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樹也成精了
南嫻倏忽睜眼,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喉嚨。
喉口還殘留著些絲絲縷縷的腥甜,但那種痛苦的窒息感已經(jīng)消失。
四肢也恢復了知覺,她撐著床板坐起身,兩塊硬物隨著她的動作從上衣里滑落到被面。
她一愣,將它們撿起,用手機的光照亮。
是碎成了兩塊的玉佩,小狐貍的臉恰從正中裂開。
南嫻大驚失色,捧著碎片的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她曾聽過一個說法:護主的寶物在替主人擋災后,自身的能量耗盡,就會碎裂或變得黯淡。
幾分鐘前,她才親身經(jīng)歷了“鬼壓床”,哪怕意識模糊,這時候也明白自己是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而救了自己一命的,似乎正是這枚玉佩。
她怔怔坐在床沿發(fā)了好一會兒呆,心緒紛亂如同身陷迷宮,忽地掌心傳來一陣刺痛。
攤開手,緊攥著玉佩碎片的地方被劃出兩道傷口,血液正緩緩向外滲出。
那血的顏色,紅得刺目。
“我的小蛇說......你身上有它們最喜歡的香氣!”
“你可要當心了,它們,盯上你了?!?p> “姐姐,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我把它送給你......”
阿嬌的聲音再度清晰地在腦中響起,南嫻猛地一閉眼,飛快起身披衣,沖出門外,在井邊舀了一瓢水。
正要將掌心的血沖洗掉,她的手腕卻突然一麻,水瓢哐當砸落在地,冰涼的井水濺了她一身。
“啊呀!”一道略帶著點訝異與心虛的低呼從她身后傳來。
南嫻轉(zhuǎn)身,手電筒光一晃,看見了那個藏在灶屋后的身影。
是上午在樹林里偷看她的“拖把精”。
“拖把精”見被發(fā)現(xiàn),驚慌地捂住嘴巴往后瑟縮了一下,眼睛骨碌一轉(zhuǎn),瞟向后山的方向。
南嫻看出她這是想溜,趕忙開口:“等等!我不會傷害你,你別怕!”
說著拿出兜里的小刀扔在地上,朝她張開自己的雙手。
“你看,我沒有武器了?!?p> “拖把精”聞言停住動作,她疑惑地看了眼小刀,歪了歪頭,似乎不明白這究竟是什么東西。
南嫻道:“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是誰,為什么跟著我,剛才為什么阻止我用井水?”
“拖把精”眨眨眼,沒有開口。
南嫻試探著往前挪了一小步,“你——會說人類的語言嗎?”
她思索了幾秒后搖頭,幾根雜草從她凌亂的枯黃色頭發(fā)上飄落。
“但你能聽得懂,對嗎?”南嫻雙眼一亮,又趕緊靠近了幾步,“那我提問,如果是,你就點頭,不是就搖頭,可以嗎?”
她卻沒回答,只是認真地盯著南嫻,琥珀色的眸中閃過糾結(jié)的神色,雙手手指互相擰來擰去。
南嫻心道難不成她不愿意回答問題?正想再循循善誘一番,卻不料她忽然上前幾步,一把牽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的手冰涼且粗糙,像樹皮一樣布滿褶皺,南嫻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掙脫開。
哪想這“拖把精”看著瘦得嚇人,一陣風就能吹跑似的,力氣卻大得離譜。
南嫻被她拽得踉蹌一步,措手不及間只覺眼前一花,旋即人像是踩上了風火輪,山路在腳下飛快后退,寒風吹得她連眼也睜不開。
半分鐘后,“拖把精”松開手,南嫻暈乎乎回過神,再睜眼,眼前景色已大變模樣——
她竟從喬家小院到了后山樹林中!
而她之所以能看清周遭環(huán)境,是因為這里的空氣中飄浮著一種會發(fā)光的植物。
它們形態(tài)像迷你蒲公英,莖身散發(fā)著熒綠或靛藍的光,蓬松而柔軟的頂端輕輕搖擺控制方向,見著有陌生人,紛紛像湊趣的小孩一樣朝南嫻這邊靠攏。
南嫻驚異地看著它們,剛張口想要詢問,忽覺胃里一陣翻涌,趕緊轉(zhuǎn)身扶住距離最近的一棵大樹,彎腰干嘔幾聲。
大樹樹冠抖了抖,裸|露在南嫻所站位置的樹根紛紛拔地而起,嫌棄地避開她。
南嫻差點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眨眨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一瞬間頭皮都炸了,趕緊快步退開。
“這樹是,活的?”她驚愕地指著大樹問“拖把精”。
大樹抖動樹冠的動作一頓,旋即更加劇烈地抖動起來,兩根粗壯的樹根用力拍打地面。
南嫻眼皮一跳,直覺告訴她,這樹貌似因為自己的話生氣了。
“拖把精”見狀捂著嘴咯咯笑,笑夠了,她伸手拍了拍大樹的樹干,低聲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對它說了幾句什么。
大樹本還十分激動,聞言漸漸停下了抖動,樹根也都依次重新回到了土里,最后還伸下一根長樹枝,將被掀起的泥土都扒拉回了原位。
南嫻瞧著這一幕,眼都不舍得眨,心中滿是驚訝。
想必這些也是司徒婷所說的里世界中的生物了。
聽司徒婷那時候的描述,南嫻還以為里世界生物大多都兇神惡煞,或者如她夢中那條黑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卻不想,它們竟也能如此可愛而靈動......
南嫻默默感嘆之際,“拖把精”已經(jīng)飛快爬上了樹,又很快抱著塊破破爛爛的獸皮下來。
她將獸皮在南嫻面前展開,南嫻抬手攏了幾個發(fā)光蒲公英到眼前,低頭仔細一看,這獸皮上用某種黑色染料畫了許多圖案,大多是人與獸。
“拖把精”指著其中一個長發(fā)的女人,嘰哩哇啦地說了句什么。
南嫻自然是聽不懂的,她問:“你認識這個人?”
“拖把精”搖頭,她迫切地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奈何語言不通,急得抓耳撓腮。
忽然余光瞥見南嫻的手,她雙眼陡然一亮,一把抓起南嫻先前被玉佩斷面割傷的那只手,尖利的指甲在她尚未愈合的傷處一劃,鮮血瞬間滲了出來。
南嫻疼得“嘶”了一聲,卻見她用指尖沾了一滴自己的血,然后抹在了畫中女人的頭發(fā)上。
南嫻怔愣一瞬,旋即如醍醐灌頂——
“你想說的是不是這畫里的女人也有一頭紅發(fā)?”
“拖把精”猛點頭。
南嫻想到了什么,臉色微變。
“她......是我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