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一入了冬,顧盼芙就憊懶了許多,她靠坐在軟塌上手中把玩著一串成色很好的珠串,“世人都說御花園是全大周最美的園子,我這才進(jìn)宮了多少時日,怎的就看膩了?”
“噗,主子您總共還沒逛過幾次,怎么就看膩了?!焙镒诨鹋枧缘陌噬辖o手中的荷包收尾。
“誰說不是,”顧盼芙笑著,又伸手,“怎么樣了,拿來我瞧瞧。”含蕊起身將手中的荷包遞上,這荷包以銀色祥云紋做底,用金線繡了飛龍在天的圖案,那金龍腳踩龍珠繡的也是栩栩如生,威嚴(yán)霸氣。
前幾日,顧盼芙閑來無事,想著自己身為嬪妃,也要時不時的表達(dá)一下自己的心意刷刷存在感。她也就繡活還過得去,便親自畫了圖樣,繡了主圖案,剩下收尾的工作就交給了含蕊。
顧盼芙拿著荷包端詳了片刻,指著如意結(jié)的底部:“在這里加一顆白玉珠吧,這樣瞅著更華貴些。”
“哎,”含蕊手上動作很快,她很擅長打絡(luò)子,重新弄好,她拿給顧盼芙。
“不錯,這樣正好?!鳖櫯诬阶尯锬昧藗€檀木盒子將荷包放了進(jìn)去,心情很好的自夸了一番,“哎,我這手藝可真好?!?p> 含蕊忍著笑去把盒子放好,這時含露帶著風(fēng)雪走進(jìn)來,站在門口先將身上的落雪撲了撲。
“外面又下雪了?”
“是,主子。不過是小雪,下了半天也只有薄薄一層?!焙稄暮锸种薪舆^姜茶,一口灌下。
顧盼芙看了眼窗外,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轉(zhuǎn)過頭去,有點興奮的道:“幫我梳頭穿衣,帶上祿祈,我們?nèi)ヂ犙╅w賞雪吧?!?p> “???”
“啊?什么,那還有幾株梅樹,一會折幾枝回來插花?!鳖櫯诬揭呀?jīng)動了起來,自己下了軟塌開始洗臉敷面。含蕊含露有些無奈的對視了一眼,連忙上前伺候。
顧盼芙穿著新做兔毛紅梅斗篷,很是應(yīng)景的帶著一行人打算穿過御花園前往聽雪閣。
御花園作為聽雪閣的必經(jīng)之路,繞是繞不開的,顧盼芙剛走進(jìn)園子,就聽見細(xì)碎的說話聲。顧盼芙?jīng)]當(dāng)回事繼續(xù)往前走,她可不想碰見其他人壞了她賞雪的興致。就聽一聲冷呵:“放肆!”
顧盼芙一挑眉,這語氣怎么這么熟悉。
“主子?”
“走,去瞧瞧。”顧盼芙扶著含露的手慢慢走向發(fā)出聲音的亭子。遠(yuǎn)遠(yuǎn)的就瞧見元充容帶著一堆人坐在亭子里,旁邊站著姚淑女。而冒著雪跪在亭子外青石板上的是妍御女,旁邊跟著跪著的應(yīng)該是妍御女的貼身宮女。
“嘖”顧盼芙瞧見此景停下腳步,她不過想看眼熱鬧,往前湊就不必了。
“嬪妾不知何處得罪了元充容娘娘,還請娘娘明示?!卞臣构虻墓P直,語氣也是不卑不亢。
元充容眼神輕蔑并不接話,她身旁的大宮女紗織秒懂自己主子的意思,替她開口:“妍御女剛剛沖撞了娘娘,又言語無狀。按照宮規(guī)本應(yīng)該掌摑十下,我們娘娘憐惜妍御女容貌,才只是罰跪?!?p> 妍御女死死咬著下唇,元充容竟然讓一個宮女來回答,如此羞辱她。
妍御女出身不好,從選秀到入宮以來一直受人恥笑。平日里稍微人多一點的地方她都不敢去,今日姚淑女主動邀請她出來走走,她本著交好就答應(yīng)了下來,誰知碰上了元充容。
她本拉著姚淑女要告退了,硬是被元充容攔住了,沒說幾句話就說她沖撞自己,讓宮女按著她跪在地上。這么冷的天地面冰涼刺骨,寒氣從膝蓋直鉆入全身,她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開始顫抖起來。
“嬪妾自認(rèn)規(guī)矩言語間并無不敬,元充容娘娘如此小題大做不怕被皇后娘娘知曉么?”妍御女心中恨極,連絕色的面容都有些猙獰起來,可她無法,只能搬出皇后來壓一壓元充容。
元充容聽見皇后一詞,臉色沉了沉,她討厭壓在她頭上的皇后。
讓她想起來心里就涌上一股強烈的不甘,而且她明明可以得封妃位,就因為那些所謂的流言,只封得了一個末九嬪的充容。還不如一個出身四品,木納無趣的云昭容。
元充容看著下面臉色蒼白的妍御女,一個小小御女,她還不信她罰不得了:“妍御女竟如此不服,那就跪滿一個時辰,好好反思吧?!?p> 然后,她又帶著調(diào)笑的意味道:“唉,妍御女可真是個美人,瞧瞧,這我見猶憐的樣子,本宮看著都不忍心罰你了。若是你要去皇上皇后面前哭一哭,本宮也是不攔著的。姚淑女,你說是不是?”
