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交手
看到袁崇煥的奏本,崇禎只能嘆了一聲,不愧是你。
無論朝廷怎么決策,總能自己折騰出一片天。
不過,崇禎最大的關切也只是財政負擔,看到袁崇煥在奏本中信誓旦旦提出從山東運來的青壯不需多費朝廷一粒米,崇禎便也由得他去折騰。
不過,崇禎心中也有些疑惑。
如果只是按自己的部署,做一些石墻溝壑之類的防御工事,那么也用不著這么多勞動力。
如果袁崇煥要搶修大凌河堡,那么多了這些人也不夠看的。
也不知道這蠻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另一邊,愛新國新任工部尚書阿巴泰,也有同崇禎一樣的困惑。
看著對面齊胸高的石墻,他也摸不準袁崇煥又在玩什么花招。
這時,只見一隊騎兵丟盔棄甲,步行涉過水淺的地方,朝自己而來。
正是他之前派出偵查石墻之后的斥候。
阿巴泰陰沉著臉迎了上去,問向這些騎兵。
“怎么只回來了半隊人,馬都不要了?其他人都陷在墻內(nèi)了嗎?”
騎兵佐領賠著小心匯報道,“七爺,明軍這些石橋緊貼著大凌河,墻后都是灌了水的稻田,騎兵的行進極為不便?!?p> “我們剛進去時還未遇敵,深入后還沒見到城池,就被大批明軍的車陣包圍射擊。逃離時有幾人掉隊,翻越石墻又有人被射死,便只剩我們幾個了。小的受命偵查時,也不曉得這般兇險啊?!?p> 阿巴泰勃然大怒,揮動著馬鞭,就向這些他抽去,“混賬,明明是你自己無能,讓同袍深陷敵陣。還敢怪我讓你偵查?”
“我征戰(zhàn)多年,什么兇險沒見識過?區(qū)區(qū)幾道石墻而已,就把你嚇癱在地?”
騎兵統(tǒng)領都不敢遮擋,臉上印下了一道道火紅的鞭痕。
“丟失的戰(zhàn)馬,你們自己出錢補上,否則也別做斥候了,去當披甲人回遼東守寨子吧!”
這一隊人謝罪離去,阿巴泰也是余怒未消,不過他也意識到,在情況不明的前提下,讓手下越過石墻偵查恐怕只是徒增折損。
“請漢軍旗營的佟額駙過來?!?p> 佟額附,正是剛被黃臺吉提拔為漢軍青旗統(tǒng)領的佟養(yǎng)性。
阿巴泰見到佟養(yǎng)性,態(tài)度也比之前客氣不少。
母族卑賤、備受輕視的他,深知今天能以工部尚書職銜率領一支先頭部隊,完全是因為黃臺吉對自己的信任。
對佟養(yǎng)性這個黃臺吉眼前的紅人,自然要和顏悅色。
佟養(yǎng)性聽著阿巴泰的請求,回應道,“所以,七爺是想讓我用新鑄的大將軍炮,將大凌河對岸堤石墻成片轟塌,從而為大軍進軍清出來一個通道?”
阿巴泰頷首道,“正是此意,不知道額附那里有多少門炮?!?p> 佟養(yǎng)性點著手指道,“我軍入直隸,從三屯營、灤州、永平各個寨子里得紅衣大炮十二門。(建州避諱夷所以叫紅衣大炮)”
“自從回建州后,我督促攜歸的薊鎮(zhèn)炮匠鑄炮,也有三十余門,都與紅衣大炮大將軍炮威力相當?!?p> 阿巴泰欣然道,“那豈不是有四十門炮?足夠使用了?!?p> 佟養(yǎng)性苦笑道,“七爺,雖然這火炮數(shù)量是足夠了,但我卻不建議這時就開炮?!?p> 阿巴泰眉毛一擰道,“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時候不用,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佟養(yǎng)性不慌不忙答道,“七爺,大汗交給我們的差事是攻下明軍堡壘。眼下遼鎮(zhèn)還不知道我們漢軍炮營的存在,如果兵臨城下時再發(fā)炮,敵人猝不及防之下,豈不是更容易建功立業(yè)?”
“反之,如果現(xiàn)在就早早暴露了這張底牌,到時明軍有了防備,您作為先鋒久攻不下,等到大汗來了,難免要有所責難啊?!?p> 阿巴泰雖然頭腦相對簡單,但也明白了佟養(yǎng)性的意思,眼下就暴露建州炮營的存在,確實有點高射炮打蚊子的味道。
見阿巴泰躊躇,佟養(yǎng)性主動道,“七爺,我們這批先鋒部隊除了戰(zhàn)兵,還有大量遼東漢人民夫,都在我的管轄之下,可以驅使他們破壞這些石墻?!?p> 阿巴泰皺眉道,“原本汗王的意思是,如果不能用炮戰(zhàn)速勝,就動用民夫,深溝高壘,將明軍新修建的堡壘牢牢圍住,再由他來全力支援,將明軍牢牢圍住?!?p> “如果現(xiàn)在就讓這些民夫折損太多,到時人力不足,照樣討不了好。”
佟養(yǎng)性低首不語,實際上他也是以退為進,并非真的想打頭陣。
畢竟作為攻城部隊,他的戰(zhàn)功只有在城下才能算數(shù)。
阿巴泰嘆氣道,“您先歇著吧,我還是先同其他參領要個主意?!?p> 與其他佐領商議片刻,阿巴泰決定還是用老辦法,先用女真的盾車構建陣地,擊退一處石墻附近把守的明軍,然后大部隊再渡河,進一步擴大缺口。
一聲令下,幾隊建州勇士便推著盾車,深一腳淺一腳推到石墻邊緣。
隨后費力的搬動石頭,扔到了河里。
等到搬出一個豁口,建州武士小心翼翼的推著盾車,步步為營,抵擋著明軍的彈雨。
等到明軍的攻擊間隙,盾車之后藏身的建州兵起身開始張弓向明軍方向射箭。
其他建州軍隊也開始牽著馬匹,向這處陣地前進。
根據(jù)他們的經(jīng)驗,想要壓制明軍,遠遠對射是沒有意義的。
只有騎馬跨刀,逼迫明軍近戰(zhàn),才能破壞他們的斗志,實現(xiàn)崩潰。
果然,在稀疏的槍炮聲中,這一支全副武裝的建州牛錄全體上馬。
氣勢洶洶的向明軍殺去。
與此同時,在漫長的石墻邊上,還有四五個相隔遙遠的豁口,發(fā)生著同樣的事。
原來,明軍修建這道石墻最大的弱點就是它太長了。
這樣一來,注定不可能每一段都有明軍主力把守。
阿巴泰的部署,也是讓這些轉進如風的騎兵見到明軍主力便掉頭就走,見到防御薄弱處便先行廝殺,撕出一個缺口。
在河的另一面,也是部下了嚴陣以待的弓箭手,接應逃回來的騎兵。
看向河對岸,阿巴泰志得意滿,似乎破解這個小問題,也并不困難嘛。
然而一炷香過后,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每一處豁口的騎兵都慌不擇路的回返!
淮海老人
感謝書友澪炎、分無義投票支持,這幾天更新更不穩(wěn)定,很慚愧。 這段劇情的難點不是怎么打,而是怎么在打完之后,讓大家還對后面打建州的高潮有期待感。目前我對主要的設計已經(jīng)有了想法,接下來就是充實前面的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