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口唾沫
眾人第一時間完全不能理解這句話。
因為他們的五感正受到各種干擾。
可等到這句話落定之后,眾人頓時發(fā)現(xiàn),他們的五感恢復了。
能正常視物,正常聽聞,正常感觸周圍的一切了。
可是。
再睜眼,獲得清澈明朗的視野后,申屠家與杜家族人發(fā)現(xiàn)自己儼然已經(jīng)不在那一座孤懸海外的島礁。
放眼周圍,只見到連綿不絕,從云氣里冒出頭來的險峻石山與上頭盤桓的古松奇樹。
而他們所處的地方,乃是一處山巔的破舊小亭周邊。
也許是因為申屠家與杜家的到來,這連綿奇山中小小的騷動了一下。
幾只異禽飛起,山間也傳來陣陣獸啼。
將眾人因為震驚至極而顯得有些呆滯的心神喚了回來。
一時間他們又是騷亂起來。
“二叔公?。俊?p> “這回怎么到山里了?”
“那妖獸呢!那名神秘人呢?”
“杜家子弟!速速向老夫靠攏!”
“找到二叔公了!”
......
杜令威這邊在聚攏杜家子弟,但真正在意的卻是申屠家那邊的聲音。
聽得申屠文被找到,他心頭也安定許多。
但即便如此,他亂麻般的心緒也根本理不順。
對先前帶著族內子弟來蹚渾水的行為異常后悔。
秘境?
這那是什么秘境?。?p> 天知道他們這是撞上了那一路神仙!
如果就他一人遇上這等奇事,可能驚惶緊張之時還有些竊喜,畢竟賭一把說不得就是一步登天的大機遇!
可現(xiàn)在?
杜家年輕一代八成都在這兒了!
真要遇上什么事情,這偌大的家族,哪一戶不得掛滿白布,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這可都是他杜令威的責任!
到時候死秘境里的外頭說不得都要給他立個衣冠冢,然后鞭尸儀式給安排上!
而眼下如果說誰最有希望把他們這兩家人從這神秘的秘境中帶出去。
那也就只有申屠文了。
單就讀書這一方面,杜令威是服氣的。
所以當申屠文有些狼狽的被幾名申屠家的人從一株灌木里撈出來時,杜令威就快步趕了過去。
“文兄!你沒有受傷吧!我這里上好的丹藥......”
“滾遠,老子好得很!嘿?。楷F(xiàn)在知道巴結你哥哥我了?”
與杜令威忐忑不安不同,申屠文此時卻一下子安定了許多,甚至都有心情笑罵杜令威。
“嘿!?怎么,是不是想起啥了?”
“那是當然!我就說嘛,這秘境就該是這樣子才對,之前那片大海和那妖獸都不在古籍記載之中,老夫早該想到的!那書有殘頁嘛!”
說著,申屠文朝著杜令威一招手:“過來護著你哥哥我!之前削尖了腦袋想進來,現(xiàn)在進來了可由不得你啦!你以為老夫遍尋古籍好不容易才尋找到的秘境......”
正說著,一道頗有些熟悉的聲音插入。
“古籍?爾等竟然是通過書籍文字找到這里的?”
申屠文二人聽到聲音的一瞬間便心頭一抽,當即朝著聲音看過去。
果然,那一處殘破而古樸的小亭當中,正有一名白衣男子安坐,面前缺角的石桌上不知何時還擺上了一小巧茶壺和幾個白玉杯。
這男子自然是先前在海中島礁,身邊有白額猛虎盤踞的男子。
見兩人盯著他,男子臉上的些許訝異頃刻消散,轉而笑著一擺手邀請道:“時光荏苒,最不可能的可能反倒擺在了面前,實在令我難以置信,兩位貴客,不如先坐下說話?”
“好!子良你們且先退遠些觀望,記得護好子恒他們?!?p> “先與他們一起退開,等我發(fā)令,記住,我讓逃就必須逃,若有半點遲疑,回去了便是家法伺候!”
申屠文朝著小輩招呼一聲,便直接吭哧吭哧邁開步子奔向小亭,杜令威只得照做,然后跟上。
兩人一副大大方方的樣子在男子面前坐在滿是積灰的石凳上。
而兩家那些年輕族人此時在申屠子良的指揮勸說下匯聚一處,后退并遠離小亭,站在周遭的山石樹木上觀望。
才落座,那男子便說出了讓杜令威摸不著頭腦的話:“先說好,不管你們求什么,想要什么,這里可都沒有,我這里,只有一個我自己都不知道真假的故事,而且我只知道一個開篇。”
“我知道?!?p> 申屠文聞言反倒很歡喜,點點頭道:“在下也正是為前輩這個故事而來的!”
這就讓旁邊的杜令威傻了眼。
什么玩意兒?
可申屠文與白衣男子似乎都不怎么顧忌他的想法。
白衣男子只是輕笑著拍拍手,隨即笑道:“那事不宜遲,我便開講了,從我個人的角度,我將這個開篇稱為‘一口唾沫’。”
申屠文眼睛一亮:“何解?”