姚淑女被她點名,身子嚇得一抖。她是真的怕,姚淑女雖說家世不錯,但她生來性子膽小。
她不僅怕宮中的妃嬪,還非常怕皇上。所以沒伺候幾回就被謝霄瞧出來,謝霄也不曾為難她,就是不來罷了。
但皇帝不來,就代表著你沒有寵愛,不受寵的嬪妃,連稍微得臉的宮人都會欺負(fù)。姚淑女受不了就日日哭,最后是自己身邊的嬤嬤給她出主意,讓她找個受寵的妃子攀附,還能過幾日好日子。
她思來想去,只能找妍御女,妍御女出身低想來好說話。
姚淑女是真心想要與妍御女交好,所以除了害怕就還有不想接話,只抖著唇,支吾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盼芙站在遠(yuǎn)處看了半天,覺得好生無趣。元充容那點上不得臺面的伎倆也只有拿妍御女撒撒氣了。
顧盼芙?jīng)]那圣母心,跟妍御女也沒有交情,所以她做不了從天而降的神兵。在這繼續(xù)呆著簡直浪費她的時間,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突然一只手從身后攬住她的腰:“芙兒在這看什么熱鬧呢?”
顧盼芙差點沒驚呼出來,身子快腦子一步,一把用手捂住嘴才沒叫出來。
謝霄瞧著她這副樣子覺得可愛,低笑一聲,“噓?!彼持肛Q起放在唇上,示意顧盼芙噤聲。然后拉著她的手腕,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直到走出御花園,顧盼芙還在心悸。謝霄走在前面,他未曾回頭看向園子里一眼。顧盼芙跟在他身后,心跳慢慢平靜下來,她望著帝王高大寬闊的背影,看著握著她堅定有力的手掌,卻讓她這一刻感到一絲絲的涼意直達(dá)心底。
顧盼芙似乎這時才真正理解帝王無情這四個字,她將著四個字默默在心里念了幾遍,然后更加堅定了她要向上走的決心,安全感自己給自己才最踏實。
顧盼芙揚起一抹笑容,嬌笑著問:“皇上要帶嬪妾去哪啊?”
“芙兒陪朕去聽雪閣賞雪吧。”謝霄將她拉著向前倆步,與自己并肩而行。
“呀,嬪妾與皇上真是心有靈犀,嬪妾也是要去聽雪閣看雪。這下有皇上陪嬪妾一起就不會無聊了?!鳖櫯诬窖劬α辆ЬЭ粗x霄,好似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帶的謝霄的笑意都真實了一些。
聽雪閣早就布置好了,亭子外圍了一層圍簾,中央燃著溫暖的炭火。謝霄把手放在火盆上方烤火,眼睛卻瞧著遠(yuǎn)處傲立雪中的幾株紅梅。
“皇上看那紅梅像不像身姿窈窕的雪中美人?”顧盼芙順著謝霄的目光,彎著眉眼打趣。
謝霄沒說話,轉(zhuǎn)過頭來靜靜地打量了她半晌,很是認(rèn)真的道:“美人就在身側(cè),朕又何必舍近求遠(yuǎn)?”
顧盼芙一愣,一時間竟不知回什么話好。謝霄也不在意她回不回話,眼睛又回到遠(yuǎn)處的紅梅,問道:“愛妃可喜歡梅花?”
“嬪妾什么花都喜歡,瞧著花開的好,嬪妾心里就覺著歡喜?!鳖櫯诬揭娝辉谝庾约旱恼?,松了口氣。轉(zhuǎn)身拿著銀勺撥弄著煮開的茶湯,花這種植物,花期實在太短。無論哪種只有在花期最盛之時開的最艷麗,而她只喜歡那一刻。
“那朕愿為愛妃折花?!敝x霄聞言,抬腳向那遠(yuǎn)處梅花走去,直到他都走到半路了,顧盼芙才反應(yīng)過來,疾行幾步喊道:“皇上,嬪妾想要最高的那幾枝。”
皇帝背對著她擺了擺手,走近梅樹看了片刻,果然折了最高的幾枝。
大概是那日折梅的帝王太過驚艷耀眼,隔了幾日顧盼芙的腦海中還是帝王拿著梅花向她走來的身影。于是,下了早朝的謝霄收到了來自顧選侍的倆樣小禮物。小的盒子里裝著一個頗為精致的荷包,荷包沒當(dāng)天送出去,謝霄占一大半的原因,他當(dāng)晚好像素了很久的餓狼,折騰的顧盼芙第二日下不來床,自然就錯過了親手送上荷包的機會。謝霄看了一眼荷包就把它放在了一旁。
打開大的盒子里面是一幅畫,妃子的畫技只能算中等。畫中的帝王身著銀色大氅,白色的毛領(lǐng)更是襯的帝王面冠如玉。手中的幾株紅梅成了畫中唯一的亮色,畫旁題: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
謝霄似乎被這倆句引去了全部心神,細(xì)細(xì)在唇邊來回的品味。過了一會,突然笑起來:“明忠,一會將這畫掛到延嘉殿去?!?p> 又拿起剛剛放在一旁的荷包,吩咐宮侍將它換上,摸了倆把荷包上的絡(luò)子道:“明忠,傳朕旨意,選侍顧氏,慧敏柔嘉,深得朕意,著今晉為正七品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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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上水
女主:你撩我,我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