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容難得穿了一身紅衣,俊俏的小郎君走在大街上,不免被街邊的大娘調(diào)笑,尤其是這允京有名的潑皮成了赫赫有名的小將軍。
“大娘,包一袋糖炒栗子?!?p> 小攤大娘樂呵呵的包好,遞給岳容,“小將軍今日怎的沒跟著大軍去打仗?”
“陛下讓我留下陪著太后娘娘過生辰,正好也可以多吃上一月大娘家的糖炒栗子!”
岳容手向后伸,容邵將錢袋子遞過來,岳容自然的掏出十幾個銅板,隨后又拋還回去。
“知道小將軍喜歡,給你啊,多放了一些,吃個夠!”
大娘瞧著岳容心里歡喜,比自家兒子順眼多了。
“多謝大娘,吃完了我再來買。”
“誒,好。”
岳容蹦跳著去下一個小吃攤子,這街邊好吃的攤子這十幾年她可是一清二楚。
從前岳容總喜歡買這買那,身后三個跟班,倒也不覺得買多了,只是如今只剩下個容邵,兩只手實(shí)在提不了太多東西,岳容只好收手,打道回府。
只是回去的路上,到是遇見個熟人。
彼時(shí),岳容正好經(jīng)過醉樓,放在往常,定是要進(jìn)去光顧一番,只是如今沒了那個興致。
“小岳將軍!”
“容公子?!?p> 岳容聞言抬頭,瞧見了一張分外熟悉的面龐,腳下拐了個彎,上了醉樓。
不巧,又撞見個熟人……鄒章正此時(shí)正從二樓下來。
“喲,小將軍?!?p> 岳容皺著眉瞧著此人,“你為何沒走。”
鄒章正訕笑,“這不是家中老母病重,我同陛下告了假,待母親痊愈,屆時(shí)隨小將軍一同趕往邊關(guān)。”
岳容隨覺不妥,但人家一片孝心感天動地,她也不好置喙。
“我還有朋友在等,不便多聊。”
“鄒兄,再會?!痹廊葜鲃幼岄_一條道,鄒章正也不打算再久留,匆匆離開。
推開包廂門,宴靖倚坐在長椅上,久不見故人,如今卻在允京遇著了,岳容自是無比開心的。
“宴大人如今在何處高就?可真讓我好找!”
宴靖輕輕與二人碰杯,“在書塾里當(dāng)個閑散先生?!?p> 對上岳容不解的目光,大致也猜到了這人的疑惑,不等人開口詢問,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自調(diào)回允京之后,只覺官場上的彎彎繞繞甚多,我呢,屬實(shí)玩不了那些心眼,便辭官了?!?p> “哦?!痹廊葸泼熘械木莆?,感覺比之三年前改良了許多,入口也多了一絲甘甜。
“確實(shí)如此?!毕氲搅酥胺N種,岳容也忍不住撇嘴,顯然也是一副不喜朝堂之事的模樣。
“聽聞小將軍留下來是為了給太后慶壽?”宴靖手中不知何時(shí)多了一把騷氣的折扇,也不熱的天,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昂?!痹廊菝偷墓嘞乱槐疲黹g被刺激的爽利讓她郁結(jié)的心情舒暢了不少。
“嘖嘖嘖,我從我爹那兒,也聽了一些?!?p> 宴靖的爹是朝中的肱股之臣,只是同岳聆沒有沖突,再者宴靖同他爹也不親,只偶爾念叨兩句的疏離。
“沒銀錢買糧草,卻是能大辦國宴,哎……”
宴靖重重地長吁短嘆,岳容心中愈發(fā)不是滋味,但只能將怨氣生生咽下去,畢竟枉自腹誹帝王可是重罪。
“算了,此一戰(zhàn)過后,我便會向上頭請命,永久駐守邊關(guān)?!?p> “那些老賊的心眼啊,耍給別人看吧!”岳容舉杯與宴靖相碰,回頭,對上怔愣的容邵,輕輕一碰,喚會他的心智。