“一個自以為是的魂靈被束縛,被裹挾,無可奈何,避不開藏不住被潮水推擠沖刷,最終在最后面對無底深淵時朝著所有不公唾出的一口臟污。”
說著,男子攤開手:“而這一口臟污的一部分,就是我,我不知道自己的原本的身份,姓名,因為安排這一切的人,也就是以前的我,即便是要吐這一口唾沫也不敢有絲毫的輕慢。
在消亡之前甚至不敢保留有一絲一毫的神魂,坐看自己的本我灰飛煙滅,唯一敢做的就只有將保留了記憶的意識體細細撕碎,各自深埋于同樣微小殘破的秘境之中。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瞞天過海的可能,最終在無盡的歲月中等來像你們這樣足夠渺小的后來人,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故事,如此,你還想聽?”
“想!”
“還請尊上開講!”
申屠文與杜令威齊齊開口。
男子面上也隨之泛起些許苦愁:“那可別后悔......故事開頭,什么年歲我不知道,只知道那個人出現(xiàn)的那一年,剛好也是我在師尊門下學道滿五千年。
彼時,降龍伏虎隨吾意,移山倒海更通玄,跨鶴乘鸞入九天......逍遙自在啊,可惜,被這一丁點兒成就蒙蔽了雙眼,全然不知自己無意間正淌進何等的大潮。
好巧不巧,我不知不覺,或者說后知后覺的就站在了那個人的對立面......只四十年修行,修為便直逼真仙境,出山時修為就只低我一籌,當真是......呵,不可理喻?!?p> 男子說著滿臉苦笑。
而申屠文早已面目猙獰,是既驚駭又狂喜。
邊上的杜令威更是不堪,此時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格外僵硬。
兩人腦內只閃爍著兩個念頭。
真?
假?
移山倒海?跨鶴乘鸞?
要知道即便是尚存最可信,真實度最高的史料曾記載過的三品大能,也才只活了一千年出頭。
而往下。
自九品起,武者一直修煉到當世之巔峰,也就是四品,前前后后加一塊兒也不過增長五六百年的壽元。
五千年修行!?
或許只有真正存在于傳說中,各國史料都沒有記載二品乃至一品才有可能觸及了!
如果眼前這男人說的是真的。
那么。
除開他口中的‘真仙’之外再沒有其他的稱謂來形容他。
杜令威很是艱難的將目光從男子身上抽離,看向邊上的申屠文,眼神里滿是詢問。
申屠文也知道他的意思。
可申屠文表示。
他是在族中藏書庫一塊碎裂的墻磚底下意外發(fā)現(xiàn)了那本殘破至極的古籍。
古籍指出了一個秘境的所在。
古籍上頭也有描述,可能會在秘境中遭遇一道未知投影。
只要愿意聽,投影就會講述一個故事。
而這個故事之中。
有能讓無法修行武道之人獲得超脫途徑的線索。
可古籍上沒說這個故事這般勁爆啊???
直接給申屠文人都嚇麻了。
他只是想要習武延壽多活幾年而已啊。
這邊兩人被駭?shù)牟惠p,那便男子口中的故事卻不帶停的,絲毫不考慮申屠文兩人正飛速運轉的思緒。
“只可惜,關于那個人再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作出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原來的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太絕望了,也太過于清楚了,即便要唾棄一口,也謹慎至極。
我只知道那人得了師尊法旨,去做一件極其重要,也是后來導致我墜入那絕望的深淵的大事,而他出宮,我也鬼使神差起了游歷的心思?!?p> 說到這里,男子面容松緩,挑起一絲微笑,似是想起了什么好事。
“不論結局,這次出宮,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嶄新的凡塵世間,與以往那些國度都不盡相同,雖然依舊不夠好,但足夠讓我眼前一亮。
所以我順理成章的停留在了那個國度,然后,我在那個國度遇到了一只妖,一只特別的妖......呵呵呵,到現(xiàn)在,這個故事里可算是出現(xiàn)了一個能說出具體名姓稱呼的。
這只妖頭似駝,項似鵝,須似蝦,耳似牛,身似魚!手似鶯!足似虎!哈哈哈——我一想起它就覺得滑稽異常!初見之時我本想努力維持仙家風度,結果還是沒憋住,直接就笑出了聲!”
男子輕笑不斷,手指在身前石桌一點,上頭泛起波紋與顏色,漸漸顯露出一頭異獸畫面。
“就是這幅模樣了,龍須虎!就是它!”
申屠文兩人早就努力穩(wěn)定思緒,決定將男子的一言一語的都細細謹記,等以后再細細追尋。
現(xiàn)在有畫面看,自然全神貫注。
這一看,石桌上赫然顯露著一尊上身如蛟龍般猙獰兇惡!一身鱗甲光輝燦爛!下身如猛虎利爪般電閃鋼鉤的恐怖異獸!
蛟龍!猛虎!
這兩相結合!不消多想就知道這異獸如果真實存在該有多么恐怖!
兩人悄然對視,眼里全是震撼。
杜令威眼珠子一動,暗施眼色。
你有文化,你說道說道?
申屠文只能一翻白眼。
而無論是申屠文兩人,還是在周邊緊張觀望的兩家族人都不知道的是。
在這秘境中諸多奇詭的山巒隱秘處,正有一雙格外漆黑的眼睛正遠遠觀望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湊要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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