兩邊都無法接納的現(xiàn)象，產(chǎn)生的情緒被我們歸納總結(jié)為‘血之哀’。簡而言之，你們之前十幾年過的日子就將一去不復返，如果你們對于這種生活沒辦法接受的話，富山教員就在外邊，他可以對你們進行催眠，讓你們忘掉在這看到的這一切?！?p> “然后……”路明非試探著問道。
“然后就回國咯，我們會幫你安排一個理由，當然，獎學金什么的也消失了。你們應該只得復讀，再考一次大學?！?p> 昂熱做了個飛走的手勢，看的路明非一愣一愣的。
“那我只能試著讀讀了？”路明非哭喪著臉。
他還記得自己離開那個電影廳的場景，在同學們的眾目睽睽之下，諾諾挽起他的手臂，林沉則有如深夜里的燈塔一般，如果說諾諾是手握刀劍的天使，那么林沉就是手持RPG的悍匪，這么兩號人物，簇擁著的卻是路明非這種衰仔離場，何其牌面！
他要是回去復讀，估計也不能是在仕蘭了，可是叔叔嬸嬸又不會搬家……很難想象他復讀的路會有多艱難。
“挺好的。”林沉吹了吹茶杯上冒出的熱氣，隨即輕抿了一口。
世界的真相朝著他敞開了大門，哪有看一眼就忘掉然后回去的道理？
“學院只要求你們把學分修完，哪怕讀不完，也能像芬格爾一樣繼續(xù)讀下去，他好像已經(jīng)讀了……很久了?！?p> 昂熱也舉杯，哭喪著臉的路明非見狀也只好舉起了桌上的紅茶。
“這是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了，在你們之前所簽的保密協(xié)議里，如果你們不幸身亡，那么會有一個裹尸袋把你們從身亡地送往故鄉(xiāng)?！?p> 昂熱倒也算是坦率，這話說出口后衰仔的臉色變了三變。
“好吧，我先念著，大不了到時候和芬格爾一起去做流浪漢。”路明非隨即換上了視死如歸的神色。
“到時候你學個蓮花落，在卡塞爾學院要飯能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林沉沒忍住又補了一刀。
“說到這個，我們相信遙遠的華夏是尊貴的龍族初代種和次代種的蘇醒地，很有可能是你們之后的任務地點，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十幾年前我們學院就提倡說中文。”
“這都能補充上知識點的？”路明非實在沒想到，這兩個人能從擺爛去當流浪漢，聊到大部分龍王沉睡在華夏。
“當然，我是個教育家?！卑簾嵛⑿χ騼扇酥乱?。
“對了，那個3E考試，到底是什么？”路明非好奇道。
“哦，那個啊，正如我上邊所介紹的，全程為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也即‘血統(tǒng)評定測試’，如果沒辦法通過的話，你們也只能接受洗腦回家了?！?p> “這樣。”林沉點了點頭，喝了口杯中的紅茶。
“是這樣?！卑簾嵋才e杯致意。
“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這么晚才說??！”
路明非更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