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講個故事給你聽
錢忠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車子停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山坳子里,柳斌已經(jīng)換回了一身道袍,整理好了妝容。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十分熟悉,卻又覺得有點陌生的人,錢忠忍不住好奇道“劉大哥這是,易了容?”
柳斌(劉斌)笑道“并非易容,只是一些旁枝末節(jié)的小術(shù)罷了。”說著,他挺直胸膛,瞪大雙眼,將嘴角微微翹起,只是幾個小小的動作,就讓錢忠覺得面前這個人好像變的熟悉了不少。
只是眉毛有了些變化,下巴處少了些胡須,頭發(fā)也與之前不同了,皮膚顏色也比之前略黑一點。
錢忠從車上跳下來,走到他面前細(xì)細(xì)觀瞧。只是一些十分細(xì)微的改動,卻讓人覺得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明白了!”錢忠道“這是化妝術(shù)!”
劉斌聞言哈哈笑道“這倒是個好名字。”
兩人一同步行前往山寨,四名青壯在身后搬著一個大箱子,跟著他們亦步亦趨。
錢忠路上并沒有與劉斌多說什么,兩人都在心中各自都盤算這接下來的事情,兩人之間的距離也逐漸離遠(yuǎn)一些,顯得不如之前般親昵。
他們剛剛上山,便已經(jīng)有山上的暗哨傳回了消息。通過幾層通傳,已經(jīng)到了后院的丁卯耳中。
丁卯昨夜一夜沒睡好,本是等著韋成前來稟報消息,左等右等卻沒等到人,這讓原本就多疑的丁卯更是憂心忡忡。
他到?jīng)]往韋成被殺方面想,只是覺得,最近幾日總覺得身邊的一個個人,好像都在忤逆和背叛自己。
先是二當(dāng)家和那小子一起將原本應(yīng)屬于自己的銀子,白白送給了鄰縣的百姓,后又有韋成忤逆自己的命令徹夜未歸,三當(dāng)家最近也是行蹤詭異,動不動就在寨子中找不到人。
丁卯愁的睡不著,覺得自己原本是此山的大王,本應(yīng)在此縣中呼風(fēng)喚雨無所不能,但這些下屬卻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
更別提后院還有個讓他不省心的婆娘。
提到自己的婆娘,丁卯更是發(fā)愁。
現(xiàn)在那婆娘有了身孕,打打不得,罵罵不得,整日吃吃喝喝、大魚大肉,卻是花了他不少銀子。
懷著滿腹愁怨,丁卯臨近日出放才睡下。
睡了沒一個時辰,他便被下人喊醒。丁卯心情不悅,翻身坐起正欲將一身的火氣發(fā)將在這下人身上,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追問“可是韋成回來了?”
下人看丁卯面色不悅,心里有些慌張,聽丁卯發(fā)問,磕磕巴巴的回道“回……回……回大王……是……是……是二當(dāng)家回來了!”
丁卯臉色瞬間又陰沉下來“二當(dāng)家?他還敢回來!”丁卯從床上坐起,披了外衣,提了刀,大步向前廳走去。
此時前廳內(nèi),劉斌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錢忠在廳中來回溜達(dá),是不是摸摸這里摸摸那里。上次他來的時候是晚上,并沒有仔細(xì)觀察廳中情況,如今看來,著伙山匪的生活過的并不如意。
桌椅都是十分老舊,漆水脫落的七七八八,有些地方已經(jīng)裂開。
地上是青磚鋪就,雖然十分干凈,但有些地方早已經(jīng)破爛,被用泥土嵌實了。
門窗也大多破破爛爛,連些好的糊窗紙都沒有換上。
整個大廳里面,唯一顯得氣派的,便是臺上那張鋪著虎皮的大椅子。
錢忠溜溜達(dá)達(dá)走到臺上,掀開虎皮看了看下面的椅子,卻也是破舊的椅子。
看錢忠表現(xiàn)的如此無禮,坐在一旁的大金牙有些忍不住就想開口罵人,但一看到正結(jié)結(jié)實實放在大廳正中央的那口箱子,他又把罵人的話統(tǒng)統(tǒng)咽了下去。
溜達(dá)一圈,錢忠在劉斌旁邊的座位上坐下。伸著頭問道“二當(dāng)家,你們這些年搶的銀子呢?怎么會過的如此寒酸?”
劉斌拿著一本書在一旁默默看著,卻并不理會他。
錢忠討了個無趣,起身走幾步又坐到大金牙一旁,伸過頭去道“大金牙,這一千兩銀子要是給你,你還做山匪嗎?”
大金牙一愣,下意識就想回答,要是有這一千兩,自己早就跑路去別處風(fēng)流快活了,誰要在這里苦兮兮的做山匪。
要知道這山上除了大當(dāng)家的那位豐腴的壓寨夫人,連個母的活物都沒有。有時候看見頭母猴子,都讓他覺得眉清目秀的。
可話到嘴邊,大金牙支支吾吾了半晌,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錢忠剛準(zhǔn)備再追問幾句,就聽見后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聲怒吼傳來“劉斌你這狗娘養(yǎng)的!你還敢回來!看我不一刀……”
話音戛然而止,走進大廳的丁卯看著廳中間那一箱銀子愣愣出神。
“這!”丁卯將手中的刀丟出,一下?lián)湓谙渥由?,雙手在箱子中不停的翻找,而后他雙手各拿著一錠十兩大銀,雙眼有些迷茫的看向錢忠“這!都是銀子!”
