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采買
在城中飯莊簡單吃過,錢忠在吃飯的時候,再次和劉斌溝通了計劃的細節(jié)。
出了飯莊,錢忠提議兩人分頭行動,自己去往米布市,劉斌在去城外臨時營地監(jiān)督‘會場’的建造進度。
但這個提議馬上被劉斌否決,他沒多做解釋,只是給了錢忠一個,‘你明白的’眼神。
錢忠當然是立刻會意,知道自己一直被盯梢,也未堅持己見,和劉斌一起步行走到了米布市。先是去米鋪,詢問米價。
南州是白米的主要生產(chǎn)地,近些年風調雨順,米價也不是很高,糧食鋪子老掌柜看錢忠劉斌兩人衣著氣度皆不凡,看兩人進店趕忙從柜臺后面迎出來。
錢忠也不與他客套,抱拳行禮后,亮明自己在縣衙才剛編造的身份“老丈您好,小子是流云商行的宋新,這位乃是族叔,我們從西州而來。想從您這里收購一批糧食。”
那老掌柜聽聞是個商行,雖然沒有聽說過流云商行的名頭,還是跟錢忠兩人抱拳還禮“真是貴客上門,老朽薛石,有失遠迎!不知道小公子需要多少糧食?”
錢忠盯著他笑而不語,把老頭看的心里發(fā)毛。
片刻后錢忠才道“薛掌柜與本縣薛縣令是同姓,可是同鄉(xiāng)?”
“哎……”老頭連連擺手,口中卻并未反駁。
錢忠當下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沒反駁,不能說,這位薛掌柜與那位薛縣令關系可不止同鄉(xiāng)關系,怕是要更親近些。
“那薛掌柜現(xiàn)在店中有多少白米?”
老人從善如流答道“店中現(xiàn)在倒是不多,倉中尚有兩百余石?!?p> “價格幾何?”
“尋常散客都是十文一升,不知道您要多少?價格嘛……”
錢忠并不知道十文一升該怎么換算,卻也沒去換算,直接輕描淡寫道“便要兩百石吧?!?p> 米鋪掌柜一句價格還可以再商量被錢忠的一句兩百石硬生生堵在喉嚨里,神情有些愕然。平時他這里倒是也來過一些大宗客戶,買三兩十石已經(jīng)算是非常少見的。這位小公子口氣可是不小,一張嘴就是兩百石。
見錢忠從懷里掏出一張百兩寶鈔拍在桌上,米鋪老掌柜有些不解“問道,小公子這是?”
“這一百兩可夠買米兩百石?”
掌柜心里小算盤噼里啪啦一打,剛想說小公子開玩笑,這些錢肯定不夠。轉念又一想,這兩百石若放在平時,怕是半年都賣不出去。
剛好縣里的大倉里還有些陳米,這一百兩買兩萬石,倒是銀子不拿白不拿了。
而且聽這小公子的意思,他是一家商行的人,這單生意做好了,之后生意還不是源源不斷?
而且這些糧食,來的不花錢,賣一分便賺一分。
心里盤算完,掌柜的臉上賠笑道“這,若是別人自然不夠的,但小老兒還指望小公子以后常來光顧,愿意與小公子結個善緣。一百兩兩百石,便兩百石。”
他原本就有些佝僂的后背變得更佝僂了一些,對錢忠說“可否需要小老兒找車給小公子送到江碼上?”
“碼上就不必了!”錢忠一個眼神示意,劉斌上前遞給老掌柜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正是城外正在建造的‘會場’。“還勞煩薛掌柜送到此處,明日一早送到便可。另外還請薛掌柜送我?guī)讉€量升的斗壺。”
“這是小事,這是小事?!毖φ乒駶M口答應,轉身走到柜臺里面“小老兒先給公子寫下書契?!?p> 劉斌上前結果薛掌柜遞來的書契,揣入懷中,也不多言,雙方抱拳告辭。薛掌柜直送出鋪子,看二人走遠。
老掌柜才開開心心的轉回柜臺內(nèi),一張老臉已經(jīng)笑成了一朵菊花。
錢忠劉斌兩人從米鋪出來并沒有走遠,過了轉角便又走進了一家布行。
這次錢忠故技重施,互通姓名后沒有客套,張口要“一千匹布,一千匹綢緞。”
卻是把布行的林掌柜嚇了一個大跳。
這小公子口氣也有點過于托大,一千匹布就需要五百兩銀子,更別提他店里根本拿不出這么多。
至于一千匹綢緞更是個天價,怕是整個萬隆郡所有布行加起來也湊不齊。
錢忠看布行掌柜臉色為難,劉斌打圓場道“少主子,一千匹綢緞怕是咱們現(xiàn)在拿不出那么多現(xiàn)銀來。而且您本來就是要濟民,普通百姓本就穿戴不著這些綢緞衣服。不如只要一千匹布?!?p> 布行掌柜聞言連連點頭,卻又忽然反應過來,剛才這位書生打扮的人說,他們買布是為了濟民?
