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是你烙在我心上的痕 ——之獨孤伽羅
冷焰搖曳,我竟獨自坐了,許久。
銅鏡里的我,眉眼輕驟,金鈿珠翠,仍是風華。鬢邊青絲,突兀著歲月饋贈的那準準刺在心間上乍現的根根銀絲。我的眼色,淡了一淡,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窗前的鸚哥兒,低低叫了一聲。我回了神來,抬眼瞥見自己鏡里的半邊臉,沒來由地伸了手去摸,竟是燥的。我的心,像馳騁草原上的馬匹,竟脫了韁繩。不自覺地,我想起了那日里,水嫩水嫩的那一片紅白相間的臉。究竟是可惜了!
像極了少時的我,或者像極了少時的一群人。依稀記得,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有微微夏涼的風,吹起額前的發(fā)梢,乘興而來。飛躍而起的馬蹄,揚起陣陣纖塵,行人紛紛側目而視,像是期待一場格外的精彩的盛事。
青羅紗,西橋畔,明月夜,紅芍擬把相思借。時光靜靜,聘婷然然的少女,眉目流轉,似幽幽的歌聲,飄過河面,越過田野,飛過屋檐,借著清淺的風,帶著農人原野里瓜果的絲絲甜香,鉆進少年撲面而來的,喜悅。像是小酌后的微醺,愜意而朦朧。又像是陰云微散后的月華,詩意且動人。
墻上的鐘,重重地響了一下,已是午夜了,我從回憶里回過神來。
遙遙地,有花火的聲響。循著聲音,我站了起來。外面,五彩斑斕的花火,像是一場承諾的宣誓,又像是一段言不由衷地宣泄。我竟而被觸動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教卿兒費思量!言猶在耳,卻又像是遙遠的高高的山籟,地層數百米下,微微的小地動,小心翼翼地醞釀著千百萬年的巖漿,竟要是作勢沖天而出了。
我動了動手,理順了我身上的衣裝,輕輕的把我的右手放在胸口,心痛。
像是夏日滂沱大雨前的狂風亂作,何其僥幸,我的軀干,遍體鱗傷。又像是疾風驟雨里的野渡,我的小舟,迷了方向。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能諒解我呢?”,君王的話,依然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我是如同千百年來,那樣的妒婦了么,容不得下自己的夫君,有別的女人了么?
“我相信你,你怎么可以殺死那個女子呢?”我直直地對上君王失望的眼神。
“千百年來,男子均可娶妻納妾,因為我只愿意娶你一人,敬愛你一人,寵愛你一人。你我成為例外,我不畏懼千百年后,后人講我一生是非曲直,但我畏懼,后人們戳你脊梁,撥弄你是非。別人可以唾罵我,背信棄義,始亂終棄,不曾履約,另接新歡,擱置對你的承諾,不聞不問。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這些,我都愿意因你的存在,吞下這樣的苦果。我樂意吞下,我愿意承受。你我生活在這樣一個大時代,我愿意因為你,順應這個時代的準則,做一回這個時代里的一枚凡夫俗子,徹徹底底地愛護你一回,不可以嗎?”君王紅著眼眶,輕輕的問著我。
“我只是要證明,我的皇后,向世界證明,你不是別人眼里的,妒婦啊!”君王恨恨的說道。
“皇后娘娘,夜太深了,趕緊就寢安睡吧!”貼身宮女進來說道。
猛的我從回憶中,抽出神來。是的,都結束了。我也要安睡了。但愿,明天,是另外一個艷陽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