“大王說的這是什么話,這些銀子不都正擺在你面前嗎?”錢忠走到正撲在箱子上的丁卯面前,俯看著丁卯,居高臨下的說到。
丁卯自覺失態(tài),他將銀子丟入箱中,命令手下人將銀子抬到后院自己的住處。
這才笑哈哈的道“你這小娃子還真弄來了一千兩銀子??!你是把銀子藏在了何處???可是臺江縣的某處?你下次直接說給本大王,本大王自行派人去取不就可以了,何苦還讓你親自跑一趟?!?p> 說完,他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用力拍打著錢忠的肩膀。
“并非是一千兩?!卞X忠淡淡的笑道,伸出一只手道“是五千兩?!?p> 丁卯聞言一愣,以為他說的是剛才那一箱子銀子有五千兩。
他哈哈笑道“對對對,是五千兩,是五千兩!你可還有別的地方藏了銀子?。磕阍谏秸行?,本大王這就派人去取。”
錢忠卻沒搭他的話,只是淡淡的問題“不知大王,得了這銀子,要怎么花?”
丁卯聽錢忠的話,臉色一沉,隨機又笑道“自然是給我寨子里的兄弟們好吃好喝的快活!今晚我就要在寨子里設(shè)下大宴,弄上好酒好肉,讓大家好好的熱鬧一場!”
錢忠聽了微微一笑,而后便說自己這幾日過于勞累十分疲憊,想要去歇息,也不管丁卯的意思,轉(zhuǎn)身告辭。
看錢忠走出大廳,丁卯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劉斌此時走上前,雙手抱拳行禮道“大當(dāng)家的。”
丁卯冷冷的看著他“劉斌!”
“小的在!”劉斌腰彎的更低,恭敬道
“這小子銀子從何而來?他可還有其他銀兩藏匿?”
劉斌為難道“這……說來話長?!?p> “那便長話短說。”丁卯冷冷到,他轉(zhuǎn)身走回臺上,在那張大椅上坐下。
“這些銀兩,乃是那小公子從臺江縣的數(shù)千百姓手中借來?!?p> 借的?丁卯一愣,怒氣沖沖道“若是能借來,豈不是還要還回去!”
劉斌向前一步,對丁卯說“大當(dāng)家請聽小人細(xì)說,那小公子手法通天,其中玄妙,有些地方小的也不明了。只能將小的親眼所見,說給大當(dāng)家聽。”
丁卯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他快說。
劉斌就從最開始講起。“那位小公子先是略施小計,將他隨身攜帶的一枚首飾賣得四百兩巨款。而后便到了臺江縣,此地還是我為小公子所推薦。因為其要尋找一處道路通達(dá),商行較多的地市?!?p> 丁卯面色不悅道“什么小公子小公子,叫那小子!”
劉斌點頭道“是?!比缓蠼又f“到了臺江縣以后,那小子先是去了縣衙,用一百兩賄賂臺江縣令。而后便在衙門中依托關(guān)系之便,登記成立了流云商行。然后那小子便將手中銀兩,全部換成了米布之物,開始向臺江百姓發(fā)放?!?p> 丁卯冷哼一聲,沒說話。劉斌繼續(xù)說道“米布之物連續(xù)發(fā)放三日,整個臺江縣便都知道了流云商行乃是西州大商行??蔁o人知曉,此商行乃是三天之前剛剛成立。而后,那小子便向城中百姓,募資共計五千余兩?!甭爠⒈蟠搜?,丁卯蹭的從椅子上站起。雙目圓睜道“就這?五千兩!”
劉斌苦笑道“大當(dāng)家且聽小的繼續(xù)給您講。下面才是玄妙之處?!?p> 劉斌清了清嗓子道“那小子得了銀子,小的原本也想殺了他,將銀子奪了奉給大當(dāng)家。但那小子那幾日與臺江縣縣尉等人走的極近,說是形影不離也不為過。而后他便將所有銀子,送給了臺江縣縣衙,充做庫銀?!?p> “什么!”丁卯雙眼圓瞪,惡狠狠的看著劉斌,恨的咬牙切齒。
劉斌也是苦笑“這樣一來,這些銀子卻都成了官銀,無人敢動?!?p> “然后呢!”丁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
“然后,那小子便以臺江縣衙的名義招募了一批商人,又讓那些商人以庫銀五千兩銀子作為本錢去西州走商,這銀子一轉(zhuǎn)手,又回到了流云商行手中。只是這次,流云商行有臺江縣的官府文書,用的也是臺江縣的府銀,甚至隊伍中還有兩位差役。此一路怕是暢通無阻。”
“那現(xiàn)在那些銀子呢?”丁卯又問道,他已經(jīng)聽不懂其中的操作,只知道自己原本應(yīng)該有五千兩,現(xiàn)在,啪,沒了!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那小子將四千兩交與那些商人,命令他們在南州收購大量綢緞。運往西州,而后再在西州收購大量玉石運回。安排好事宜以后,便帶著一千兩和小的我一起回來了。”
丁卯已經(jīng)閉上了雙眼,腦子里面一片混沌,他根本無法理解劉斌剛才所說的一切。只知道原本屬于自己的四千兩銀子莫名其妙被一個勞什子商行給拿走了。
“那小子說,此一去一回,四千兩可變八千兩。”
聽聞此言,丁卯已經(jīng)完全混亂了,他不明白,自己的四千兩,怎么莫名其妙就變成八千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