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山因為雪的覆蓋,全都變成了茫茫的一片。
屋前的空地也是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只有廚房的煙囪上冒著縷縷炊煙。
時淮一個人在房間里寫著作業(yè),只是精力不是很集中,她還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周雪說選科的事情。
但是還沒等她開口,趙敏就將這件事情發(fā)在了家長群里,周雪當(dāng)然也看到了。
“你是選理科吧?”
吃中飯的時候,周雪看著時淮下樓了,便問了出來。
雖然是個問句,但是在時淮聽來,卻是成了定局。
“我打算選文科?!?p> 她不冷不淡的一句話徹底怒了周雪。
“你讀文科有什么出息!你長大以后可以干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周雪在這件事情上這么固執(zhí),一句話就否定了時淮的選擇。
“文理不都是人學(xué)的嗎?哪里有什么優(yōu)劣之分?!?p> 時淮知道和她談話是不可能的,周雪永遠活在自己的認知當(dāng)中,覺得選了文科就找不到工作。
但是放眼整個社會,人才濟濟,只要自己肯努力,學(xué)什么有什么重要的。
“你從小到大讀書,我為了你付出了多少?要你選理科不是為了你好嗎,我難道會害了你嗎?”
周雪很生氣,但是他們老家有個傳統(tǒng),正月初一的時候不能罵孩子,不然會給家里找來不幸,是以周雪也不好發(fā)作。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苦心孤詣為了孩子的母親。
時淮只覺得這番話可笑。
她小學(xué)是在鄉(xiāng)下讀的,那時候時嬌正好上幼兒園,周雪為了陪時嬌睡覺,從來沒有給時淮做過早餐,時淮三年級開始就會自己熱飯菜,一個人去上學(xué)。
“你當(dāng)然不會害我,你只是不在意我,所以從來不會尊重我的選擇?!?p> 周雪經(jīng)常和外人說時淮沒有主見,不能自己拿主意,是一個內(nèi)向的,不像時嬌可以與每個人都相處的來。
但是別人不知道,不是時淮沒有主見,而是周雪會一次又一次的否定她的選擇,否定到時淮放棄自己的選擇,順從周雪安排的一切,努力飾演沒有主見的角色。
周雪被她的這句話說的愣住了,她自以為自己是一碗水端平的,無論對時嬌還是時淮,都是一視同仁的。
她給了時淮最好的教育環(huán)境,讓她接觸素質(zhì)高的一類人,所以就把所有的愛傾注在時嬌身上,不然她會覺得虧欠了時嬌。
不是沒有人說過她偏心,她在時淮出生的那幾年,也是確確實實的不喜歡這個女兒,但后來她也想清了,畢竟是自己生的,哪有不愛的道理,她只是對時淮比較嚴格罷了。
“時淮,我想不到你竟然變成了這樣子,你在學(xué)校里面就是學(xué)了這些嗎?是你們老師教你這樣對自己的媽媽嗎?”
周雪覺得十分痛心,她還在自我感動著,覺得時淮沒有絲毫感恩之心,完全看不到她的用心良苦。
“你叫我時淮,卻喊她阿嬌,你對她和顏悅色,對我卻是責(zé)罵有加,這就是你的愛嗎?”
沒想到就連盼望已久的春節(jié),也會變得這么讓人生厭,變得這么讓她喘不過氣來。
時淮最終還是沒有吃下中飯,一個人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幾分鐘,才轉(zhuǎn)身上樓去。
上樓時卻覺得身心都是冷的,臉上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得刺痛,心頭也被那陣冷風(fēng)吹得生疼。
周雪看著她在外頭站著,沒有去喊她,不知道是拉不下臉來,還是覺得她是在作妖。
但在時淮上樓后,周雪便露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似乎她與這個女兒漸行漸遠了,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她一心為她謀劃著未來……
“淮淮呢?剛剛不是下樓了嗎?”
時建國把菜全都端上桌,準(zhǔn)備喊他們吃飯,卻沒有在樓下發(fā)現(xiàn)時淮的身影。
“和我鬧脾氣上樓了?!?p>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剛才的爭吵一筆帶過了,到頭來全是時淮的錯。
但時建國豈能不知道,時淮一向是懂事理的,怎么也不可能在正月初一鬧著可以出,除非是周雪又說了什么傷人的話。
“等會兒我給她送上去吧,淮淮也不小了,再過幾年就要離開我們了,到時候想要彌補也是來不及的。”
他的言外之意,想必周雪也是聽得出來的,只是能不能聽進心里,他也不知道。
“我又沒怎么著她!”
時建國沒有理她,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隨后又繼續(xù)到廚房忙活。
“嬌嬌,這個雞腿給姐姐留著,你已經(jīng)吃了一個了?!?p> 時建國沒有上樓去叫時淮,只是給她把每樣菜都夾了不少在碗里。
時奶奶看時淮瘦了許多,專門起了個大早燉了一只土雞,時嬌先前就已經(jīng)吃了一個雞腿了,還想夾卻被時建國叫住了。
時嬌還有些不高興,覺得時建國更愛時淮,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就開始鬧脾氣。
“爸爸你偏心,什么都只想著她!”
“她”指的是時淮,時建國想不到時嬌竟然這么不尊重時淮,就連“姐姐”都不喊,用這么一個生硬的詞代替。
“一人一個哪里偏心了?嬌嬌,時淮是你姐姐,你就這么用‘她’來稱呼嗎?媽媽是這樣教你的?”
時建國有些慍怒,但是不好對小孩子發(fā)作,他知道這是因為周雪每次在他們面前提起時淮,總是用“她”字帶過,顯得時淮像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