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江山看不盡
“這一定是許平安常掛在嘴邊的青衣姐姐吧?本來我還不信的,今日見到姐姐這般美貌恐怕在北平城中也難找到第二個?!?p> 桃夭夭心思聰穎,見呂青衣橫眉冷對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伸手不打笑臉人,呂青衣聽桃夭夭這樣說臉上先喜了三分卻是謙虛道:“妹妹說笑了,北平城中多有婀娜美人,姐姐這般粗手粗腳的修士怎么敢占個頭枝呢?倒是妹妹長得可人的很,姐姐我見猶憐呢?!?p> 一波商業(yè)互吹,呂青衣與桃夭夭相見恨晚,許平安松了口氣。
這并非是許平安帶回個姑娘心里有鬼,而是害怕呂青衣感受到桃夭夭身上的不凡妖氣。
畢竟,呂青衣還是神道司的人。
黃公給的山神令牌果然是好東西,呂青衣是不世出的修行天才,自幼拜入崔老道門下修習(xí)龍虎山道法,境界一日千里,方才二十不到便已躋身黃字境界。
但即便如此,呂青衣也未感受到桃夭夭身上的妖氣,一來是山神令牌遮擋,二來桃夭夭修行正道,身上的妖氣祥和溫順更可以稱的上靈氣。
嬸嬸見氣氛緩和,忙笑著招呼呂青衣進府里喝茶閑敘。
呂青衣瞪了一眼許平安這才回話道:“今日公門里難得忙里偷閑,借你家許大郎出去逛街?!?p> 許平安聽說要逛街,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么?你不愿意?”
呂青衣挑了一下眉毛不悅道。
“怎么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p> 許平安眼尖,已經(jīng)看到呂青衣再一次將手按在了短劍……
臨近響午,街市上仍舊是熱鬧非凡。
兩邊的茶攤上擺著大銅壺,里面是沏好的涼茶,路過的行人只需要往桌上放上一個大子便可以喝上一碗。
許平安和呂青衣并排走著,街市上多了不少胡人的面孔,有些膽大的胡人一雙賊眼在呂青衣身上上下打量,惹得許平安很是不快。
“嘿,你們知道嗎?老子昨晚見鬼了。”
就在這時,許平安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許平安聞聲望去不由地樂了,說話這人可不就是昨天賣面具的麻子臉。
麻子臉長吁短嘆道:“昨天賣出去兩張面具,我張口就要一百文錢,沒想到那人直接給了我一大錠銀子還問我夠不夠,本來我還以為遇到傻子發(fā)了筆橫財,你們猜怎么著?”
麻子臉旁邊的幾個小販湊在一起聽到熱鬧處,忙追問他發(fā)生了什么。
麻子臉啐了口唾沫罵道:“今早我打開錢罐子一看,不但那錠銀子不翼而飛,連我罐子里本來的銀錢也消失不見。你們說巧不巧,我那罐子里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文錢?!?p> 小販們聽完笑罵道:“讓你擔(dān)心,這下遭了現(xiàn)世報吧!”
麻子臉回罵道:“若是讓我見了那賊道,非得揍他一頓不可?!?p> “這張面具多少錢?”
許平安不失時機的走上前似笑非笑的看著麻子臉問道。
“十文錢?!?p> 那麻子臉想都沒想回了一句,等看清來人是許平安他啊也一聲逃出很遠。
許平安放下一錢銀子,拿起兩張牛頭馬面的面具。
“怎么?嫌我?guī)Р怀鰜戆??不過這面具也太丑了些?!?p> 呂青衣埋怨道,但還是將面具戴上,他知道許平安不喜歡別人色瞇瞇看著自己。
走到一個小攤上,許平安的目光落在小攤的角落。
那里靜靜躺著一面古鏡,銅鏡的鏡身貼骨處黑銹斑駁,再往上是粉銹、藍銹和綠銹,包漿銹色層次豐富,斑斕可人。顏色深沉而細密,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古鏡的背后是一幅萬里江山圖,磅礴大氣的河山雕刻在方寸銅鏡上,巧奪天工的同時又別有一番韻味。
許平安揀起古鏡用靈眼探視,古鏡上盤繞著淡淡的陰氣,顯然是地下的物件。
“這位爺您真有眼光,這可是十足的老物件,大家手筆,您要是真心看上,五十兩銀子這鏡子歸你。”
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湊上前說道。
許平安點點頭,這樣的好東西五十兩銀子確實不貴。
“這東西我要了?!?p> 一道突兀的聲音猛的響起,卻是一個穿著藏藍色長衫的青年男子。
“呦,是那陣風(fēng)將咱沈爺給吹來了?!?p> 看清來人是北平城中富賈沈家的少爺沈得意,八字胡屁顛屁顛的撇下許平安和呂青衣過去討好。
沈得意看都沒看一眼八字胡而是指著許平安手里的古鏡再一次開口說道:“他手里的東西我要了?!?p> 沈得意的聲音很是生硬,有一種居高臨下的盛氣凌人。
八字胡有些為難道:“沈爺,銅鏡那位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用五十兩買下,要不你再看看其他的東西?我這攤上好東西……”
沈得意粗暴的打斷八字胡:
“我出一百兩?!?p> 八字胡兩眼放光,但猶豫片刻還是搖搖頭道。
“沈爺,干我們這行的沒有這規(guī)矩?!?p> “呵呵。”
沈得意冷笑兩聲道:“規(guī)矩能值幾個錢?明天是我爺爺大壽,這古鏡我要定了,一千兩!”
這下八字胡為難了,他知道沈得意是霸道慣了,得罪他就等于得罪了沈家,得罪沈家他這個小攤也算到頭了。
沉默片刻,八字胡苦笑著對許平安說道:“這位爺,您看要不咱就忍痛割愛,與沈家結(jié)一段善緣?”
“沈家?沈家算什么東西?”
許平安還沒開口,呂青衣摘下牛頭面具冷眼瞧著沈得意。
沈得意一聽還有人敢這么大膽在街上侮辱沈家不由地黑下臉來,抬頭一看面前的卻是一個姑娘,冰山一般的美人。
沈得意氣先消了七分,但緊接著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呂青衣的腰牌上。
只見那面腰牌背面刻著五爪金龍,正面是一道復(fù)雜的符篆陣圖,正下方一個小小的篆字,神。
“神?神道司?”
沈得意看清腰牌嚇的冷汗直流,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大人,我不知道,”
沈得意顫顫巍巍的開口。
“滾,水陸法會之后別讓我在京城中再看到你,哦,對了,還有沈家?!?p> 呂青衣的每一個字落在沈得意的耳中都無異于一記重錘,他知道這下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
“青衣,其實小懲大誡得了,京城中像這樣的人海了去了?!?p> 許平安笑著說道。
呂青衣一邊饒有興致的擺弄著手中的古鏡,一邊說道:“別人怎樣我不管,但我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負。”
許平安一愣,心中的某一個枷鎖無聲的碎掉……
“對了,你買這銅鏡干嘛?說,是不是取笑我,讓我照照鏡子?”
呂青衣嗔怪道。
許平安道:“這是娥皇烏銅鏡,雖然不是當(dāng)年南唐后主李煜送給周后娥皇的那面,但也應(yīng)該是名家所做。”
呂青衣不解道:“那又怎么樣?”
許平安停住腳看了一眼呂青衣說道:“隨著這面娥皇烏銅鏡一起送與小周后的還有兩句詩?!?p> “哦?是什么詩啊?”
呂青衣來了興趣。
許平安湊到呂青衣耳畔輕聲說道:
“江山看不盡,最美鏡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