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秀雅欲言欲止,王念念看著她,想著她遲早會明白,早點知道自己的打算,以后也能當好自己的幫手,問她:“怎么了?你可不是那么吞吞吐吐的人,有什么話不能跟我說的?”
秀雅臉色有些微紅,用孺慕般的眼神望著王念念:“小姐,剛剛聽到的時候真的嚇我一跳!我從來都不知道,小姐原來這么厲害!”
王念念沒覺得自己厲害,這才求到兩個工匠,算是剛剛開始,將來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不免笑道:“這頂多算上學(xué)有所成,學(xué)有所用。等我能打動知縣大人,你再夸我也不遲!”
秀雅見她不信,又急忙說道:“真的!我天天跟在小姐身邊,看您畫畫還以為是為了自己的院子,都沒想過還有這種用處。”不懂這跟知縣有什么關(guān)系,又疑惑問道:“小姐為何要打動知縣,我們家跟知縣大人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很不錯才是??!”
秀雅雖沒有留香沉穩(wěn),沒有綠珠的口才,但是勝在她身手敏捷,人又忠心聽話,留在自己身邊跑腿最合適不過。畢竟,自己也算是身懷秘密的人,她這種話不多的丫鬟跟著自己最好。
于是提點了她幾句:“我夏天不是做了個打谷桶嗎?我想要再把它改良一下,送給知縣大人去給農(nóng)戶推廣。你不知道吧?知縣需要政績調(diào)離此地,我們王家以此賣他個好,他欠了我們家一個人情之后我再去要我想要的東西,這樣我的鋪子開張想來會更便利!”
王念念一直覺得,自己想要什么樣的生活,一定要親自去爭取,如果努力就能達到目的,自己也該圍繞著這個目的去奮斗才行。
非常時期行非常事,一些有必要的恭維手段還是有必要的。在未峰辦事,怎么也繞不過縣太爺去。
秀雅還是有些好奇:“雖然我們?nèi)找瓜嗵?,但是小姐知道的大消息比我們幾個還是多很多。不知道是要改良成何物?能讓一地父母官賣我們這么一個大人情!”
“這些還不急,等做出來你就知道了。我們要外出跑幾天,晚間請安的時候也該跟母親提一下才行,讓母親安排車馬。時間不等人,我看就明日吧!今兒下響你讓人去請姚黃,跟她說一聲我要出去逛一逛,明天等著消息,隨我們出門?!?p> “小姐竟是事事都打算好了!”秀雅笑瞇瞇的,更是覺得小姐厲害得不行。
王念念也揚起小臉,笑瞇瞇的:“那當然,我可是很聰明的!”
見小姐還是跟從前一樣自賣自夸,秀雅會心一笑,沒錯,小姐是自己見過最聰明的人!連老爺那樣通天的人物都對七小姐夸贊不已。
王念念一回到西廂房就讓留香伺候著更衣,綠珠帶了婆子提了午膳過來。
等吃完午膳要午歇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吩咐留香:“待會你去跟趙粉姐姐說一聲,我們要請老彭父子來一趟,明日巳時讓他們?nèi)ズ髨@等著,我有活請他們做?!?p> 老彭父子去年秋天由王家?guī)鸵r,已經(jīng)在城東開了一家店鋪,專門賣些家具和小物件。有王家的打谷桶,王陳兩家的衣刷子。鋪子里的木匠和學(xué)徒大多數(shù)是陳進之前些年在北邊陸陸續(xù)續(xù)撿回來送給王家的流民。當然,更多的身體健壯的男子被陳進之自己收了,流民們都賣了身做鏢師以養(yǎng)活在陳家莊子里的家人。能從西北千里迢迢一路逃難到兩湖的,哪家青壯年男子沒點小本事呢?
留香笑著應(yīng)了,伺候王念念午歇。
王念念閉上眼睛,一頭扎進了自己現(xiàn)代的房間。
進入客廳,早些年進來就微微眩暈的癥狀已經(jīng)消失。王念念整好以暇看著這里,冷冷清清,安安靜靜的房間,地上觸腳冰涼的深灰色大理石瓷磚。
又是快一個月沒來過了...