“發(fā)什么呆呢,喝酒?!?p> “啊,好?!比萆蹫榱搜陲椥乃?,慌亂間一飲而盡。
酒過半巡,岳容本就是個三杯倒,只是如今杜安不在身旁,不敢暈得太徹底,一肚子的胡話也都憋在肚里。
“小岳將軍啊,這可能是咱倆最后一聚,可惜杜兄不在?!?p> 岳容腦袋都快趴在桌上了,被容邵扶起,壓根聽不全宴靖所言。
“小安子?這廝拋下我,待一月之后,我……我去了邊關(guān)!必要好好宰他一頓!”說著臉上還露出傻笑。
“宴公子,我家公子醉得厲害,在下便先帶著人回去了?!?p> 宴靖也有了醉意,擺擺手,容邵扶著人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街上行人瞧見了岳容,皆是側(cè)目。
“小郎君喲,小將軍這是借酒消愁?”不免有人善意的關(guān)心,以為這是沒能上戰(zhàn)場,難過到大喝一場。
“多謝大娘關(guān)心,小將軍這是遇見故人,多喝了幾杯?!?p> “再說,小將軍這個酒量,不過三杯就是這模樣,睡一覺便好了?!比萆郾持廊荩O滦χ貞?yīng)著大娘。
“小郎君可得替咱們老百姓照顧好小將軍吶,咱們可還指著小將軍庇佑!”大娘從攤子上舀了一碗糖水,剛想招呼兩人休息會兒,只是容邵應(yīng)了聲便走了。
回了將軍府,岳容沾床便開始呼呼大睡,唐婉行色匆匆趕來。
“夫人。”
“你下去吧,這有我?!?p> 容邵躬身出了內(nèi)室,回了自個的屋子,關(guān)上門,卸下一身的偽裝,悵然若失般坐在桌前,袖中掏出早已閱過千遍的紙條。
濃墨在最后暈染,可想而知,留信之人當(dāng)時(shí)也定是及難受的。
——一月,將死,遣鄒,揭身世,囚容于京。
紙上所寫,字鋒纏綿,可句句奪命。
“囚容于京……她日日夜夜想著同你匯于邊關(guān)……”
“可允國斗不過姜國,允國已經(jīng)爛了,再護(hù)著又有何意義……倒不如安心待在允京,尚能留住性命?!焙盟七@般說,便能說服自己,容邵好像確實(shí)被如此這般說服了。
另一間屋子,岳容安分了一會兒便開始發(fā)酒瘋,唐婉只能耐心將人哄睡。
“娘,我好難受……”岳容脫了外裳在床榻上扭來扭去。
“哪難受啊,告訴娘?!碧仆褫p撫著岳容的背,順順氣,深得酒醉后氣悶。
“我背上好癢啊,我是不是要長出翅膀了!”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插不上手的嬤嬤,“噗”地笑了出來,唐婉也是一頭黑線,沒好氣地拍了一下。
“啊!娘,疼!我的翅膀要出來了,我立馬就能飛去邊關(guān)了!”說著便要起身,架起起飛的架勢。
“你這死孩子!嬤嬤,按住他!”
岳容被人按在被子里,掙扎了許久,脫不了身,漸漸呼吸也平穩(wěn),陷入昏睡。
唐婉原以為這孩子買醉,想是極難受,這么一鬧騰還真就忘了安慰。
“瞧容兒這狀態(tài),該是沒事了?!?p> 嬤嬤扶著唐婉,附和:“小公子自小心大,左不過多等一月而已?!?p> 唐婉感受著秋風(fēng),攏了攏衣襟,“一月后這天氣就該更冷了,讓府里多給小公子備幾套厚衣裳?!?p> 秋色漸起,落葉枯黃,蕭瑟景象瞧著人也帶著點(diǎn)莫名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