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離開奉縣
御都衛(wèi)的兩位百戶在縣衙修養(yǎng)了兩日。
期間六扇門女捕頭收到線報,武僧已離開大梁境內(nèi)。
刑部仇尚書奏表元辰帝,說武僧既已離開大梁,失去行蹤,當設(shè)通緝令,待機而捕。隨后女捕頭收到刑部指令,令六扇門與御都衛(wèi)即日回京。
李寧亦在縣衙的寢舍請楊九、宋綱吃酒送行。
泥爐上煮著茶,咕咕的冒著聲響。
桌案上擺著粗紙包著的炸花生和豬頭肉,還有一壺萬年醉。
“要不是靠李兄的關(guān)系,咱倆哪能喝的上這萬年醉啊。”
楊九一邊品呷著酒,一邊對李寧亦恭維道。
李寧亦騙他們說跟咸亨酒樓的掌柜有私交,才搞到了一壺萬年醉。殊不知其實就是他從家里廚房里打了一壺。
“這萬年醉上頭,二位哥哥慢點喝?!?p> 楊九和宋綱從未喝過萬年醉這樣的烈酒,才半壺下去,兩人臉上已經(jīng)透出了高原紅。
“刑部指令讓你們回去,是不繼續(xù)抓捕那武僧了嗎?”
“仇尚書已經(jīng)奏表過了,那武僧離開大梁失去行蹤,便不好抓捕了。設(shè)個通緝令,以后遇到了再抓?!睏罹乓荒樧硪獾拇鸬?。
“那之前不是說這武僧劫掠的案子有損天家顏面嗎。圣上就這么不追究了?”李寧亦問。
宋綱嘿嘿一笑,說道:“抓不到不是更損天家顏面嗎?!?p> “既然此賊已不在大梁境內(nèi),那圣上就有臺階下了。不是不抓,而是已經(jīng)逃離大梁失去行蹤了?!?p> “此賊懼我大梁天威,已經(jīng)遁逃。哈哈哈?!睏罹糯蛉さ恼f道。
宋綱和楊九兩人相視一笑,似乎對此已經(jīng)習以為常。
宋綱向李寧亦解釋說:“朝廷的陳年舊案多了去了,不是樁樁件件都能查明白的?!?p> “你們奉縣縣衙也應(yīng)該有不少懸案多年未結(jié)吧。都是一樣的?!?p> 李寧亦頷首,這個時代受限于刑偵手段的落后,很多案件都是有頭無尾。對于常年辦案的人確實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我猜李兄是巴不得讓我們繼續(xù)留在這里查案吧。”
宋綱一臉壞笑,打趣的說道。
“那樣就可以與慕容捕頭朝夕相處了?!睏罹乓惨荒樢幍母胶汀?p> “矮油~,這么說人家會害羞的啦!”
李寧亦故作嬌羞的惡心他們。
楊、宋兩人哪見過猛男撒嬌,胃里一陣惡心,互相噴了對方一臉花生渣。
···
送別六扇門和御都衛(wèi)等人后,奉縣縣衙也平靜了一段日子。
這期間李寧亦除了與二弟在家里釀酒繼續(xù)賺取學(xué)費,每日還會花一個時辰,練習吐納。半個月的時間后,自覺丹田氣海充盈,一套普通的刀法也被他使出了穿墻破石的威力。
他想起李慕白說的,吐納心法修煉一段時間后,便能從二品提升到三品。
這日衙門散值后,他找到師父李元芳,想檢驗下自己修煉的成果。
“狂悖!”
李元芳呵斥道。
他聽說李寧亦想試下是否達到三品境界,只覺得他是心浮氣躁狂妄無知。
“為師從二品到三品用了六年。而你不過受了李慕白一點指點,到今日修煉還不足一月,就想入三品境界了?”