這些年,適應(yīng)了王家人的陪伴,自己已逐漸融入到這個小小的身體里。對現(xiàn)在的王念念來說,王宅就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在現(xiàn)代父母的記憶,差不多就只剩下幾個傷心或快樂的片段,相信過不了幾年,只有這個空間才能證明自己爸爸媽媽存在過,畢竟,距離爸媽車禍都過了三十二年。
站在客廳,突然想到一句以前很喜歡的歌詞:歲月你別催,該來的我不推。該還的還,該給的我給。歲月你別催,走遠的我不追。
甩開腦海里這些想法,王念念放眼望去———定制的印尼黑酸枝茶幾上放了幾個木雕的小擺件,有人偶娃娃,幾本書和筆墨,還有一套青花瓷茶具、粉白瓷碗碟。
這些都是騙了母親她打碎了,不見了,其實丟到空間里收藏著的東西。臥室里的床上還放了春夏秋冬做工精致的四季衣裙各一套。這是王念念最后的倔強,她相信自己還有機會回去。
可是怎么回得去呢?都八年了!王念念搖搖頭,苦笑著去了書房,電腦已經(jīng)移到了角落,整個書桌上都是翻動的書本和滿是字跡的筆記本,略過那些寫古建筑和裝修類的書籍,王念念拿出其中一本封面簡單的《營造法式》認真看起來。
拋開現(xiàn)代的眼光和審美,這些書才是她想開建筑設(shè)計店的最大底氣。為了裝修,自己準備了好幾年,還特地報了有名的大拿專門學(xué)過的,就為了彌補小時候上興趣班她喜歡畫畫卻被迫學(xué)了樂器。
搖搖頭,拋開從前不分晝夜的忙碌而充實沒有家人陪伴的生活。對照書本寫寫畫畫,臨摹了幾個風(fēng)格,直到驚覺時間不早,快兩點了才揉了揉發(fā)澀的雙眼退了出去。
躺在鏤空的黃花梨雕花四柱架子床上,王念念心中瞬間安定,眼睛一瞇真正睡了過去。
兩刻鐘后,外室的留香和秀雅正在嘀咕:“你可發(fā)現(xiàn)最近小姐午睡時間越來越多了,這都過了未正還沒醒來,平日里都是從午正睡到未正就自己醒了。你一直跟著小姐的,小姐上午又去后園忙什么?你也不勸著些,為小姐分憂?!?p> 秀雅汗顏,小姐辦的事別說自己插不上手,恐怕是二奶奶來了也幫不上什么忙??!于是含含糊糊道:“小姐的事我可幫不上忙,你也知道小姐主意大得很......許是過年期間累著了吧!又要照顧二奶奶又要幫忙待客,還要陪著八少爺學(xué)習(xí),你也在一旁伺候著的。等八少爺考過了縣試,小姐一口氣松懈,最近可不就比以前睡得多點么!”
留香聞言也很贊同這個說法:“也是,不說過年,元宵節(jié)后小姐的時間更是滿滿當當,如今八少爺去了書院,我們小姐也該歇歇了?!?p> 秀雅松了口氣,想著小姐辦的大事怎么也不該由自己說出口。
這邊聽留香又道:“綠珠她也發(fā)現(xiàn)了,最近在想方設(shè)法做些好吃的,到處跟府里有經(jīng)驗的婆子討教吃食做法,就想著學(xué)會了給小姐補補身子呢!”
秀雅抿了嘴唇,又道:“留香姐姐你要管著屋子。我每天還有不少時間可以練拳,陳師傅指點我那幾個動作我又改好了,想打給小姐看看吧小姐都抽不出時間。最閑不下來的就是小姐了!”
“那就讓小姐再睡一會兒吧!”一時間兩人都有些不忍叫小姐起床。
陳柏雖然不再給王引章教習(xí),但是人是給了王念念的,每隔七天會指點一次之前習(xí)武的人。崔沐黎見章哥兒不學(xué)了,自己一個男孩子湊在女孩堆里不好意思,也放棄了。不久,王苗苗也不大去前院習(xí)武了。
王念念自己也忙起來,看這樣不是辦法,讓陳柏只教秀雅和于輝。
秀雅是自己定下的帶出門的人選,肯定要有些武藝傍身,何況她本身也喜歡。于輝是章哥兒貼身服侍的小廝,學(xué)了武藝將來也好跟著弟弟出門。這可不是什么和平的現(xiàn)代,是冷兵器時代?。?p> 王引章拒絕了小廝服侍,執(zhí)意要自己住去書院,王宜祿也很贊成。崔氏和蕓娘沒辦法,也同意了。于輝就留在家里,只負責跟護衛(wèi)去接送八少爺,與他娘佘媽媽住在前院當小廝習(xí)武藝,看管院子。剩余的時間只要陳柏不在,就跟府里母丹、母曾或其他護衛(wèi)討教武藝。
不一會兒,綠珠提了食盒過來放在廳堂,轉(zhuǎn)頭見留香和秀雅在外室坐著說話,小姐又沒醒,不免提醒她們幾句:“我算著陳師傅今日怎么都要回來了,小姐拿了二十兩銀子給他去辦事,也不知道辦好了沒有?垂花門你們有沒有派小丫鬟去盯著?萬一錯過了可怎么辦?小姐最近吃得少,你們不幫著小姐分憂就算了,還有空在這閑話?!?p> 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顯得心情不佳。
秀雅臉色微紅,對著綠珠行禮,叫了聲綠珠姐姐回道:“我已經(jīng)讓小丫鬟去候著了,二門一有陳師傅的消息就來回稟。”二門就是秋思居的月洞門到垂花門。
她今年剛提的二等丫鬟,可綠珠和留香一樣,都被小姐提做一等了。