自己花錢買了布,去送給那些百姓?
這是錢多了沒處花,還是得了失心瘋?
錢忠拍出一張百兩寶鈔在柜臺上,說道“那就要一千匹布吧,這是定錢。”
布行掌柜回神過來,面色苦澀道“這位小公子,一千匹布怕是我一時半會也湊不齊。”
錢忠問他“那你能拿出多少?我明日便要開場施米施布。”
布行掌柜盤算一下道“若公子不挑顏色,我后倉尚有四百匹?!?p> “那就要四百匹吧?!卞X忠輕描淡寫“只是這一百兩便不是定錢,而是貨款了。”
布行掌柜臉色一變,當下賠笑道“小公子說笑了,四百匹布,不是一百兩,而是一百五十兩?!?p> “哦?”錢忠臉上帶笑,眼神玩味“林掌柜的意思是,這筆買賣談不成咯?”
他伸手便去拿剛剛拍在桌子上的寶鈔。
布行掌柜滿臉賠笑,慌忙伸手攔住錢忠的手,口中連連道“談的成,談的成!你看我記性,怕是昨日喝多了酒今日酒勁還未散。那些散客賣不得,您這大主顧我便是賠上些銀子也愿意。只是……”
林掌柜欲言又止。
“林掌柜還有什么難處?”
“難處自然是沒有!”布行掌柜斷然否認“只是有些好奇剛剛這位先生所說,小公子買布是為了送給那些百姓?”
“正是!”錢忠踱步拱手道“我今日拜見薛縣令,薛縣令一席話令我敬仰萬分!薛縣令說,世人輕視商人,是因商人逐利,若是天下商人都能想著為百姓多做些福利,便是他心中所愿。我奉族中之命來巡游南州已經(jīng)有些時日,臺江縣的商人最多,也是最受重視,只能說全仗薛縣令的心胸廣博。薛縣令還說,商人亦是我大燕百姓,他身為一方父母官,自然一視同仁。”
錢忠一番話將林掌柜說的眼圈都有些紅了,他朝錢忠深作一揖。
“小公子心胸實乃林某平生僅見!林某佩服!林某……林某愿意捐出五……一百匹布匹!與小公子一起,為臺江縣百姓做些事情!”
錢忠聞言也是抱拳向林掌柜回了一禮“那我在此謝過林掌柜!”
看布行掌柜似乎是有些話難以啟齒,錢忠說到“此處又沒有其他人,林掌柜有話但說無妨?!?p> 那布行掌柜斟酌著說道“林某……林某想……林某聽小公子講薛縣令的一席話,心中敬仰無語言表。只是薛縣令公務繁忙,我從未有緣得見。林某是想向薛縣令求一幅字,鑲做匾額!若是小公子能幫林某,林某感激不盡!”
沒有當即答應,錢忠只是笑道“此事我無法直接答應,不過林掌柜大義,我定當竭力為林掌柜求來墨寶?!?p> 換了書契,錢忠劉斌二人走出布行。那位林掌柜送到門口,同樣目送兩人離開,等二人走遠了,他才搓著手走回柜臺內(nèi)。
先是坐在柜臺內(nèi)發(fā)了一陣呆,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慌忙起身,招呼店里的小廝一起出了門。
等不了明天,今天他就收拾好貨物,給那位小公子送去!
錢忠二人又去了一趟銀莊,將最后一張銀票換成了十兩、五兩及錢貫各些許。等他們回到城外營地時,日頭已經(jīng)偏西。在金錢攻勢下,數(shù)十個工匠正在工地上忙碌。
整個場地已經(jīng)有了雛形,一個圓形的場地足有前世大半個足球場大小,方方正正,周圍立起木樁,又用木板圍起一人高的圍墻。
雖然木板有縫隙,但錢忠要的就是這些縫隙,讓那些好奇的人,在場外也能看到場內(nèi)的情形。
場地的一側,一個半米來高的木質大臺子,現(xiàn)在上面放了一堆皮毛。
錢忠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工人們施工,一時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想到自己的前世剛開始開始創(chuàng)業(yè)那會兒,接了一個大活,自己也是帶著一幫工人師傅們吃住在工地,干的熱火朝天。
沒讓錢忠懷念太久,布行的林掌柜帶著幾輛滿載著布匹的馬車匆匆趕來。
錢忠得了通報,趕緊迎上去,讓他們將布匹全部壘在大臺子上,在那一堆皮毛旁邊又立起了兩大堆布匹。
令錢忠沒想到的是,林掌柜在送來了五百匹布匹的同時,竟然多送來了十匹絲綢料子。
這位林掌柜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錢忠沒留他,送走林掌柜。他招呼身邊的一個青年將劉斌叫來,兩人帶著一個隨從和那十匹絲綢料子,再次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