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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生在我身邊的小故事

風(fēng)雪夜歸人(三)

發(fā)生在我身邊的小故事 魯南一諾 1726 2022-08-18 09:25:38

  衛(wèi)仲村是波瓦鄉(xiāng)最遠的一個村。

  這個最遠,指的是從鄉(xiāng)到村上要花的時間,而非單純的距離。

  由于海拔原因,這個村周圍的植被里幾乎沒有樹,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大部分都是草地。

  獨特的高原地形,決定了這個村的村民們。主要的經(jīng)濟來源,還是靠畜牧業(yè),也就是養(yǎng)牦牛。

  全村不到三十戶,由于牦牛放養(yǎng)需要大量的草料,加之高原上植被恢復(fù)極慢,所以一直以來,都保留著游牧的習(xí)慣,所謂的村,在大部分的時候,只能算作是牧民定居點。

  在采挖蟲草和放牧的夏季,這個村里除了留守老人,幾乎看不到其他人。

  盤山路盤旋上山,過了村子,再往上走,以前只有牧民常年騎摩托車壓出的車軸路,后面條件改善,修出了機耕道,但是一到雨季,松軟的泥土就會塌方,有時候山上還會滾石頭,非常危險。

  但這條路是大家的牧場路、蟲草路,是農(nóng)民找收入的致富路,鄉(xiāng)政府每年花大力氣來維護這條路,最終才保證了老百姓的正常出行,但是到了冬天,牧民陸陸續(xù)續(xù)從山上下來后,在他們身份轉(zhuǎn)化為村民的同時,這條路的作用也就暫時停滯了。

  牧民下山的時候,家里的牦牛也會一并趕下山,因為一旦下雪,積雪覆蓋枯草,在白天烈日的融化和夜晚的酷寒下,最終會結(jié)成堅冰,即使是高原之舟的牦牛,用蹄子和舌頭,也扒不開這些冰,一旦吃不到草,這些大家伙都會凍餓而死。

  有句老話,叫“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p>  牧民們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而老牧民益西同樣也是,他沒有子女,牦牛早早的就交給了侄子趕下山來,因為常年的勞作,他妻子患上了嚴重的風(fēng)濕,在自家的牧場里有一眼溫泉,到了冬天,老益西心疼老伴,干脆在溫泉旁建了個簡陋的藏房,侄子經(jīng)常送些糧食上來,就這么過冬了,這家人溫泉療養(yǎng)的習(xí)慣,已持續(xù)很多年了。

  卻不想在今年冬天,出了事。

  。。。。。。

  汽車顛簸著,雪越來越大,路面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要不是扎西幾人常年跑這些路,對于路況已經(jīng)是了如指掌,換余未然來開的話,早就心驚膽戰(zhàn)舉步不前了。

  這衛(wèi)仲村余未然在送醫(yī)到村的時候,也來過不少次,但是在今夜的大雪遮掩下,他只覺得原本熟悉無比的窗外,變得陌生異常。

  有時候轉(zhuǎn)過彎道,看著似曾相識的路標,他才能勉強和腦海中的記憶形成重合。

  偶爾感覺車輪打滑,余未然立刻膽戰(zhàn)心驚,他知道在公路那黑黝黝的一側(cè),可是陡峭的懸崖,一個不慎,怕是就得整車報銷。

  不開車不知道開車的辛苦,不坐車不知道坐車的舒服。

  余未然固然在車上坐得心驚膽戰(zhàn),但開車的扎西,后背何嘗不是熱汗直流。

  這條路啊,他太熟悉了,熟悉得閉著眼都知道開到了哪個彎道,前面哪個位置有坑,但是就這熟悉無比的路,某年雨季他騎著摩托車去送診的時候,給了他一個狠狠的教訓(xùn)。

  摩托車直接變成了廢鐵。

  他的頭上足足縫了十幾針。

  有些寒冷的車上,他只感覺口渴燥熱。

  但是他不能停,作為醫(yī)生,他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

  雪越發(fā)的大了,公路的路沿已經(jīng)徹底被掩蓋了。

  扎西又開了一段,咬咬牙停了車。

  他回頭看著余未然道:“小魚,前面就要到村子里了,但是離著益西叔叔家,還有一段機耕道,那個路況太差了?!?p>  他想了想繼續(xù)說道:“干脆這樣,村長已經(jīng)帶人先上去了,上面有人幫忙,一會你和曲達在村里等著我們匯合?!?p>  和扎西在一起工作了小半年,余未然和他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默契,扎西剛一說完,他立馬就反應(yīng)了過來。

  這車上四個人,就他和曲達兩個沒有成家,余未然還是家中獨苗,連女朋友都沒談。

  來報到之后,那上牧場的機耕道他自然是走過的,路況如何,他也是知道的,只不過冬天上去,他還沒有親身體會過。

  扎西哥這是擔心車子上去出事?。?p>  曲達是個直腸子,直接就說了:“扎西哥,你不要擔心,我和你一起上去,絕不給你添亂?!?p>  余未然在那短短的時間里想了很多,最多的是父母逐漸老去的容顏,頭上的不斷增多的白發(fā),被勞作壓彎了的脊梁。

  還有出發(fā)前,父母那殷切的囑托。

  “好好工作,做好你的事情,不要擔心家里!”

  一股熱血頓時沖上心頭,他堅定的說道:“哥,我也是宣過誓的人,這里只有我們兩個學(xué)醫(yī)的,我是你的助手,我要和你上去!”

  看著扎西那緊皺的眉頭,他補充道:“就算上面的路不好走,我們大不了把車停在村子里,在村里找個摩托車騎上去,只要能上去,后面就好處理了!”

  扎西也是個果斷的人,他不在言語,再次發(fā)動了汽車。

  至于副駕駛的曲批,他也沒有說話,而是更加仔細的觀察起路況來。

  在這大雪之中,皮卡車發(fā)出了低沉的嘶吼,昏黃的車燈,將飄飛的雪夜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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