毖潯趕在一個路過的吞火寺教徒發(fā)現(xiàn)端倪之前,連忙將監(jiān)牢的欄桿圍好了,她還監(jiān)牢中一側(cè)傳來了一聲咆哮。
黑漆漆的受刑室中,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正在椅子上劇烈掙扎,“娃兒們,你們就這么對待你爹我?。坷献尤铡瓎鑶鑶栊颉?p> 一個吞火寺教徒灌了滿滿一缸圣血到那個男人嘴里,“這么喜歡交合,就拼命生啊,最好生到死為止。”
吞火寺教徒氣極又扇了他一巴掌,“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吞火寺怎么出了你這個敗類,褻瀆了牠!”
那男子瞪大眼睛,吞下圣血后身體起了明顯的變化,肚子疼痛交加,“啊啊啊孽女!不孝女呀!”
酒斜子大張著嘴,笑得喘不上氣了,夸張的笑容竟然讓她臉上的斜眼正了過來,“嘿嘿……我得收回之前那句話。”
“什么……”
酒斜子指著那被束縛男人,“這位才配得上異人部空出來的廂房?!?p> 毖潯想了想,“異人部不會收他的?!碑惾瞬康娜氩靠己吮容^嚴苛,除了一身本事還有私德方面的考量,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進。
“異人謀反都干得了,這種怎么不能收?”
“那是進了后才干出這件事的,再說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吧。”
酒斜子被毖潯的正經(jīng)弄得啞口無言,“我就隨口一扯,真收了他梅太刀不得活剮了我。”
不得不承認,酒斜子一幅混不吝的樣子打消毖潯些許焦慮感,她歇了一會兒依然建議道:“酒斜子,我們必須出去一趟,光原地踏步我們什么都做不到?!?p> “行啊?!本菩弊釉囂叫缘靥砹诵┱鏆獬鋈ィ庸探Y(jié)界,預備帶著毖潯一會兒沖出去,她添到一半,卻忽然神情緊張起來,“愷羅吹哨了!”
毖潯的視線停在眼前的欄桿上,覺得事情仍有轉(zhuǎn)機,“酒斜子,你可以先走?”
“那你咋辦?”
從剛剛順利地將欄桿掰回來看,她忽然覺得修假不止修筑幻境這一用途,它也許可以將自身也變?yōu)榧?。毖潯抓著欄桿的手驟然縮緊,“我可以試著藏在這些幻象里?!?p> 酒斜子聽完后丟了她一根骨哨,“我知你自有法子,但關(guān)鍵時候別逞強,大不了我?guī)е黄疬^來,就是麻煩了點。”
毖潯回應了一聲,酒斜子看著毖潯的手觸碰墻面,很快和它融為一體,順利地在墻體內(nèi)躲了起來,凝視來來往往的人,酒斜子這才立即轉(zhuǎn)換了重天。
毖潯艱難地挪動到下一個墻體里,卻發(fā)現(xiàn)自己寸步難行。
這樣下去可不行,論修假,吞火寺教徒可比她在行多了,稍有不慎,她就會如置琉璃缸中,被看得清清楚楚。
毖潯掏出天陰殘卷,在浩瀚的卷軸里翻找臨時能用的法訣,這是個費神費力的工程,因為她得一字一句在心中過一遍,順便猜測字面意義上的效果。
終于,毖潯將它轉(zhuǎn)換成短劍的模樣,緊攥在手心,天陰殘卷一直是特別的物體,她無法將它虛體化,在墻體內(nèi)轉(zhuǎn)換勢必會引來暴露的風險,但這正是她想要的。
剎那間,離墻面極近處一道視線注視過來。
那個紅袍女人呆滯的眼神恢復了些許的清明,探究似地越靠越近,黑色的瞳仁在毖潯眼前越放越大,似一個漩渦。
毖潯強迫自己的呼吸節(jié)奏放緩,在墻體里逐步靠近那位貌似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吞火寺教徒,驟然出擊,短劍刺穿對方的脖頸,揪住對方的衣襟迅速塞進了自己所在的墻體。
她冷酷地卸了對方的力,確保教徒無法反抗,“且夢莊周化蝴蝶,焉顧仲尼譏朽木。”
在幻境中消逝前,教徒眼前流淌過一些記憶碎片。
毖潯蹲下,抽出教徒腦袋里的趾離,仔細觀看,反反復復地尋找能用的信息。
片刻后,她收起天陰殘卷,穿出墻體,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從無名教徒的趾離內(nèi)能看出她每天定時定點的行動軌跡,她總是在極寒地獄中心突然出現(xiàn),結(jié)束一天的苦修后在極溫地獄消失,毖潯看久了認為突破口應該就在它們之間。
她當即選擇離得最近的極寒地獄,藏在這些冰凍的幻象中,所幸那些教徒在全身心的與極寒做斗爭,不然就是面目全非無法發(fā)出聲音,這一小小的擾動沒有驚起太多波瀾。
在大約是臨界點的地方,毖潯多踏出了一步,她親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用于藏匿的縹緲幻象,幻境以及現(xiàn)實三重交合產(chǎn)生了太極八卦圖,那熟悉的陰陽魚圖案又出現(xiàn)了,僅僅是一瞬間,但毖潯肯定自己沒有眼花。
毖潯松了口氣,拿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一半是短劍,一半是卷軸,心道,“這臨界點也太嚴格了些,將天陰殘卷現(xiàn)實和幻境的樣子融合得一半一半。這也意味著我只能發(fā)揮一半的實力了……”
來不及感慨自己的命運,毖潯又陷入更深的思索中,這里的臨界點是怎么來的……
倘若以受陰陽交合感召產(chǎn)生物質(zhì)的玄牝為一切的原點,它所在的六重天與另一重天以及現(xiàn)實三重重合產(chǎn)生了臨界點,那么該另一重天的另一端是否也連著個臨界點,通往下一個重天?
而這些重天之間的臨界點就是酒斜子口中的關(guān)竅,看來酒斜子還說過的“五重天以下就麻煩了”也許與這些相勾連有關(guān)。
另一邊,酒斜子轉(zhuǎn)換成功,迅速用長棍搗開受刑室的鐵門,她側(cè)耳悉聽哨子聲,輾轉(zhuǎn)來到先前消失的暗道附近,卻見暗道被一只涂滿藍色油彩的巨手堵上,它不顧暗道窄小有坍塌的危險,笨拙地往里面塞。
難怪關(guān)竅的線索變得模模糊糊,原來吞火寺的人早有防備。等到走近一些,酒斜子才發(fā)現(xiàn)其上的藍色油彩其實是虛虛實實交疊的幻影。
它要做什么?
眼看六重天和五重天之間的暗道即將被毀掉,酒斜子迅速吞吐真氣,將長棍變得更厚實。她一棒喝到巨手的手背上,卻只讓藍色虛影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