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切以戰(zhàn)爭需求為準則
問:將軍因何為戰(zhàn)!
答:末將現(xiàn)在的官職名為麗水子爵、蘭縣守備中郎將、武德將軍,鞏昌衛(wèi)指揮使,領一百六十八石,爭取再努努力,在戰(zhàn)死前上一個臺階,能封伯爵位,那便極好。
半夜兩點睡著。
五更錘鼓!
陣陣的戰(zhàn)鼓聲將朱棖再次吵了醒來。
“感覺跟沒有睡一樣!”
朱棖哀嚎一聲,臉都沒有洗,穿好戰(zhàn)甲走出了王帳。
等到外面的時候,外面的士卒已經(jīng)整整齊齊的在火堆旁吃飯,對于從不吃早餐的他來說,看到這場面都覺得有點餓了。
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朱棖就看到吳研已經(jīng)向他走來,同行者還有寧正和孫德兩人。
“殿下!”三人同時道。
“早安!”朱棖迷迷瞪瞪的說道。
“早安?”吳研狐疑的問道。
“咳……啊哈!”朱棖撓撓頭,倒是忘記了還沒有早安、晚安這個舔狗詞,改口道:“早晨安好!”
“殿下早安!”三人相視一笑,這個詞倒是新鮮,用于接收新的事物。
不過該來的還得來,該走的還得走,吳研迅速道:“我等即刻北上,前來向殿下辭行,還是那句話,待我等凱旋歸來,再與殿下把酒言歡!”
“來人,上酒!”朱棖大笑一聲,命人將青稞酒盛上來。
酒不是好酒,但這酒也不是酒,是情義。
“祝三位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功成歸來!”
“祝我大明開疆拓土,威震塞北,早日平定北方!”
一句敬酒詞,勝過千言萬語。
吳研接過酒碗跟著大笑道:“那我等也祝殿下厲兵秣馬,熬練新軍,冉起塞北,早日扛起北伐大旗?!?p> 寧正大笑著補充道:“早點滅了北元這個王八蛋!”
孫德笑道:“俺老孫還等著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呢!”
“干!”朱棖豪飲一嘴,雖然這不到三十度的酒,但喝下去還是渾身一暖和,就是燒的胃疼。
不過片刻閑聊。
鼓聲便漸漸停息。
卯時拔營。
三軍匯聚,騎兵分前、左右兩側、后三路前行,步卒在中間,從軍鎮(zhèn)北門離開,天還沒有亮,便慢慢消失在了山川之間。
朱棖騎著戰(zhàn)馬久久的凝視著消失在山川之間的兵馬,莫名之中涌現(xiàn)出一陣的難受。
若非必戰(zhàn),不想再戰(zhàn)。
就這一萬五千人,有近三成的將士離家七年以上,從未回家一趟。
近一半的將士已經(jīng)離家五年以上。
第一次北伐十五萬人,第二次北伐三十萬人,很多南方將士已經(jīng)變成了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其中當年同行者寥寥不見!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朱棖記憶中沒有那么多華麗麗的辭藻來感慨,只有借古詠今。
借鑒幾首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來表達他此時站在王府軍鎮(zhèn)北門前的心情。
大概率盛唐富宋似乎將華夏文壇詩詞耗盡,他不能靠著唐詩三百首,宋詞三百首來千古流芳。
而更大概率,他也不會如名傳千古的詩詞人們那般,蹉跎半生。
“郭英,給本王點鼓,傳令蘭州衛(wèi)、鎮(zhèn)遠前衛(wèi),從今天開始,卯正點鼓,日出開訓,日落停止!”
朱棖站在北門凝視著遠方灰蒙蒙的黑暗,厲聲爆呵、
不管是他一時的心情在沉重沖動也罷,還是某種情懷作祟。
朱棖不敢再懈怠半分。
“末將領命!”
郭英面露微笑,大呵一聲,翻身一躍上馬,縱馬狂奔在軍鎮(zhèn)中通傳。
嗵嗵嗵!
一聲聲沉悶的戰(zhàn)鼓聲開始在灰蒙蒙的寒風中徹響。
兩支騎兵如星火流星沖向了鎮(zhèn)遠前衛(wèi)和蘭州衛(wèi)。
很快。
蘭縣便被一聲聲沉悶的戰(zhàn)鼓聲砸的亮光一片。
“嗷嗚!”
縣尉柳江還抱著老婆在睡覺,懊惱的抬頭聽著外面一聲聲尤為刺耳的鼓聲,哀嚎了一聲,將頭蒙起來準備繼續(xù)睡覺。
“瘋了!”
縣城馬晨在主屋中暴躁的翻身怒吼,這是一丈見方的通鼓,并非戰(zhàn)鼓,主要用來提升士氣,晨鐘暮鼓之用。
別的沒有,就是聲音特別大,穿透力極其強。
“娘子,昨晚如何?”
“下了七個羊崽子,已經(jīng)能走了,那兩個羊水快破了,估計也快了,飯在鍋里,我去睡覺了,當家的你繼續(xù)看著,
也不知道這大清早的在干啥,已經(jīng)響了快半個多時辰了,五更天就響了一次,現(xiàn)在又開始響了!”
