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還合適嗎?”
半夏輕聲地詢問,枕靠在少女懷中的蘇牧輕嗯一聲。他抬頭注視著前方,雙眼空洞,宛如漆黑的深淵。
而在這無底的深淵里,似有金色的光芒孕育。那宛若實質(zhì)的神性逐漸這深淵融為一體。
蘇牧閉上了雙眼,似陷入了沉睡。
山奈見此沒在多作打擾,他只當(dāng)是蘇牧在思考什么實驗遺留的問題。
飛梭行駛在川江的天穹上,它周圍的空間伴隨著一種奇特的流去,如放映機(jī)投射的畫面突然中斷,而在下一瞬間,巨大的飛梭來到了另一處世界:
純白的天空染上化不開的霧霾,其下的大地陰郁如流淌著藍(lán)調(diào)的悲傷樂曲,干涸的土地上生長著一棵又一顆石化的月桂,其下四處奔走著各種怪異的生物。有長著觸須的兔子,有石制皮膚的蜥蜴,更有一些說不上像什么的莫明之物,它們宛如藍(lán)色的幽魂般飄蕩在月桂森林里。
旅途已達(dá)終點。
眾人站立于落地窗前。
天空遞下的光芒將他們籠罩,山奈皺起了眉頭而其余三人面色如常,蘇牧沐浴在那微光里面,仿佛所有歇斯底里的瘋狂化為了平靜的池水蕩漾在他心靈的豎井里面。
理智似在回升,那七八只燦金的眼眸緩緩閉上,又如水銀般溶解在了一起構(gòu)成了蘇牧的模樣。
“好些了嗎?”
半夏站在蘇牧的身旁,她關(guān)切地詢問。
蘇牧聽著,緩緩?fù)鲁鲆豢跐釟?,他笑了笑,抬頭仰望那素白卻又宛若囚籠的天空。
許久,少年輕聲開口,“走吧,下去看看。”
山奈見大家做好了準(zhǔn)備,他伸手按壓在透明的落地窗上,隨后,淡藍(lán)的符文朝著四周蔓延,構(gòu)成了一個短距的傳送陣列。
符文躍動,汲取著飛梭的能量,空間開始波動,而下一瞬間,荒蕪的大地上憑空蕩起了漣漪,眾人從中顯露出身影。
方一落地,蘇牧便感知到那無處不在的微光將他們包裹。
少年的意識也越發(fā)清晰。蘇牧皺著眉,他的心中久違地升起了喜怒和哀樂。
心靈中那無頭的尸體竟泛起了血色,似有一抹生機(jī)從中蔓延而出。昔日的記憶從心靈的墳?zāi)怪信懒顺鰜?,如延遲放映的電影,斷了幀的畫面悅動著,蘇牧留下了眼淚。
“怎么了?!?p> 半夏牽起了蘇牧的手,掌心傳遞的溫度似一點一點喚醒蘇牧的人性,卻見少年笑著搖了搖頭。
眼淚淚從他的臉龐上滑落。
“沒什么,只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說著,蘇牧將目光轉(zhuǎn)向這流淌著藍(lán)色微光的貧瘠世界,他輕聲開口。
“或許只是觸景生情,或許是在我們來到這里的時候,就被某種異常影響?!?p> 一旁的山奈聽到蘇牧的猜測,他來回檢視一周,看著那奇特的生物和石質(zhì)的月桂。
他低眉思索,隨即猜測到。
“莫非和上次一樣,這里的某種常見的事物上帶著不可知的未知影響?比如在這土壤里,又比如在空氣中?!?p> 蘇牧搖了搖頭,他抬頭看著天空,感受著四周無處不在的憂郁藍(lán)調(diào),這種異樣的微光總讓他感到莫明的平靜。
這種平靜宛如梵音頌唱,似要將他度化在這里。
“我感覺到了,這很奇怪,蘇牧。”
山奈看向蘇牧,“我竟然從你的情緒里,讀出了悲傷和茫然,而我也同樣生出了難以抑制的慈悲和憐憫?!?p> “似有什么要用‘善良’來度化我,而我竟然本能地感到排斥,這很矛盾不是嗎?”
少年的語氣里帶上了一抹釋然,“原來我也變成了自己曾討厭的模樣?!?p> 蘇牧沉默不語,而兩位少女看著自己的男人們說著奇怪的話,她們的雙眼中透露出一絲不解。
那種奇怪的印象似乎并未影響到她們。
蘇牧心底浮起一絲明悟,混沌的印記在心靈的世界破開祂的胸膛。
少年似有所察覺,他強(qiáng)忍著心中莫明的悸動,伸手扣在自己的臉上,五根手指似深深插入了面腔之中,如同水銀般的血液緩緩滑落,沿著蘇牧的脖頸沾染在素白的制服上。
山奈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見蘇牧的頭顱緩緩張開為數(shù)對潔白的羽翼,其間渾濁的鎏金液體分化為了七八只眼睛。
少年的雙手布滿了漆黑的鞭痕,他的膚色越發(fā)蒼白。
蘇牧再一次選擇了將那些多余的事物給剝離出去,縈繞著圣潔氣息的眼眸淡淡注視著山奈,一股無形地威壓將他籠罩。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自山奈的腦海中響起。
“回憶那些讓你痛苦的經(jīng)歷,不要讓著虛偽的美好填滿你的心靈。”
山奈震驚地看著蘇牧,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吐露出一句,“您是哪一位偉大存在于人間的化身?”
懸浮在蘇牧脖頸上的眼睛掃了一眼山奈,隨后那道圣潔的聲音再次從他的心底里響起。
“按我說的做。”
山奈點了點頭,努力去回憶那些讓自己痛苦的經(jīng)歷,少年回憶著,少年思索著。
他站立在原地,雙眼閃過一絲茫然,山奈看向蘇牧,不可思議地問到。
“為什么,我尋覓這一絲痛苦,而這種痛苦卻無緣地升起,仿佛我忘了什么總要的東西。”
山奈身旁的白芷聽著少年的述說,她輕輕挽住少年的手臂,溫潤的唇瓣在他的耳畔輕啟:
“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p> 少女溫柔的聲線似將那一抹疑惑撫平,感受著心底那無比深沉的痛苦,山奈恢復(fù)了正常。
見此,展現(xiàn)心靈姿態(tài)的蘇牧逐漸化為了原本的模樣,他緊了緊制服的領(lǐng)口,沉聲說到。
“這處秘境比我想象得還要危險,那些異常的事物或許存在在這光芒之中,或者說,它無處不在?!?p> 說著,蘇牧拿起那枚無色之物,其中蘊含的淡藍(lán)光輝似在警告著他,當(dāng)他們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瞬間,無色之物的保護(hù)便失去了效果。
山奈聞言取出了抵御污染的掛飾,透明的晶體里竟也蘊含著淡藍(lán)的光輝,它同樣失去了效果。
不見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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