李寧亦聽他這么說自是不服,但也不好駁師父的話。他只說自己近日勤練吐納心法,自覺功力有所長進,希望讓師父給指點一二。
李元芳也好奇李慕白親傳的吐納心法有何神奇,便答應(yīng)下來。
他帶著李寧亦來到縣衙后院的演武場,指著演武場上的一塊石壁說道:
“武者體系的修煉在于煉體和練氣,而兩者最終都可以用一個簡單的辦法測試,那就是夠不夠硬?!?p> “你對著這石壁蓄力出拳,記住要用真氣催動筋骨發(fā)力,不要只用蠻力?!?p> 這一面石壁是由一塊完整的深色玄武巖切成,厚約兩尺。這石壁上滿是拳印和掌印,乃是奉縣的武者品級評定時所用。
李寧亦認得這面石壁,一年前他從一品升為二品時,考評的項目中便有一項是擊打這面石壁,看在石壁上留下的印記。
此刻還能在上面找到自己留下的拳印。
他雙腳穩(wěn)立在石壁前,用真氣催動筋肉蓄力,隨即一拳向石壁打出。
“砰——”
巨大的崩裂聲響徹了縣衙周圍的幾條街道。伴隨著大地的微震,樹木也隨之晃動,林中的飛鳥一陣四散而逃。
這一拳下去,二尺厚的石壁應(yīng)聲碎裂。拳意所指的位置,更是化為齏粉。
李元芳心里一驚,雙眼瞪大,只覺不可思議。
以自己的功力,全力一擊不過是能打出裂痕而已。李寧亦卻能將石壁震碎,功力已然是他的數(shù)倍。
這就是李慕白所教的吐納心法的效果嗎,李元芳被深深的震撼了。
七品武者的實力,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所能企及的。
李寧亦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進步神速,他本該為徒弟感到高興。但他忽然想到什么,一陣憂愁蹙上眉間。
這時兩個當值的捕快循聲前來查看情況。李元芳打發(fā)說自己在練功,讓他們不用驚慌。兩捕快看到碎裂的石壁,只以為是李元芳的功力又有提升。
李寧亦也沒想到自己的實力已經(jīng)到此種境界。
他正在為一拳打碎石壁而興奮,卻看到師父李元芳眼里閃過一絲失落。
“師父是有什么心事?”李寧亦問道。
李元芳自知失態(tài),便趕緊收拾表情。
“前段時間御都衛(wèi)的祝百戶給你留了封信,為師一直沒有給你。”
李元芳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封信函,交給李寧亦。
這是一封御都衛(wèi)的選拔邀請函。原來御都衛(wèi)下個月將會舉辦三年一次的選拔。而百戶祝祿山在上次圍捕武僧時,看到李寧亦的輕功了得,便有意邀他進御都衛(wèi)。
祝祿山既知李元芳是他的師父又是上級,便將邀請函給了李元芳。意思是先經(jīng)過李元芳同意后,由他傳達給李寧亦。
李寧亦看完信后自然是高興。人人都知道御都衛(wèi)的地位,能進入御都衛(wèi)是一般的縣衙捕快想都不敢想的。
但他又想到,師父一直瞞了半個月才將此信給他,一定有什么隱情。
他沒有顯露神色,而是試探的問道:“師父有何意?”
“還能何意,自然是希望你能步步高升啊。”
“那為何…”李寧亦想問,但又沒能問出口。
“你想問為何瞞了半個月才告訴你?”
“是?!?p> “因為你是為師故人的兒子啊,為師當年答應(yīng)他會保你平淡安寧的過一輩子。”
李元芳繼續(xù)說道:“但那京都是天子腳下,御都衛(wèi)又是專責大案要案的府司。你一個連奉縣這點門道都沒摸清的小捕快,怎么在風波詭譎的京都自保呢。”
李寧亦聽糊涂了,剛不是還說希望自己步步高升。
他問道:“那師父是不想我去?”
“原本是不想你去的,但看到你今天的表現(xiàn),為師想通了。”
他拍著李寧亦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是身負天資與大運之人,注定不會一輩子待在這小小的奉縣。為師能教你的有限,去京都你會有更廣闊的一番天地?!?p> 李寧亦心里翻了個白眼。但凡有把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這樣。
“師父你想多了,我去京都只為了娶個漂亮媳婦兒?!?p> “沒出息!”
“怎么就沒出息。你出息,你四十好幾了也沒討到媳婦兒啊?!?p> “瞎說,為師不到四十呢。”李元芳被戳到了痛處,趕緊辯解。
“沒事,你要是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我給你養(yǎng)老送終。”
“混小子,你咒我呢?!?p> ···
幾日后,李寧亦辭了奉縣快手的職務(wù),回家與二弟準備進京的事宜。
李家兩兄弟靠跟咸亨酒樓合作,一個月余已經(jīng)賺了兩百多兩銀子,夠二弟李存浩兩年的學(xué)費了。
王掌柜聽說兩兄弟要進京后,夜不能寐,生怕萬年醉就此沒了供應(yīng)。
李寧亦把酒精蒸餾器的使用方法教給了家里的柳姨,并讓王掌柜指派一個咸亨酒樓的腳夫來回運酒。至于賬款,李寧亦則會每隔一段時間回來跟王掌柜收賬。
是日,天朗氣清,微風和暢。正是李家兩兄弟啟程進京的日子。
李存浩早早的就將要帶的書籍裝滿了租來的馬車。
車夫看他一箱箱的把書搬上車,心想這可要累壞他的馬兒了,早知道應(yīng)該多要點銀兩。
嬸嬸則特意讓柳姨備了些炸貨,讓兩兄弟在路上吃。包炸貨的粗紙浸滿了油,一車廂里都是油脂芳香。
一家人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但遲遲不見李寧亦出來。
“大哥又在搞什么,怎么還不出來,又在摸雞?!崩畲婧撇荒蜔┑谋г?,嫌棄他大哥耽誤時間。
“二郎莫急嘛,路程長著呢,也不急于這一時。”嬸嬸寬慰道。
只見李寧亦抱著一個大壇子,晃晃悠悠的從門里出來。
“大郎這是要帶什么?”
一家人看著這個大壇子,都被搞蒙了。
李寧亦一臉詭笑,說:“我新釀了一壇酒,帶到京都去喝?!?p> 車夫見此一臉的不屑,小聲嘀咕:“真是鄉(xiāng)下人沒見識,京都什么好酒沒有,還要自己帶一壇?!?p> “這壇子看著就重,可憐我的馬兒?!?p> 嬸嬸又向他們一頓叮囑,無非是多穿衣少挑食之類的,說著說著便抹起了淚。兩兄弟此前從未出過遠門,這一別就要幾個月見不到,一時傷感了起來。
李譽則叮囑他們在京都安頓好后,要記得去拜訪京都的大伯。
隨后便讓車夫啟程了。
嬸嬸默默抹著淚,目送他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