說著,裹著厚厚被褥的婦女進屋爬在熱炕倒頭便睡。
而這名男子則繼續(xù)盯著羊圈。
北方清晨近乎一模一樣,沒什么太大的變化。
城池之內(nèi)牧羊人們開始趕著羊離開城池去放羊,隨行的還有幾條牧羊犬,有人開始喂養(yǎng)耕牛,喂養(yǎng)家雞。
唯一的變化。
今天要殺豬了。
這是百姓們一年中除了秋收最高興的時候。
明天臘月二十四,北方小年,今天要將蘭縣所有的豬都殺掉,家家戶戶每個人都能吃到一點豕肉。
豬自從成為官養(yǎng)之后,無論養(yǎng)豬還是殺豬,都不再是一個單門獨戶的養(yǎng)殖工作。
整個蘭縣的青壯年、婦女、孩童都要出動一起殺豬。
早早的,蘭縣城外黃河邊就升起了數(shù)十股黑煙,黑煙滾滾,這是在燒開水燙豬毛。
而殺豬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且這個殺豬人還隸屬于蘭縣縣衙官員體系,必須由這名叫屠豕的人來宰殺,其他人殺豬是犯法的。
而這個屠豕還有一個不是福利的福利,必須要拿走豬尾巴連同豬屁股的一塊肉,這是豬身上最不干凈的地方,是一種允許殺朱的忌諱。
殺豬刀久經(jīng)歲月的滄桑,黑紅黑紅的。
宰豬之后,還要有肺力特別牛的人給豬吹氣,堪稱是一項可以拿到吉尼斯世界紀錄無人能打破的項目。
雖然沒有物理學杠桿原理這個名詞,也沒有阿基米德大放厥詞的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撬起整個地球’這樣的夸張豪言。
但在戰(zhàn)國時代,《墨子·經(jīng)說下》中就已經(jīng)對杠桿進行了深刻的闡述‘衡,加重于其一旁,必捶,權重相若也。相衡,則本短標長。兩加焉重相若,則標必下,標得權也’。
而杠桿原理如今已經(jīng)被應用到了每一個角落,兩三百斤重的肉豬被支架單杠掉起,一群人用草繩拉著不等臂的一頭,將兩三百斤的豬拉著在滾燙的熱水中翻滾。
后面還有一頭頭吭哧吭哧的肉被綁起來等待著如法炮制。
遠遠的朱棖看到空前龐大的殺豬隊伍,沒有上前去打擾。
今天他也有任務。
而且這個任務空前艱難和重大。
為此。
他準備了兩只石羊,十二壇青稞酒,三十石米,三旦頭面,三百兩白銀。
尤其是頭面,麥粒經(jīng)過石磨碾壓第一次出的面粉是最好最白的,三十旦能出三旦頭面,剩下的就是麥麩,麥麩經(jīng)過二次碾壓出的面粉是二道面,就稍差一點。
如此往復最終實在磨不出面粉了,便剩下麥麩,也就是麥皮,這是豬食,餓極了的無營養(yǎng)飯食。
如此傾囊貴重的禮物,自然是不會送給蘭縣縣衙。
遠遠的。
黑乎乎的六十座黑煙囪樹立在振遠橋北側兩邊,距離鎮(zhèn)河鐵柱不遠。
這里便是陜西冶煉司。
別看這座重工廠遠在南京直線距離三千兩百里,彎彎繞繞四千多里地。
但人家直屬工部軍器局,屬工部六科直接管理,不受地方節(jié)制。
其一,打造兵器,必須有兵部尚書下達的文書。
其二,打造農(nóng)具,地方縣衙上書布政司,布政司去跟軍器局交涉,由軍器局下達冶煉司農(nóng)具打造文書。
其三,沒有其三,將軍炮的鐵蛋在這里生產(chǎn),但火藥生產(chǎn)把控的更加嚴格和謹慎,整個陜西只有一座,在西安火藥制造所,這里生產(chǎn)鐵蛋,然后運送西安,再填充火藥之后,送至衛(wèi)所。
嚴格控制流程,防止火藥制作配方泄露。
好吧!
一硫二硝三木炭!
這個朱棖知道!
但鑒于如此危險的職業(yè),還是交給專門人士去搞才好。
尤其是。
沒有重裝甲讓騎兵無可奈何,線膛搶做排槍陣,在這個戰(zhàn)爭了幾十年,將士悍不畏死的時代,殺十人便能沖上槍手陣營,不大面積武裝火器,那就是鬧笑話。
普通弓箭手射程六十步到一百步,八十步到一百二步為多,騎射為基本功。
火銃殺傷射程三十步到五十步。
將軍炮的射程在六里以內(nèi)。
將軍炮對上騎兵,最大的作用并不是殺傷力,而是震懾作用。
就目前來說,發(fā)展騎兵比發(fā)展將軍炮更為有利。
當然。
深知歷史發(fā)展進城的他,不可能讓這種領先時代的東西,被湮滅的。
而往往,符合時代需求的東西才能得到空前發(fā)展的空間。
現(xiàn)在全大明都在武裝騎兵,制造刀兵弓箭,沒有國策的支持,沒有專門人士研究,誰能搞火器時代。
現(xiàn)在大明僅僅在火藥火器的第一階段,處在燃燒、爆炸、發(fā)射、推進的進程之中,這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一切以戰(zhàn)爭需求為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