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 局勢再變
現(xiàn)在貴州是不能待了,李定國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回廣西。
二、去云南。
先說“回廣西”吧,肯定不行,為什么?
因為廣西是前線!
清軍打過來,必先打廣西,憑借李定國卓越的軍事才能,也不是不能守。但如果把永歷接到廣西,永歷將會成為眾矢之的,湖南的清軍,廣東的清軍,一股腦兒全來了。要是清軍再搞個繞道,擄一兩個明朝宗室,這罪名就大了。
最重要的原因是孫可望在貴州,沒準(zhǔn)李定國在前面打得好好的,后面孫可望捅一刀,這就麻煩大了,所以廣西不能待。
那就只有去云南了。
總的來說,云南還是有兩個人愿意接待李定國的。一個是閑住的劉文秀,一個是土皇帝沐天波。二人聽說永歷要來,積極掃清了孫可望在云南的勢力,然后搞了一個隆重的歡迎儀式,迎接永歷入滇。
此時的永歷終于撥云見日,不再被孫可望巨大的陰影所籠罩,終于能大展宏圖(貌似也沒有什么宏圖可展)。
總之在昆明,永歷自由了!
自由的永歷為了感謝李定國與劉文秀,打算給他們升官。封李定國為“晉王”,封劉文秀為“蜀王”,都是一字親王,和孫可望平起平坐。在孫可望的魔爪下度過了這么久提心吊膽的日子,永歷明白,什么權(quán)力,什么面子,什么斗爭,都是狗屁,還是命最重要。
對于李定國來說,這是莫大的榮譽,縱觀明朝三百年,能被皇帝正式任命親王的(異姓),只有三人(孫可望不算,厚著臉皮要的)。
不是徐達(dá),徐達(dá)是中山王,二字郡王。不是常遇春,常遇春是開平王,二字郡王。也不是沐英,沐英是西平侯,侯爵。更不是吳三桂,吳三桂是平南伯,伯爵。
這三人分別是:晉王李定國、蜀王劉文秀、潮王鄭成功!僅此三人,無他!
這些消息傳到孫可望的耳朵里,嫉妒的火焰在他心中燃起。
決裂吧!什么兄弟情誼、民族大義,這些對于孫可望來說,一文錢不值。對于李定國來說,自己做的足夠多,我盡力了,改變不了大哥。
那就算了吧。
其實,讓李定國心寒的還有一件事,如果在此之前李定國對孫可望還存有什么幻想的話,這件事后,李定國決定,再也不去貼孫可望的冷屁股。
這件事在歷史上有個專用稱呼,叫“十八先生之獄”。
天啟年間的六君子之獄,楊漣、左光斗,那間陰暗的牢房,那六顆頑強的心。六君子之獄是六個人,依此類推,十八先生之獄就是十八個人,不多,剛好三倍。
具體情況是這樣的,孫可望這個人對權(quán)力的追求不僅表現(xiàn)在語言上,也表現(xiàn)在行動上。永歷在安龍的那段時間,孫可望在貴陽設(shè)立了內(nèi)閣、六部、太廟,當(dāng)然這些不是為永歷準(zhǔn)備的,而是為自己準(zhǔn)備的。目的是取代永歷,奪走永歷屁股下的那一把椅子。
不知大家注意到?jīng)]有,永歷暗中聯(lián)絡(luò)李定國,孫可望是知道的,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他才會派白文選去將永歷接到貴陽,他唯一想不到的,是白文選變心而已。
接下來問題來了,孫可望是怎么知道永歷的行動的?要知道,永歷要出逃,肯定要偷偷摸摸地背著孫可望擬定計劃,孫可望也不是閑人,總不能整天盯著永歷看吧,但是孫可望就是知道了!
原因是出了內(nèi)奸,這個內(nèi)奸叫馬吉翔。大家肯定還記得他,本來早該死了,但憑借獨門絕學(xué)(拍馬屁)活得高枕無憂。先前李成棟反正時,巴結(jié)李成棟;現(xiàn)在孫可望得勢了,巴結(jié)孫可望;后來李定國無敵了,巴結(jié)李定國??偠灾?,誰火就舔誰屁股??芍^是人中極品,無恥至極,就這樣,孫可望憑借馬吉翔,掌握了永歷的一舉一動。要不是白文選良心發(fā)現(xiàn),估計永歷到這兒也就打住了,南明也可以改姓“孫”了。
對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的永歷,孫可望很憤怒,他打算教訓(xùn)一下永歷。當(dāng)然,直接殺掉是肯定不行的,殺皇帝這種事不是開玩笑的,沒有一定的時機與借口,是萬萬殺不得的,當(dāng)然也有例外,比如那位殺了好幾位北周皇帝,以殺皇帝聞名天下的宇文護(hù)。但孫可望明顯沒有宇文護(hù)有種,他打算再等等,等時機成熟。
既然不能對永歷下手,那就對永歷身邊的人下手吧。所謂“永歷身邊的人”,就是“十八先生之獄”里的主角——以首輔吳貞毓為首的十八個人。首先,這幫人是永歷的老本,死忠永歷,軟硬不吃,還時不時上疏罵人。其次,當(dāng)初孫可望要封秦王,這幫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阻止,雖然沒有成功,但孫可望還是決定對這幫人動手。就這樣,以吳貞毓為首的十八人全部被抓,最后慘死獄中,史稱“十八先生之獄”。
這件事傳到永歷耳朵里,永歷很生氣,可生氣歸生氣,生完氣就消停了。李定國也很生氣,但他明白,孫可望走到這一步,再也拉不回來了。既然這樣,那就按各自的路走下去吧,至少,不后悔。
但現(xiàn)實告訴李定國,決裂了,事兒還是要做的。李定國跑到云南后,廣西、湖廣(部分)、貴州三省的防務(wù)自然落到了孫可望手里。現(xiàn)在面臨一個問題——孫可望愿不愿意去守?
剛剛才跟別人作了對,現(xiàn)在又要別人去做事,相信只要是個人,都會不情愿。孫可望還算個人,所以他不情愿,他決定,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